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过立秋,气温凉了很多。爱人自退休之后,每日寡言少语,自己一个人外出锻炼,一个人散步,一个人饮酒,要么闭门静读史书,要么一个人酣睡,一副与世隔绝的禅修模样,疑似退休综合症,常常让人担心。
他是我爱人的一个同事,每次来我家都在门口或者窗户外面呼换我爱人的乳名,那种怯怯的模样就像一个小女生。上班那些年他经常邀请我们去他家门口摘杏、摘花椒。他的爱人为了补贴家用做点小生意,还非常大方地送过我们几双凉拖鞋。
他是我家邻居,已经搬到新区,难得回老区来避暑。来我家的那天,难得与爱人巧遇,恰逢我包饺子,他就笑嘻嘻地跑到厨房跟前,跟他的爱人视频说:“他是来混饭的。”基于爱人令人苦恼的现状,我回答:“外气了!什么混?专门请!我们高兴还来不急!求之不得!”
他立在厨房门口唠嗑,算是陪着我在厨房擀饺子皮,第一次非常健谈地跟我聊起,他是如何谈的恋爱,如何盖的房子,参加工作后每一个厂子的工作待遇,他们的单位地域经历。诙谐、幽默、风趣,有一种弹指间,敌人都灰飞烟灭的战斗炁场,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他们,读到了他们鲜为人知的另一面:“白日不到处,青春恰似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他以前跟我爱人一起上下班,乘坐班车从川口至董家河又到富平底店,随着战线的拉长,不知不觉半生的时光从等车、上车、坐车、下车、从天麻麻黑还没亮到月上柳梢头甚至更晚的满天繁星,风霜雨雪也未曾间断。
他们从普通的衣着行头换上印有标识的单位工作服,包裹的像与毒气弹对峙的“扫黄派”,然后每次下班时,卸装、洗漱、再换成便衣归来,工厂也从老区搬至开发区,又迁徙至外市未来商业经济区。
时间把他们从青涩的小伙变成半老头子的退休大爷,如今终于可以脱掉工作服的束缚,再也不用听巡逻查岗的吆喝,被突如其来的跑灰忙到精疲力尽,还有闲暇时间的拔草、种树、浇水、刷标语、喷漆的打杂。
远离了那些年的喧嚣和嘈杂,他们回归家园,他开始被妻子像功臣一样伺候,享受着连筷子也不需要去跑腿,只要往嘴里送的高规格待遇,哪怕他们在工厂是爬行的佣人角色,却是家里的天。是育女养儿、娇宠妻子,孝敬父母的顶梁柱子。
单位是他们唯一可以达成这些任务的途径,那些年代的虔诚、认真、踏实、负责、尽心尽力上班的标签,让他们跟老黄牛一样,如同时钟上的秒针,嘭、嘭、嘭、完成了30多年的工龄指标。
他们的孩子们从丫丫学语,行到学堂又走向工作岗位,甚至结婚成家,育有子女。他们的头顶曾经茂密的“草原”,已经变成稀疏的千里地里的几颗“苗”,甚至已经变成光秃秃的一毛不剩的“岩石”。那都是为谋生的代换品。
凡人言:先谋生再谋爱,一转身有多少人,已经在中途下车,半道消失,还未走到谋爱的层面,已经撒手人寰,永远的沉寂于大地深处,有的去往了海洋,像一阵疾风刮向陌生的远方。
哪位哲人说:“人生不苛求最大的成功,只有要最小的遗憾”!他们的名字里都有父母想要的护他们周全的心愿,还有让他们学会权衡利弊的期望,他们很普通,普通到把他们放到人群中,你们认不出他们。他们很平凡,平凡到他们就是千万草根中的一枚草籽。
今天,他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游山玩水,已经把孩子推送上岸,把老人送至极乐世界,完成使命归来,像英雄一样卸甲,凯旋过了金门大桥。纵使一路跌打沉浮,他们也如履平地。纵使遭遇苦辣酸麻,他们也在摸打滚爬中变成铜墙铁壁的各种“超人侠”。
他用喜剧演员般的表情绘声绘色描述完,给我揭秘他们可能是直男,不会花前月下不会甜言蜜语,不会拐弯抹角,但是他们就是大西北的汉子,拓荒、耕耘一生都像牛仔一样在犁地,只会低头拉车,甚至不会抬头看路。
听完他的演讲,让我释怀,请不要责备他们的属性,不要要求他们的级别。纬度不同,学会放下。解放他们儿童的那一面天性,放归自然乐园。这也许就是他们退休后的最好状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楚丰华
2024.8.11
6:39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文稿在多家报刊、网络平台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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