
我的故乡在东北,在黑龙江省东部的一座小城——七台河市。故乡对于我是最亲近的,故乡的定义,有的说是出生地,有的说是居住地,我以为应该是你出生和成长的地方,而且是赋予你的生命和情感的地方。
我的出生地是鹤岗市,也是黑龙江省东部的一座煤城,黑龙江省有四座煤城,分别是:鸡西市、鹤岗市、双鸭山市、七台河市,七台河是黑龙江省的四煤城之一,也是建市和矿区开发最晚的城市,在全省十三个地级市中也是最小的一个城市。要按照人的籍贯算,我的籍贯是吉林省长春市,我的祖辈在长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东北人,从籍贯到出生地、生长地,都没有离开东北。
我五岁时随父母从鹤岗来到七台河,在七台河长大,对七台河有着很深的感情,对这里的一切都寄予了深深的情意,这里的山水草木印在我的记忆中,老区的街道、房舍、人物、风俗,都印在脑海。老区叫新兴区,矿区开发时当年也集中在老区,西面是丘陵和山岗,山岗上散落着人家,一条大路通向山岗,山岗上有东风矿,好像是建设最早的煤矿,有二O四勘探队,这是东北地区很有名的一个勘探队,负责勘察煤矿资源和储备情况。在山岗的西北面,还有一个新建矿,新建矿很大,煤炭储量很多,新建中学和小学当年是全市校舍最新,广场最大的学校,每年的全市中小学生运动会都在新建中学举行,场面非常隆重和壮观。
老区有四条道路(街道),一条道路横贯市区,叫正阳街,街上有第一百货商店、五金商店、回民饭店、第一副食商店、人民旅社、工人俱乐部等等,是小城当年最繁华的街道。这条街西面是通向东风矿、二O四勘探队的那条路,再往西走大约三十多公里,就是勃利县,勃利县是个老县城,伪满时期就有,九十年代划归七台河市管辖。这条街东面是通向新区就是后来的桃山区,再往东进就是后来的茄子河区,这都是七台河变成地级市以后的事情,在此按下不表。与正阳街交叉的有三条路,一条通向新建矿,叫红旗路,当年有供销门市部、第二百货商店在这条路上。另一条交叉的道路叫兴华路,通向火车站,这条路上有育红小学、第二副食商店、人民医院(后来改成了中医院)。这条路一直往北就是当年我最迷恋的大河,叫倭肯河,倭肯河曾经给了我童年无穷的向往,走在倭肯河大桥上心驰神往,这座大桥风格有点像南京长江大桥,为此我每次走在上面就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倭肯河的南岸有粮库、肉食品冷库,北岸有第二中学,沿着这条路直走,就是当年小城最高的山“北山”,也叫“五台山”(有五座小山包便叫了“五台山”,偏要与山西的五台山争胜),山后有一座石崖好像叫“卜鸽砬子”,也许是有鸽子栖息,也许是山崖险峻,我们学校的校田地就在这座山崖的下面,当年我们是很愿意来此劳动的,是那时走出校门学工农的最好方式,为此每个学校都有校田地,学校每到春、夏、秋三季都会组织全校师生,列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此耕地、锄地、铲地、收割。学校还会在每年春天,在这个山崖的下面组织春游活动,这是同学们最开心的时候,不必劳动、不用完成分配的劳动任务了,只有开心的玩,向山上冲锋,抓特务,或者寻宝。
还有一条路与正阳街相交的路,叫什么路已经不记得了,这条路上有我们当年上学的中学矿中,还有当时的各个机关事业单位都在这条路上,南出口是矿务局医院的门诊部,北出口左转跨过罗锅桥,横过红旗路,直通向新建矿的那条路上。
老区还有两条河、两座桥,两座桥横跨在正阳街上,一座是红卫桥,红卫河在桥下流淌,这条河在老区的西面,红卫河上还悠荡着三座吊桥,当年我上学的新兴小学就在河的岸边,我上学放学都要走其中的一座吊桥,吊桥悠悠的既好玩又刺激,童年的我走在上面又兴奋又害怕。老区的东面,是一座新兴桥,桥下这条河叫新兴河,我家就在这条河的岸边居住,当年我与伙伴们在河里戏水、抓鱼,承载着我童年的欢乐和忧伤。这两条河最后都流入我心中的那条大河——倭肯河,倭肯河在我童年的心中是神秘的、迷恋的。
走过新兴桥,顺着街道直走,就是东面的山坡路,山坡路的两侧,有新兴矿、更生厂、木材厂,走过山坡路往东走,走过八道岗、六吕、桃山矿,就是当年没有开发的桃山区。我与伙伴们时常在假期或星期天,去东山上采野菜、榛子、野果,我们迷失在山林里、蒿草中、田野间,野菜喂养了家里的鸡鸭鹅和母亲养的年猪,榛子、野果填补了我童年的乐趣。每年的杀年猪是我家最热闹的时候,请来左邻右舍的大伯叔叔帮着杀年猪、吃猪肉。杀过年猪就迎来了春节,过年是我与妹妹弟弟最快乐的时候,可以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平时不舍得吃的、很难吃上的鸡鸭鱼、苹果、冻梨、糖果),都可以随意的吃了,伙伴们可以东家西家的玩耍,提着罐头瓶子做的灯笼,放着诱人的鞭炮,尽情的疯跑,在风雪中过着欢乐的年、尽兴的年。
什么时候结束了童年,什么时候迎来了忧愁的青少年时代,仿佛是转眼之间的事,知道了忧愁也便长大了,长大了便为了前程,远离了故乡、远离了父母和亲朋,去了远方。
我故乡的老区,我曾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我的居住地已经搬迁了,成了一片废墟,长满了蒿草,我有时回乡会去老区走走,老区已经面目全非了,真的像燕子飞回来找到了家的地方,却没有了曾经的窝巢,只能徘徊又徘徊,看着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一派荒凉而感叹,感叹故乡的变迁和远去。
如今,到了暮年,在南方想着北方,思思念念的故乡,想着在北方的父母和亲朋,我还能每年回一次的故乡,我像候鸟一样的飞去又飞来。
2024年4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