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人系列之三十一——童年奶香
于 波
母亲四十岁生的我,为了把我养大母亲没少操心。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60年代,那时我们连队养了十来头奶牛,冬天最快乐的事是跟着母亲去买牛奶。
每次买奶都是我提着饭盒,而这个饭盒与《红灯记》里李玉和的那个一模一样,尽管饭盒底边已经磨掉了漆,拿着它我特有自豪感。那是父亲在省城哈尔滨当工人时买的。刺骨的寒风影响不了我完成美差的心情。头戴狗皮帽子,脚穿棉皮乌拉,双手插在棉手闷子里,从上到下全副武装,咯吱咯吱的踏雪声是我快乐的进行曲。尤其回家的路上,母亲总是提醒我慢点走,生怕我一个屁墩把牛奶卖给了雪地。我单独去买牛奶的时候更是谨小慎微,右手提着饭盒的横梁,左手托着饭盒底,小心翼翼不惧风雪,仿佛是完成一件重大的使命似的。买牛奶都在早晨,天刚蒙蒙亮,大雪天滑倒的事时有发生。
卖牛奶的是我们连队连长的媳妇,她是蒙古族人,脾气很大,每次我们都得排好队等着她把奶挤在喂得罗里,喂得罗是来自前苏联的译音,是一种口大底小的圆形铁桶。每挤满一喂得罗她会倒进一个更大的大肚小口的铁桶里。这个桶自带铁盖,桶身还有把手,可能是便于储存和运输。等把所有的牛都挤过一遍之后,她才开始卖牛奶。
打开大铁桶的盖子,奶提刚好伸进桶里,估计奶提是半斤的容量。她心情好时,给你提奶时就会慢一点;心情糟糕时,提的就快,奶提就会磕碰桶壁,奶就会撒出奶提,少了她也不给补,所以大家都不敢得罪她。尤其她提奶的时候,我们都是屏着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奶提,感觉心脏随着奶提到了嗓子眼。
有一次,我和母亲去晚了,是最后一份。我们打完奶后看见她把没有卖完的奶都倒进喂得罗,唤来了她家的大黄狗,大黄狗闷着头呱唧呱唧一顿造,不一会儿,半桶奶就见底了。看得我直咽口水,母亲急忙拉着我就走。我曾见过她家的大黄狗与别人家的狗打架,它只需用屁股一撞,对手就落荒而逃了。
一斤奶兑水后,分成三碗。当时,家里有父亲、母亲、我和冬梅。冬梅是大姐的大女儿,比我小两岁。母亲从不喝,她说喝不惯这东西。
煮沸的奶晾一会儿就结一层奶皮。父亲说,这东西最有营养。喝奶前,先用筷子挑起奶皮放在嘴里,那香味充盈满嘴。也成了我难忘的童年美味!
在我的记忆中,好吃的都与母亲无缘,剩菜总被母亲摆在自己的桌前。
上班后,我买了两袋完达山奶粉寄到家里。母亲让大哥回信告诉我,说我买的奶粉特别香。

2016、7、16于深圳
(摄影: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