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梦----交公粮
文/张爱军
每个人都会做梦,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时候梦境代表了心情、境遇——白天的情绪在梦境里得到释放。不知道诸位是否有这种感觉,有些情况下,经历的事、说的话,都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甚至是参与者的表情都历历在目。我就有好多次发现梦中的情形,在现实中又重演了。
小时候,因为住在农村,每年粮食收获后都要交公粮。我记事的时候正赶上大包干,正所谓:“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多剩少都是自己的”。但是那时候刚经历过浮夸风。上报亩产几千斤,甚至几十万斤的都有。到最后交完公粮,家里几乎剩什么了。要是家里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够分不够,一年到头别说分东西了,有的甚至还得给队上倒拿钱。
我们村就属于这种情况,村里大力修建所谓的“高产田”“丰产方”,在村头修建“大猪圈”养猪育肥。然后就赶上分地到户,每家每户都分了田地,生产队上的物资、牲口也要分到户。

我家属于生产队第二队,记得那一年刚开春,小队长和会计把所有的物资统计后登记造册、然后抓阄分物资。村里都说小孩子“手香”,我母亲就让我去抓阄。我当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踮着脚尖把手伸进大箱子里,手来回踅摸,就是够不着底。可能是我的手挥来挥去引起箱子里空气流动了?反正是突然间就有一张纸片夹在我的手指间,就像是有人塞给我一样。我立即把抓到的阄给了我妈,她刚展开,还没说话。就听旁边有人惊呼:“一匹枣红马”!那时候我们二队是小队,集体财产不是很多,一共就两匹马、三匹骡子,还有两头牛。谁家要是有了马,犁地、收庄稼就会省很多力,怪不得没有抽到的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从此后每次去地里干活,我都抓着马鬃、骣骑在马背上。到了地里,父母干活,我就和小伙伴玩耍。
家里很珍惜这匹马,特意腾出西边的棚子做马厩,冬天怕马冻伤,还会在里边生火、点上一个大树根,给马烤火。有时候我会用树枝插上半个馒头在火上烤,等烤得焦黄,一层层地剥下来和马分着吃。那匹枣红马后来还生了一匹小公马,枣红的皮毛,四肢修长,蹄子和前额是白色的,跑起来特别轻快。小马非常调皮,有时候会跑出去偷吃别人家的草料。有一次还把邻居老太太晾晒在外边的毛巾被给叼回了家。马在前边跑,老太太在后边追。等把毛巾被从马嘴里扯下来才发现,早已经被咬了好几个洞。那时候毛巾被还是个稀罕物件,是老太太儿子去南方参观时买回来的。老太太一到天气好的时候就把毛巾被晒出来显摆。这下可好,要了老太太亲命了,就号叫着在我家院子里撒泼、打滚。没办法,我父亲好说歹说,问了价格、照价赔偿、又多给了几块才了事。此事过了不久,小马驹被人买走了。后来又过了两年枣红马也被处理掉了。为了这事我还哭了好几天,直到我妈哄我说会再买一匹马才作罢。没有了牲畜,犁地、播种、交公粮就只能靠人力了。家里有一辆大车,原本是给枣红马拉的,车辕、箱板都是一色的槐木。结实是真结实,就是现在靠人力来拉太沉了。

有一次去交公粮,父亲驾辕、母亲在边上拽,我也在后边装模作样的推车。等到了交公粮的地方才发现,这里的路重新翻修了,路基比以前高了很多,从我们来的这边往上走很费劲,试了好几次劲都没把车拉上去。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排子车,他们好像是看到我们了,又好像是没有看到,反正没有一个人来帮忙。我父亲去前边找熟人帮忙推车,我和母亲在车边等着。
这时突然一阵狂风吹过,乌云密布,天色逐渐变暗,虽说还没过正午,就像傍晚一样阴沉了。“张哥”!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很诧异,以为是在叫我父亲,可是父亲并不在现场,而且看情形她竟然是对着我说的。看着她就是20岁上下的样子吧,穿着很时髦的衣服,看着很洋气,但绝不是那个时候应该有的衣服。“要交公粮啊,就你们两个?为什么交这么多?”说着她就开始帮着我妈推车。说来也怪,刚才我们一家三口费老了劲也上不去的坡,被她一推竟然就上去了。这时边上的人好像是刚发现我们的车,都围过来问长问短。我看他们的车上,有的只装了一袋粮食,有的装了两、三袋,可我们装了满满一车、足足六袋。我妈就问他们咋回事,人家说村里报的产量低,交的就少。我就有些想不明白,凭什么交那么多啊,交完后家里都没剩多少吃的了。帮我们推车的女子就说,往下卸一袋吧,别交那么多了。说着就和我一起往下抬。怪事又来了,本来麻袋里边装的都是麦子,这时突然都变成了一个个圆乎乎像罗汉果一样的东西。原来那可是120斤一袋啊!被我俩轻轻一抓就起来了!
等放到了地上,她向我伸出了手,两只手手指长长的,还涂了红红的指甲油。她抓着我的手,背后突然长出了一对翅膀。翅膀轻轻地扇动,带着我旋转着飞上了天空。这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雨点打在我的身上,冰冷冰冷的。我们越飞越高,突破了云层,看脚下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抬头看却是晴空万里,太阳边上五彩的祥云时隐时现。鸟儿飞来飞去,不时传来一阵阵悦耳的、从未听过的乐音,如同天籁。
我正沉浸在美景中,她突然松开了手,我立即开始下坠,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往下看黑漆漆一片,再回头往上望去,她的脸逐渐模糊化做了一团,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如同黑洞一般。我急速坠落穿过云层,下边的公路、车马、人群依稀可见。伴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我挣扎着、想掉落得慢点。这要是掉到马路上还不摔个稀烂。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感觉身下一软,竟奇迹般地跌掉落到麻袋上,边上的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我猛然坐起,惊恐地睁开双眼向四周望去。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上,借着这点微光,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被子已经被踢到了地下,只觉得浑身酸痛、冷汗淋漓。原来是一个梦!
我颓然躺下,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冷静了一会,梦中那个女子的面貌逐渐清晰起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潜意识中她就是以前实习时的学妹,比我小两岁,虽然不在一个科室,经常到我们科借东西、找人换个打印机色带啥的。难道她真的穿越到40年前,在我的童年出现过?还是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此后,有一次我又梦见回到了小时候,五六岁的我骑在半截墙头之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竿,脸上一道道土印子还挂着鼻涕泡。我问梦中的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另一个我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虽知道你、你未必知道我。”我诧异了,想不到还能说出这么高深莫测的词语。也许是小时候的我太睿智了,或者说现在的我太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参透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者简介:张爱军,邢台市襄都区人,业余文学爱好者,医生。在《都市头条》、《今日头条》、《香港香江杂志》发表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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