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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美梦

白水

梦中又回故乡了，醒来悄然感动，几分欣喜，又有点儿悲伤。蓦然回想，难以名状，闭上眼睛，要再回到梦中，好像只剩迷离光影，飘忽不定。

仿佛当年我在镇上住校读初中，是到了周末，或是放假，或者也是在那时的梦中？不知道，只是离开了学校，走在回家的路上。是想家了吧，上初中前从没有离开过家。我开始上初中时是1983年，生活条件稍好一些，在父母的爱护下，日子也算无忧无虑，况且少年不懂事，也只是寻欢作乐得多。父母说农村苦，出去好好学习，别再回来当农民，我也想着到外面去长见识。但离开家后自然要想家，于是在梦中出现那少年时的我，离开学校，踏上回家的路程。

回家的感觉真好，心里高兴，身上有力气，似乎不是一步步走路，而是在空中飘荡、飞翔似的，出校门，穿马路，经过几排房舍，一片片农田，便来到我们村庄的地界儿上。这时前行的速度慢下来，一步步走，四处观望，寻找熟悉的景象，寻找曾经玩耍、劳作的感觉。

脚下的路无数次走过，路边那块石头曾经坐过，那棵树下曾经乘凉，那片草丛里曾经捉蚂蚱，那块田地里曾经除草、收庄稼……走上小山坡，驻足四顾，心旷神怡，蓝天悠远，无边无际，白云舒卷，任意东西，阳光明媚，照耀山川原野，清风徐来，带来青草鲜花的气息。远处青山隐隐，天地苍茫，不知又是谁的家乡。

山脚下是自己长大的村庄，房屋一排排，绿树一行行。村庄四周是一块块田地，像绣花一样整整齐齐。各种庄稼油绿发亮，长势旺盛，玉米、高粱、谷子、大豆、花生、地瓜……多么好看，让人喜欢，好像丰收在望，有沉甸甸的分量，有诱人的清香。

这是我可爱的家乡，我生长在这个地方。我亲爱的父母，和这一方水土，养成我的骨肉、血脉和心灵。现在我回来了，回家了！在村庄的西南角上，在那片绿荫中，就是我的家，有宽敞的庭院，庭院里有树木，正开着花，结着果，父亲母亲正在屋里，等着我开屋门喊一声：“爸、妈——”。我情不自禁迈开双腿，沿着那条走了无数次的小路，快快乐乐地回家去。小路蜿蜒崎岖，裸露山岩，散布石块儿，但对我来说那么熟悉，亲切，一点也不觉得难走，反而轻松自如。

我像一只小麻雀一样，扇动翅膀在路上飞翔，很快就来到平地上。再走一段路，穿过一条小溪便能到村里。在这条小溪里，我的脚步又慢下来，小溪离家很近，我无数次在这里玩耍，满心快乐。沙滩上砾石闪光，是小时候的玩具，在黑夜里相互击打，便冒出火花。细沙那么洁净，闪着金色的光泽。溪流潺潺，溪水清澈透明，泛起浪花朵朵。两边的堤坝下，一处处泉水涌出来，汇入到溪流中。泉水甘甜，无数次捧在手中，喝到口里咽下去，滋润身心，增长精神。我看泉水，看溪流，呼吸潮湿的空气，想象在水草中、石头缝里，有小鱼、小虾和青蛙。

我停下脚步，陷入沉思，儿时情景浮现眼前。那时也常常这样，出神地在小溪旁游荡，忘记了时光，直到夜幕降临，听到父母喊人的声音。我赶紧醒过神来，走上堤岸，家已经不远。拐入胡同，一会儿就会到自家大门前。胡同里满是温馨的感觉，阳光温暖祥和，路面一尘不染，两侧院墙那么洁净明亮，似乎笑脸相迎。我被感染了，心情欢快，几步来到自家大门前。和往常一样，门开着，我直接走进去。仍然是老样子，迎门墙，堂屋，厨房，配房，两棵香椿树，三棵石榴树，一株木槿花，两丛月季花，两颗丝瓜爬到墙边架子上，开着一朵朵黄色的花。

家里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阳光洒满庭院，照在树木花朵上，照在堂屋门窗上。“我回来了！爸、妈——”我说着这样的话，但听不到声音。屋门半开着，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而且好像空荡荡的，没有人。我想再喊一声。可不知为什么，又说不出话来。

