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信仰是什么
作者：曹光元
十八岁的母亲林春娇跟着四十八岁的外婆谢氏，走在1959年的老衔上。她望着冷清还有生机的各家各户门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命运，在一人一家一街的贫穷富贵兴盛落败中，历经喜怒哀乐的悲欢离合。她看着参错不齐的房屋如肠的街而不禁地问：母，我们还走在下街？谢氏肚子饿得发响地说：蒙了点粮食煮了稀饭汤，一人喝了一小碗。不知你大姐和胖姐在胡桥大队饿得怎么样了？母亲挽着外婆的手不敢想下去地问：母，你把我嫁到那一家的男人？！
他已婚有一个女儿，今年才二十五岁。五二年他跟水利厅长曹建庭到广东省，他自学建筑师。林春娇不禁好奇地问：他是怎么跟他前妻离的婚？谢氏笑了笑地回答：他前妻姓朱叫秀莲，胡桥大队人氏，跟他生了个女儿，不知什么原因，她向合作社男人借了二十块现大洋，还上了他的床。他知道就一脚将她踹下床后离婚。她也就下嫁那男人。她是曹大婆花八担米娶的她。林春娇还是好奇地问：那我用几担米娶我？谢氏摸摸她的肩说：他还在广东，你已经被她改名林兰枝，也跟你报了名去新州做响水潭水库。他回就跟你圆房。她一听就皱起眉头地说：母，这是为什么？谢氏还是笑了笑地回答：你吃商品粮户口，生的儿女不是黑户口。
她们走到了上街，进曹家面铺。黄昏悄悄降临，林家男人大儿四儿各挑一担米走出老街。她送母亲走出老街不禁地问：她怎么只给三担米？谢氏一笑地回答：她给了七百斤粮票，七十斤油票，五百元钱，布票一百丈。林兰枝久久目送父母哥弟远去的背影，心也安慰了许多，父母他们能度过这自然灾害，看湾里野菜也没得吃，树皮也扒得没处上扒。她在水库工地上与男同志挑土筑坝，这一挑就是两年多。1961年曹炳兰从广东回。他们躺在旧床上，她不禁地问：她跟你生的女儿带走了嘛？！这一夜他在她身上做了几次爱地回答：病死了！
1962年5月27日她生了长子曹元光，显得不怎么高兴。谢氏来看出地说：你就生他一个。她心有不甘地回答：炳南大姐曹喜兰生有一女两儿，肚子还怀有一个。谢氏接过话头道：你二胎生个女儿不再生了。林兰枝不服气地问：为什么？谢氏与曹大婆请来媱瞎子算命地说：你命太硬，第二胎虽说是女儿，活不到一岁。生三胎，十几年后给你希望，却是你悲惨痛苦你二十几年的折磨，他也只活四十三岁。第四胎一生只有那样，得病而死，不过四十九岁。
这一年你失常，长子养你老，你大姐九十岁死，你大哥喝药死。你丈夫也只活到五十三岁，你能活到九十岁。你母八十六岁寿，你公婆只活七十二岁，病死在女儿家。你能看到重孙重外孙女。
1983年，林兰枝43岁，双腿肿得如水桶，七天没沾水米地从歺馆下班，走在新街上看长子走来不禁地说：你到企管去交罚款。秋天在曹喜兰汉阳家里住了几年的曹大婆回来，住了几天舍不得走，而不得不走。不久在黄冈中学读高三的曹光友，得病回休学。这一休就是二十五年。于2008年被雪灾冻死，享年四十三年。
1984年与外婆同龄的曹大婆在女儿家病逝，享年72岁。1987年腊月二十四，曹炳南病死，享年五十三岁。谢氏想念女婿捡的屋不漏，打的灶好烧，钻的石磨好使。这一年胖姐得乳腺癌死，才35岁。1996年12月 25日，谢氏寿终正寝，享年八十六岁。
2008年雪灾，曹光友被冻死，四十三岁，对林兰枝来说是痛苦的解脱。
她一早挑着担子到山河大市场上菜在街边守着。2015年重孙降世，给了她莫大的安慰，还能在街边卖菜，想给重孙存点钱，不让細儿子知道，怕他要去打麻将输了不值当。2017年曹光华得白血病死，年仅四十九岁。他死时是爬到林兰枝身边去死的，母我不想死，救救我！！！林兰枝心一痛不正常起来。这使长子每天送她饭吃，这一送是八年。
林兰枝一天又一天，在笑骂中咬牙切齿，一些疯话弄得人哭笑不得，也使得人痛心难过，如今坐在门囗跟瘦小的猫话语。屋被她住得破旧潮湿，堆一屋柴禾，是从破倒的废嘘里捡抱回的，只是烧水喝或洗澡，八十四岁，皮包骨，有如她母亲当年。
母你来了，她站起挽着谢氏的手弯而不禁地问：母，你这是将我往那里引？谢氏笑了地回答：你不再要在此守望等待破旧不堪的希望，从头再来才是你的信仰。
作者简介：曹光元，1962年生，1978年初中毕业。1979年下放，1981年工作。1982年开始学文学，1995年开始发表作品。三十年来参加全国性文学大赛一千多次，获奖几百项，发表作品几百篇。2022年退休，学无止境，爱却是人一生疼痛的哀思。《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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