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新枝桠(散文)
文/张振玉
“我爸下个月就正式退休了。”我和刘亚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我俩之间无话不谈。
他曾用眼睛四下瞟了一圈神秘的告诉我,他爸退的时候大病一场,住了半个月的院。老朋友的话,让我对爸爸的退休陷进深深地思考。
工作,就像爬山。登山意味着活力!此处风景独好!一站有一站的风景,一处有一处的看点。每一次站在最高峰,都有数不清的喜悦,数不清的收获。其实,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人们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
是啊!爸爸退下来了,就意味着爸爸老了,他的身体某些功能开始衰老,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工作。这时候,我爸的心情一定很糟。
我该做些什么哪?我苦思冥想,给爸爸买了一副象棋,一副电子钓具。妻子从香港给爸爸买了一件名牌西装,爸爸穿在身上精神焕发,红光满面,酷有出国访问的副总理的气势。爸爸退休了,我倒没发现他怎么的苦恼,他一样参加了单位的欢送会,回家后乐呵呵的和我们一起吃了妈妈做的羊肉馅水饺,然后,就一直躲在他自己的雅室里看书。我故意过去送了一杯饮料,想看看爸爸这时候的状态,也顺便安慰他几句,给爸爸介绍一些老年退休者的事业。爸爸听到我的声音,眼睛离开书本,仍然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我爸很淡定很开朗,没一点消极颓废的样子。这让我们做子女的很感庆幸。
我爸下午练了一个多小时的书法。第三天,报了一个老年书法协会和一个毛笔书法培训班。我记得我爸对当今社会上某些毛笔书发培训班颇有微词,他常讲,个别培训班为了挣钱,讲什么控笔技术,七天八天就能教出一个学生,那些名人大家的字模仿得到很像,就是难的其神。可是我爸还是报了一个培训班,他说什么艺术要博采众长三人行必有我师之类的话。
我们家可以算是书香门第。爷爷曾讲,他是六岁开蒙.七岁临帖.八岁开讲论语,后去县城读高小上中学考上省师范院校,在我们镇中学当了一辈子校长,也是桃李满天下的。
爸爸是全国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毕业后,一直在县农业局工作,从员工到科级干部,到副局长,最后从局长的位子上退休了。他从小受爷爷熏陶,酷爱书法。那时候爷爷喜爱颜体书法,写了一辈子颜体。自然,爸爸也写颜体。颜体讲究结构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浑厚,挺拔开阔雄劲,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傲气,四周紧密,不以重心欹侧取势,不以左紧右松取妍,而以对称的正面形象示人,一如体型丰满的大汉正襟危坐。爸爸坚持每天临帖。我妈妈说:“你写字得了那么多奖,没人和你比了,你不要再练了。”我爸爸就答:“我写字可不是为了得奖,我写字是给人看的。不临帖那就不叫书法了,临帖九年写出的字和临帖十年写的字,那是绝对有差别的。”
我不知道爸爸怎么那么迷恋书法的,一拿起毛笔,连饭都顾不得吃。每次遇上画展,不管是个人办的还是书协办的,他那几天每天都写字写到深夜两点多。听说很多基层干部退休了,又哭又骂的。是啊!权利是什么哪,权利是当权者的命根子,众星捧月,阿谀奉承,名酒名烟,豪车豪楼,那是人生一大高度。一旦落到地为民,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啊!听说很多权势欲很强的老干部,退下来后郁郁成疾.一蹶不振。
爸爸有很多乡下的朋友——好几个轮锄把子的书法家,经常来我家。他们每次来我家和我爸探讨书法艺术,爸爸都留他们喝酒吃饭,他们也经常给我家带些花生.核桃.大枣之类的土特产。
爸爸在退休这些年,收获颇丰,培养了十几个成就斐然的书法学生,各行各业的都有。一些高考落榜生,喜爱上了书法,就来找我爸爸。书法艺术在社会生活中闪射出熠熠光辉。大到政府的各项活动,各种会议的会标,欢迎祝贺的大字标语;小到小门小户的逢年过节.红白喜事,帐缦条幅,请柬对联,喜信卜讯,挽联挽字;或者开业起店,门头.广告.路标.警示牌等。爸爸一点点从每个字的笔画横竖撇点捺开始,到每个字的肩架结构艺术风格,一个字一个字地带着大家练习,毫不保留地指导学生学书法都得从临帖起步,他常讲字如其人。写字一定要写出自己的人生。爸爸的书架上,很多高深的书法艺术的书籍,很多名人的碑帖——颜真卿的,苏轼的,柳公权的,王羲之的等,他准备最多的是一摞摞的书法初学入门字帖。来一个要学书法的,爸爸就给他一本字帖。“你先回家写仿去,我就是从这儿开始的,写的顺手了,看着顺眼了,就来找我”我经常看见爸爸一笔一划认真的给自己的学生批改作业
爸爸退休几年了,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他好像年轻了。爸爸说,练书法是他的新枝桠。
作者简介:
张振玉,笔名:东方之都。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费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澳华文学网》《东北作家网》《费县作家圈》《鲁沂文学》等各大网站及《北方文学》《鸭绿江》《青年文学家》《参花》《精短小说》《小小说大世界》《西北文艺等报刊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