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黄岗梁
张宗发
汽车跑了2个多小时以后,在这个似门非门的地方停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提醒自己:黄岗梁国家森林公园到了。
的确,进了这个门,就是进了黄岗梁国家森林公园。有好多车停在路边,显得有些挨挨挤挤。人们都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来旅游、打卡、寻乐,有的是自由结合、带伴;有的是全家出动、拖家带口;有的是集体组织、旅游发团。在门前选置、拿姿拍照的络绎不绝。
大门的左边紧靠着山体立起了几块巨石,朝门前广场的一面光滑平整,原来巨石上是写过一些字的,由于日久天长,那些字早已不是本来面目,显得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出那是黄岗梁国家森林公园大门的标志;大门的右边是一棵主干很粗、博枝稀少的假老松树。枝干都刷有古铜色的石膏粉、腻子,极不情愿地展出稀稀拉拉、簇不叠层的绿叶,显得更加苍老。松树的西边错落着几块岩石,按照高低的顺序向山沟排去,一直延伸到下边的沟里。有意思的是老松树特别有礼貌、也特别会拿姿势,把左边的博枝向右下方一指,和右边平举的博枝摆出一个正在指挥交通的姿势,所有的车辆、行人也规规矩矩地服从它的指挥,没有一个违规的。汽车在这里走了一拨,又停下一拨;再走了一拨,再停下一拨……人也在这里走了一拨,又停下一拨;再走了一拨,再一拨……

进了这个门,公路每隔一段,就见两边有景色不错的地方,增设一处小小的停车场,供喜好者停留、打卡、玩赏。
来到黄岗梁水库的时候,黄岗梁自驾车营地里已经到处是车、到处是人。和牛拍照的,和马拍照的,和远处的山景拍照的,比比皆是。那些大相机、小手机忙得不亦乐乎。几架无人机也赶来凑热闹,在空中盘旋,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时而俯冲到人的面前;时而从人眼前扬长而去;有的从很远的空中一圈一圈地向人群盘旋靠拢,有的从人群中腾空而起,渐渐地、渐渐地高到无影无踪。无论是谁,都想把这里的风景一网彻底打尽。
好在我们的司机师傅对这里很熟,把方向一打,径直去了黄岗梁林场。并告诉我们:“来黄岗梁,就是看林场,到处的山景都差不多,沿途看就够了”。
来到大山的深处,一片片的树林连成了一整片,随着山势深深浅浅、高高低低,绿得流油。一会儿,汽车把我们载到了树下。那里的树桦树最多,高到都十几米以上;密到没有天窗。地上的腐叶一拃多厚,黑乎乎灰蒙蒙的,发出一种再生森林的特殊味道。只是苦了那些矮小的幼苗,矮树,花花草草,吃的喝的倒是充足,可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阳光呢。
两边的山梁越来越近,大峪变成了山沟;小河变成了小溪;露珠变成了水滴。
我们开始步行,钻到树下的木质栈道上。栈道的木板上也湿漉漉、滑溜溜的;身上也感到有点潮乎乎、凉飕飕、湿漉漉的感觉,但不影响我们的进程,每走一步都舒适安逸、心旷神怡。这里的空气特别清新,是名副其实的天然氧吧,每吸一口,沁到心脾;每吸一口,心悦诚服;每吸一口,肃然起敬。

蜿蜒盘旋的栈道在光线暗淡的山沟里向深处延伸,看不到头。走了好长时间,让你看到到了终点,可到了那个终点的时候,才知道只是个拐弯而已,再向前看,还是如此。时不时来个台阶,时不时来个岔道,变换着味道,吸引着你一步步向前、向上走。无论山坡上、还是沟里的土都是黑乎乎、湿漉漉的,好像是脚一踩上去就能踩出水来。偶尔有点脱落山皮的地方,锃明放亮的水珠漏出来,形成小水滴,凑到低洼处就是一个小水湾;小水湾凑多了合成小溪;小溪缓缓地向下流,那声音不亚于钢琴独奏。蝉也不放过这一时节,藏在树上吱吱呜呜地凑热闹。偶尔几声稀罕的鸟叫,好像是在给热闹的京戏舞台掌板。老牛怕乱了精品的节奏,一声不吭,只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甩着尾巴静静地欣赏乐曲。累了,就躺一会儿;困了,就睡一会儿;想玩了,就走一会儿。从不计较,我走了多少步;我干了多少活;我挣了多少钱;有多少人妒忌我;有多少人眼馋我。
俗话说:“人在人下有英雄,树在树下不成材”。在这里,满眼的大树,尽管这里是再生林,这些树动辄就是高几十米,粗好十来米,而且一般都很直,是上等的建筑材料。有的大树能长到60多米,树干仍然笔直。大树下的矮树、幼苗,花花草草估计得到大树落叶的时候才能见到一点阳光。偶尔,从病死或老死的大树缝隙里透进点阳光,这个地方便成了弱小的矮树、幼苗、花花草草们的战略要地,它们就不顾一切,拼了命地你争我夺。
我对树木的名称知道的不多,但这里的水曲柳、落叶松、白桦、山杨等几种我还是认的。栈道旁有几处雕塑,再现了伐木工人的工作场景,他们伐的就是白桦树。可以看出,他们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很厚很厚的皮袄皮裤,戴着很厚很厚的皮帽手套,穿着很厚很厚的皮靴,冒着严寒,蹲在雪地里采伐,加工。

