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昔日送我上大学
又逢一年金秋入学季,我不禁想起了昔日父亲专门从大老远的建筑工地上,特意赶回老家亲自护送我去大学报到的前尘往事。
二十二年之前,我有幸被湖师录取。当时,父亲尚在广东封开县的建筑工地上打工,我便卯着劲头打电话,反复催促父亲早日回来送我上大学。当时,虽说我都已经高中毕业了,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已经不折不扣的是一个成年人了,可当时的我,依然是一个十足的愣头青,依然貌似是一个未见过什么大世面、未经历过什么世事的木头人。彼时,我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只不过是老家的县城而已,而从未一个人独自出过远门。总之,当时的我,在独立应对与处理各方面事务方面的能力十分之欠缺与薄弱。我之所以一个劲的打电话催促父亲专门返回老家送我去上大学,主要还是对自己一个人去大学报到不太自信而心怀忐忑与忧虑,说白了,还是怕出岔子,还是对自己一个人去大学报到感到心中没有什么底气,自己对自己不太放心,而只得无可奈何的求助并指望父亲亲自带着我、陪伴着我去大学报到。当时,我潜意识的认为父亲如果能够陪同我一起去大学报到,那么,我觉得会因此而更加保险与保稳一些,因为父亲和我在一起,他自然可以帮我分担一些事情,还可以帮我决策一些事情,在我犹豫不决与拿捏不定之时,他可以帮我拿主意、出点子、作决策,可以让我有个依托,可以让我觉得内心更加踏实一些,而不至于在内心患得患失而焦灼不安。总之,在我很需要父亲的时候,在我显得懦弱无比时,父亲便是我心中的定盘星与主心骨。
儿子有所呼,父亲便有所应。尽管父亲也不太情愿从广东封开县千里奔波、风尘仆仆专程返回老家送我到省内上大学,但是,既然我作为儿子提出了自己的强烈之诉求,父亲心中尽管觉得千里奔波是一件“劳民伤财、耗时耗钱耗精力”的麻烦事,尽管他内心有那么一点“心不甘、情不愿、不太乐意”,可是,父亲在二话没说的情况下,便毫不犹豫的、当机立断的满足了我的愿望,硬是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专程从广东急匆匆的、义无反顾的赶回老家送我去上学。我的一通电话,便将千里之外的工地上的父亲“召之即回”,由此可见,父亲自然是劳苦功高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对我的关爱,父亲对我的呵护,父亲对我的优待,全都体现于他不打折扣、不怕麻烦、甘心付出满足我的诉求上,全都体现于他千里迢迢赶回老家的实际行动中。
其实,我催促父亲从建筑工地上专程赶回老家送我上大学,也是夹带了私货的,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的”,也是想借此机会让父亲跟随我一起到大学去悉心感受一下大学的人文气息与文化氛围。父亲此前长年累月在建筑工地上工作与生活,从未有机会到大学校园里去逛一逛、去实地感受一下与体验一番。我让父亲陪伴我一起去大学报到,正好可以让父亲这样一位农民工也有机会,顺理成章的到大学校园去实地观摩与体验一下大学校园到底长得是啥样?当然,这也是我作为儿子所葆有的一个素朴之愿望与朴诚之想法。
当时,我们老家的县城本有开往湖师所在城市的大巴车,而我和父亲却并不知悉这一信息,冤枉耗费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与精力,走了不少弯路,硬是耗费了一整天时间,方才于当天傍晚之时分仓促抵达湖师校园。倘若当时乘坐从县城直接开往湖师所在城市的大巴车,那么,仅需花费半天时间即可顺利到校报到。结果,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我和父亲先是坐了一辆从县城开往汉口宗关水厂的大巴车,大巴车一路上走走停停,乘客不断的上上下下,在路上耽误了不少宝贵之时间。我们是早上八点从县城出发的,直到中午十二点才抵达汉口水厂。从汉口水厂下车后,我们从小商小贩那里打听了一下,汉口水厂附近没有开往湖师所在城市的车辆,而武昌有很多开往湖师所在城市的车辆。于是,我和父亲便在汉口宗关水厂附近辗转乘坐了一辆开往武汉宏基汽车站的武汉市内公交车。当时是9月7号,正值武汉一系列高校开学之旺季,原本就很拥挤的大武汉被开学的蜂拥之人潮挤得更加之水泄不通,公交车慢慢吞吞的行驶着,可谓走一步而停三步,彼时我内心虽然颇为焦躁,而仍在内心提醒自己务必稍安勿躁。我们是中午十二点半坐上的公交车,直到当天下午三点半,公交车才慢悠悠的抵达武汉宏基汽车站附近。然后,父亲又帮我在汽车站售票大厅里排长队购买从武昌开往湖师所在城市的汽车票。父亲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长队,好不容易才买到了当日下午四点五十分开往湖师所在城市的汽车票。
虽然我们奔波了一整天于当日晚上六点多,方才抵达湖师所在城市的公共汽车站,但我与父亲却忘却了一整天的疲惫不堪与舟车之劳顿,因为在汽车站的出口处,我们遇到了对我们恭侯已久的湖师迎新之队伍,感受着那些参与迎新的湖师大哥哥大姐姐脸上所自动自发逸散出来的亲切、温柔、率真之笑容,感受着他们极其卖力、极其热忱的为我搬运行李的忙上忙下、忙前忙后的热乎劲头,感受着他们向我与父亲投来的热烈欢迎之眼神与无比友好之神态,我觉得我内心所有的疲惫与身体所有的劳顿皆被彻彻底底的融化了、消解了。父亲也有感而发的说:“虽然奔波劳累了一整天,但是,也是值得的!”
