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香堂下贺新岁
文/沈映彤
大年三十晚上十点四十,我们坐上回家的末班地铁。车厢里空荡荡,只有地铁在轨道上奔驰的声音。我问,要不要去香积寺。爸妈说再看。
前两天刚到杭州的时候,我和妈妈经过香积寺。寺庙前有一个大广场,没有人。我和妈妈说可以来这里拍照片,寺庙前一片空地,妈妈说要趁早。
“年三十的晚上,好多人会赶来上头香。”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上头香这个说法,要赶着新年的第一声钟响,拜四方神明。在大年三十这天,我想起这个说法,有些好奇。一天里问了爸妈好多次,或许隐隐是想去看看。我们出地铁站右拐,眼前的空气泛白,能闻到燃烧过的鞭炮的气味。对了,今年杭州烟花禁放令解除,从吃年夜饭前窗外就陆陆续续放起烟花爆竹。吃饱了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爆炸声,难得感觉到一丝从前的年味上涌。
积起来的烟雾弥散四周,我挽着爸爸妈妈的手信步走在白蒙蒙的夜景里。前头人声嘈杂,乌泱泱一片,仔细看看,是在排队买票,进寺庙点上头一根香。香积寺白天冷清,赶着现在凌晨的点倒是熙熙攘攘。周围架起一圈栏杆,分出人群和寺门。
我有些咂舌,上次看到这么晚的人群聚集,还是走在台湾的夜市。
“去看看呗。”
我看看时间,再看看鼎沸热闹的人们,为这城市许久未经历的深夜里的鲜活而恍惚。妈妈排队买好票时,离零点还差一分钟。妈妈看看手机,拉着我就往里进。上头香,要赶到零点的钟声。
“如果赶不上零点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啊。”
我们手里攥着门票,大步走着,踩在石板路面上。走了两步,脚下乘风跑起来,畅快得像从头到脚都疏通,跟时间赛跑。本来没有这个计划的,我想。突然碰到这里,突然加入了人们的欢庆,突然就要抢到新年的第一分钟,拐来拐去地踩着新年的浪头,让我不自觉地发笑,一边没有任何准备地加快了脚步。
冲进寺庙,门口检票的人发了三根香。寺庙里的人更多,每个人手里攥着香,升起腾腾青烟,盘旋入夜幕。我有些紧张地握住香走进点香炉,心底生出虔诚的希翼,静静地看着香柱被火舌舔舐,闪烁着橘色的光芒。
要求什么呢?我没有搜寻到答案。问我爸,爸爸说朝着四方拜一下,报上姓名,说出愿望。我身处人群中,目光所及之处,人们手里拿着香火,闭眼抬手,专心致志地祈祷各自不同的追求。然后将香棒挥两回,扔进香炉。炉中火焰窜得很高,燃烧着人们的欲望,直至化作灰烬。
我也双手合十作揖,面对殿堂鞠躬,许愿我不老,平安顺遂。然后将寄予心意的香棒按进香炉里的香灰,看着它塌软成绵密的粉末,化为尘土。还特地被妈妈带着去拜了文殊,在殿外等她自己去拜观音。巨型观音像背后是贝壳形玻璃彩片组成的花盘似的墙壁,面前打了彩光,闭目抬手,不怒自威。我很突兀地想起,曾经听到过一个说法“观音闭眼不渡世”,不知道是真是假。
主殿里售卖开了光的佛珠,我用压岁钱买了一串。去年年末就一直和妈妈念叨,要找时间去下海庙求一串珠子庇佑。今晚我与香积寺结缘,也算是一种命运,于是挑选了一串求财安神的细珠。走在回家的路上,左手手腕有温润的触感,我认为我给压岁钱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心情不由得好起来。这东西,心诚则灵。我决定把它当成阿拉丁神灯,搓搓再许愿,或许能让新的一年变得顺利也说不定。
凌晨两点,写下此篇作为记录。
作者简介:
沈映彤,学生,依靠文字抒发对世界的所思、所感、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