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庵志异•七夕

文/翟功印

2024.8.10

郑娟早到教室，常为同桌杨辉灯里悄添煤油，或于其桌兜悄放苹果、板栗等小吃。杨辉铭恩在心，总于无人注意间颔首示谢，郑娟浅笑而答。后杨辉入伍，郑娟接班转商品粮，二人始通信，互惠照，以文字表心迹。三载许，郑娟催杨辉提亲，杨辉为普通兵娃不荣耀为由，言其暂缓，逾一岁，杨辉依然，郑娟无果而嫁。其间自同窗共读几未言语，更未触手；至异地通信，互表衷肠，而未再面。实乃遗憾！

杨辉业就扶风，郑娟职于原籍礼泉。岂料郑娟小妹嫁至杨辉村，某年七夕，杨辉携妻归里，恰郑娟偕母自妹家方出欲还，二人相视良久始背去。正证古诗一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自此后，岁月如流，一晃六十春过去，杨辉已为八旬翁，妻亡数载，偶自同学处得来郑娟近照一帧，银发素裳，清容尚好，亦知其岁届五旬老公遽去，至今一人，杨辉老翁不禁潸然泪下。

余为晚生，而被杨翁视为忘年之交，今于激切处畅然而道曰：且莫笑焉！老伴虽陪我五十余载，亲情虽是，而时时至为上心入梦者唯郑娟耳。近日又梦之数次。自老伴殁后，有退休女同窗拎重礼自新疆来欲吐耦意，余竟辞矣。而于娟之愧疚与年俱深，于娟之挂念在所未卸。且吾亦将去之人焉能何如？

北庵居士云：世事有阴差阳错，人情有惆怅无奈。倘杨翁当年及时提亲，二人今或朝夕相伴，一个银发，一个雪髯，为人艳羡耳。郑媪之妹巧嫁杨翁之村，是属天意，姐不成，妹以许，成错位姻缘。此何不同于吾之周同学者，其在学时慕于班花李某，亦因李蒙父荫而吃公粮，周虽萌其心却无其胆，班花终嫁周之小学同学张某，且为邻村尔。周较杨翁之幸处，在于周李二人平日于同邑尚可能见，虽旧情已往不提，而同学深情未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