初入大学的诸多美好
二00二年九月七日,父亲从老家一路护送我到湖师读大学,当时那并不遥远的路程却硬是耗费了一整天时间,方才于傍晚时分仓促抵达湖师的校园,相当于是:“高高兴兴的起了一个早床,却扎扎实实的赶了一个晚集。”但是,那一整天奔波劳累导致的身体疲惫不堪,很快就被初入大学的那种无比兴奋之劲头与愉悦之心境给完美的冲散掉了。车过武汉,我终于平生第一次见到了万里长江,我终于平生第一次通过了武汉长江大桥,终于平生第一次见到了现实版的黄鹤楼与龟山电视塔,终于平生第一次见到了龟山与蛇山,终于唤起了我对诗句“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凄凄鹦鹉洲”的浮想联翩。当车过武汉长江大桥时,我对自己能够近距离的目睹万里长江神奇之丰采而在内心深处自动自发的生发出无比的神圣感与崇敬感。当车过汉阳古琴台时,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历史之典故,顿时唤起了我内心深处对俞伯牙与钟子期之间深情厚谊的由衷之赞叹与无限之感慨。
虽然我是傍晚时分方才抵达湖师的校园,但我依然被湖师校园那种飘着氢气球的十分大气的迎新标语给深深的震慑了心灵,让我顿时觉得大学毕竟是大学,连标语都写的大气无比、霸气十足。依稀记得湖师校园那十分大气的迎新标语是:“九曲黄河回肠荡气奔腾不息,而终归汇聚于沧海。”
当天晚上,在我的学生宿舍休息的父亲特意叮嘱我说:“马上就是教师节了,你应该提前给你高中的老师打个问侯的电话,表达你的祝福之心与感恩之情。”幸有父亲在我身边耳提面命之提醒与提点,否则,我压根儿都想不起要给我高中的那些老师打个问侯的电话与祝福教师节快乐的电话。依然记得,初入湖师时,用我们学生寝室的中国铁通打电话还相当之便宜,才每分钟一毛钱而已,这比我以前使用村里代销店的座机打电话的费用要便宜得多。记得当时使用村里代销店里的公用电话通话竟然每分钟需要两元钱,实在是贵得离谱。在父亲的提点下,我拿起寝室的座机分别与我高中的王桂兰老师等诸位恩师拔通了电话,既表达了对他们栽培之情的无限感恩与谢忱,亦表达了恭祝他们教师节快乐的祝福之情,更表达了学生关波能力有限而没有搞出什么名堂辜负了他们培养与厚爱的歉疚之意。第一次使用大学宿舍的座机通话,居然是打给我的高中老师,在电话里与昔日的恩师畅谈师生之谊,畅谈昔日求学生活的温馨之瞬间与点滴之快乐,汇报我到大学报到的所见所闻与所思所想,可谓万千美好情愫皆涌上心头。
当年我到湖师入学报到的当晚,班主任胡泰老师、系办主任刘慧频老师,学生班主任鲁钊阳(现为西政的教授)、学生会的干部彭华云(现为副县职干部)等一众人先后到我的寝室来主动走访与亲切慰问,对我嘘寒问暖,与我聊家长里短,既消除了我初来乍到的陌生感,亦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联络了彼此的感情。一众师友到我寝室来专门造访,赐予了我诸多鼓舞与勉励,既给我指点了迷津,亦给予了我信心与信念,平添了我诸多动力与动能。特别是胡泰老师,当他来到我寝室走访时,正好偶遇了我父亲,他还为此专门坐在我寝室里与我父亲促膝长谈了上十分钟,末了,胡老师以打保票的语气对我父亲说:“您就放心好了,你把你孩子交给我,我肯定会让他经过大学四年的锻造后,必能有所收获!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读四年后搞废掉的。”胡老师言毕,我父亲终于在内心松了一口气,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他在不经意间得到了胡老师肯定性的承诺,似乎是在一刹那间,父亲便初步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似乎是在一刹那间,父亲便足以觉得“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未来诚可期。”
当晚,系里的刘晋飞(现为东莞党校教授)等一众师兄还专程跑到我寝室来营销印有湖师校园风光的信封等一系列文创产品。当时师兄们所推销的信封也不贵,才一毛钱一个而已,考虑到此价位合情合理,并且当时还比较流行写信,同时也考虑到师兄们跑到每个寝室去辛辛苦苦的营销文创产品也只不过是为了赚取一点微薄的零花钱而已,于是,我们寝室的八位同学都很给师兄面子,甚至是给足了师兄面子,都颇为大方的购买了为数不等的信封,以示表达对师兄营销活动的友情支持与大力抬桩。
进入湖师的第二天,系里的大二漂亮女生,那位来自湘西怀化市沅陵县的长相极其甜美,气质特别清秀而优雅的舒文静师姐(现任建行长沙一支行行长)亲自引导着我与父亲办理入学的各种繁杂之手续。包括缴纳学费、体检、领取宿舍的钥匙、领取军训服装、在湖师校内建设银行办理银行卡、办理食堂IC卡并充值、购买电话卡、熟悉校园环境等诸多环节,那好心的舒文静师姐都亲力亲为、不厌其烦、不辞辛劳的全程替我效劳,倘用现如今的一个颇为时尚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全程代办”。遥忆昔日,美丽大方的舒师姐为我忙前忙后,忙得马不停蹄,忙得汗流浃背,当然也忙得在所不辞,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昔日舒师姐以淳朴善良之心,以其美好之形象与温婉之气质,殷勤的帮助我办理入学的手续,提供了极其优质的服务与效劳,既解答了我内心的各种疑问与迷惑,也充满关爱的为我打气,赐予我鼓舞与勉励,让我对湖师的好感与眷念顿时油然而生,让湖师人在我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印象更佳,让我对未来的求学生活更加葆有美好之期待。
作者刘关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