这场景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到了大兴安岭,便不假思索地问了司机师傅一句:“师傅,我们是不是进了大兴安岭?”
“是啊,我们就在大兴安岭的腹地。而且靠近大兴安岭的最高峰。”
“大兴安岭?”我惊讶起来。
原来,黄岗梁不仅是大兴安岭的一部分,而且是大兴安岭的最高峰,海拔2029米。当我看到远近山形圆浑,毫无孤峰突起时,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兴安岭。
在我意识里,但凡是岭,就得有陡峭的山坡、悬崖、峭壁、山涧、峡谷,就要像秦岭那样险峻。虽然我没有穿越过秦岭,但李白的《蜀道难》中说:“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温庭筠的《过华清宫二十二韵》中写道:“早梅悲蜀道,高树隔昭丘。”赵震元于《为李公师祭袁石寓宪副》中称:“英雄裂蜀道之篇名,公(袁可立子)遂先辈之误。”都道出了山高谷深、道路崎岖、难以通行的艰难,就是因“岭”所致。
然而,脑子里又开始翻腾老舍的《林海》:“大兴安岭这个‘岭’字,跟秦岭的‘岭’大不一样。这里的岭的确很多,高点的,矮点的,长点的,短点的,横着的,顺着的,可是没有一条使人想起‘云横秦岭’那种险境。多少条岭啊,在疾驶的火车上看了几个钟头,看也看不完,看也看不厌。每条岭都是那么温柔,虽然下自山脚,上至岭顶,长满了珍贵的林木,可是谁也不孤峰突起,盛气凌人。”

我去过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正蓝旗上都镇元上都遗址,那里的人管这种在平原和高原交接的陡然升高,成阶梯状的地方叫“坝上”,导游还特意带我们去元上都遗址附近的坝上观光。今天,我们来到的黄岗梁,要山有山,要岭有岭;要草原有草原,要沟谷有沟谷;河网密布,水淖丰富;依托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树木森然,依然是坝上风光。我根本没有往大兴安岭方面想,也没有去注意天高气爽,芳草如茵;骏马奔腾,群羊如云;碧水潺潺,山峰如簇;森林茂密,野味无穷的魅力和大兴安岭竟然有这样密切的联系。
正走间,前面是一个山门。可能是时间久的缘故,山门只有横梁和立柱,右侧的岗亭也朽的让人不敢靠近,一个雕塑的卫士还揣着手、抱着枪、漠然地注视着往来的游客。山门里面仍然是深不可测的深沟,一直蜿蜒而去,伸向远方。这条沟到哪里是个头,我们还要走多少路,在脑海里是个问号。
进山门,往左一看,连着山门左侧的栅栏变成了一行木屋。木屋错落有致,只是有点像三峡人家的那种吊脚楼。根基的一头扎在山坡的泥土里,一头钉在悬起来的横梁上。人字形山尖,就连屋面都是木头的,人住在里面可真是生活在木头堆里了。

在一连几套木屋的尽头,是一口较大、正面朝向溪涧栈道的木屋,估计是当时领导级别的人物集会的地方,里面还有木案、木凳。进门正面的墙上还陈列着一个比较讲究的标志。标志呈八边形,再从八边形的中心向八个角引出八根长短、粗细均匀的木棒,组成物件如轮船的舵。只可惜,这个舵手没有掌控好,这艘大船就此搁置在这里了,但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我们充满了无限好奇;催我们开启了遐想之航……
曾记得民国诗人王枢这样形容大兴安岭:“寄语愚公移不得,天然东北小长城”,说的是大兴安岭像一条巍峨起伏的巨龙,腾空直奔西拉沐沦河畔,嵯峨险峻,气势恢弘。我也站在了海拔1780多米的高度,亲热着沟壑之中的松、枫、桦、榆、椴、杨、紫丁香等树木;欣赏着蕨菜、山芹、黄花、蘑菇,爬的高度比泰山还高,却没有峰拔岭皱、气势磅礴的感觉。
出山林,几声放牧人粗犷的歌和清脆的长鞭声,把我们勾住,驻足在贡格尔草原边上。回望着曾经邂逅的森林,流连着“千花百药山”;理顺着第四季冰川;咀嚼着大兴安岭;回味着碎语闲言。

黄岗梁和那蓝天白云相映成趣,相得益彰;美妙画卷,激情荡漾。
忽然,我笑了,偷偷的笑了,笑的是这里的牛羊,“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拉的是六味地黄丸,尿的是太太口服液,走的是悠闲步,跳的是迪斯科”。我笑出声来了,开怀大笑了,笑得那么坦荡,笑得那么自然;笑得那么舒心,笑得那么香甜,笑得那么心满意足,笑得覆地翻天……
2024年8月27日

张宗发简介
张宗发: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民间文学研究学会理事;济南市莱芜区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莱芜区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莱芜区诗词楹联学会理事。
中国长城学会研究员。
山东省民俗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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