我醒了，我是在做梦。梦见我少年时候，回到家里。家里那么美好，那么温暖明亮，安宁祥和，那么轻松愉悦，让我身心欢畅，灵魂有了永恒的着落。可是，当我站在天井里，站在屋门前，又忽然那么空空落落，手足无错。

梦回故乡。只能在梦中。但即使是做梦，也再也回不去。自己再也不是少年，早已两鬓斑斑，银丝闪闪，而老家早已拆除复垦，变成一片农田，连块残砖断瓦也看不见。可是对我来说，故乡是人生的根基，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庄子梦蝶，醒来迷惑，不知孰真孰假。但其实都是自己的感觉，那么美好，那么难得，所以，我很珍惜这个回家的梦，也更加热爱自己的故乡。

从上初一开始，离开农村老家，虽然周末、假期帮父母干活，但不是当农民，而且越走越远，直到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因此才常常梦回故乡吧。好在现在交通方便，乘高铁或者自驾，每年寒暑假，我都要回去住一段时间。而且每次都更感欣慰，因为老家不断变化，越来越漂亮。自己的家乡梦很美，其实家乡的每个人也都有梦，都在为美梦成真而不断努力，于是家乡才有现在的样子。随着乡村建设的发展，老家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像美梦一般。想一想，现在全中国都是这样啊，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无数人拼搏奋斗，到处物阜民丰，到处绿水青山，无论城市、乡村，都如美梦一般。

虽然自己家的平房没了，但在山坡上的新社区里，我买了套楼房。村子也并没有全部消失，还有一多半儿保留下来，一排排平房，青砖黛瓦、石墙粉壁，那么熟悉亲切，散发着往日时光的温馨气息。村里硬化道路，街巷笔直平坦，行人车辆出行方便。道路两侧绿化美化，栽种花草，绿叶葱茏，鲜花盛开，赏心悦目，空气中飘荡阵阵芬芳。临街墙壁粉刷一新，平房改造，换上漂亮的门窗。再也不是原来贫穷落后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了别墅的感觉，让人羡慕。

在新建社区里，人们的生活和城市里没有什么区别。水电暖齐全，还用上了天然气烧水做饭。许多人早已不再种地，不再和老辈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都成了工人，在附近工厂上班挣钱。社区里有超市、饭店、药店、学校、医院等，生活非常方便。随着人们对生活质量的更高追求，又出现书店、琴房、画室、舞蹈班等文化场所。社区也非常重视居民精神生活，建起一个“初心广场”，里面有花园、篮球场、乒乓球台儿、各种健身器材等。到了下午，特别是晚上，广场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锻炼身体的、跳歌唱舞的、摆摊儿售卖的、休闲散步的等等，五色缤纷，五音嘈杂，眼睛看不过来，耳朵也不够使的。心情不由地高兴、激动。尤其是年轻人活力四射，儿童天真烂漫，让我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那些早年穷苦的日子，变得浑身充满活力，心里尽是快乐幸福的感觉，仿佛是在一场美梦中。

老家就是这么美。现在是建设美丽家园、美丽中国的时代，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常常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美，就像在梦中一般。在我住的楼房下面，花园里有紫薇、樱花、月季、蔷薇等，时时姹紫嫣红，香气四溢，蜂飞蝶舞。道路两旁有垂柳婀娜，松柏茂盛，有的人家门口摆着盆花、假山石，还有磨盘、猪食槽等老物件，意趣盎然。附近山坡上有桃、杏、石榴、核桃、柿子、大枣、银杏等果树，四周并没有什么围墙、铁丝网。人们看花赏果，自然也享用美食。现在不再是物质匮乏年代，而是生活优裕，美不胜收的太平盛世了。在楼上往外观看，南面是原野山林，苍茫辽阔；北边是一排排新建的居民楼房、工厂厂房，公路、铁路、高架桥通向远方，车流如龙，纵横驰骋。

我不由得感动，家乡美如梦，而每个人心中还有更美的中国梦，要更加繁荣昌盛，迎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我喜欢那个回家的梦，仿佛我永远是那个少年，永远有一颗纯真的心。虽然有时感叹人生如梦，但说实话，人人都有自己的美梦。想想几十年来，无数人辛勤劳作，不断实现心中一个个更美的梦。

思前想后，无限感动，激发更多壮志豪情，还要继续努力奋斗，撸起袖子加油干，追求自己的梦，共筑我们的中国梦。

作者简介：白水，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