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栀子花

尹祖泽

       栀子，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区。初中毕业后本可以考上高中，但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读初一，一个读小学五年级，三子妹读书，给本来困难的家庭带来的经济压力也就大。如果她考上了高中，去城里读书，花销的费用增大，家里可就捉襟见肘了。当然，父母亲也没有不让她读高中的想法，但她从他们脸上看出了困难重重。家里就父亲一个人在外打工，母亲在家盘田操持家务，照料三个子女的吃喝拉撒，显而易见力不从心。作为父母的长女，她从小听话懂事，空闲时帮母亲做家务。大了些，跟母亲去田里干活，忙前忙后的农活做得有模有样，旁人看了，总夸奖这女娃能干。现在面临中考，她打退堂鼓了，把机会让给两个弟弟，要出去打工，帮补家里，减轻父母亲的负担。

      当她把不想上高中的事跟母亲讲了。母亲对她说，你如果读不进去，我也不阻拦你，问题是你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老师都说你能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现在一下子不去中考了，外边人还认为家里困难让你辍学呢。你父亲和我可没有这种想法，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书，你放心。栀子对母亲说，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存在你们不让我读书这种情况。当然了，我考上高中是没问题的，但费用的开支家里怎能负担得起。砸了锅卖铁，就不升火做饭了？再说，两个弟弟读书并不比我差，把两个弟弟供出来，才是要紧的事。

      “可是苦了你呀，闺女！”母亲拉着她的手流下了眼泪。栀子对母亲说，无所谓苦不苦，我出去打工，一方面减轻了家里的负担，另一方面挣钱可帮助两个弟弟完成学业，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您不要伤心了。可是你去哪打工，干什么呢？母亲还是有点不放心，一个小女孩无衣无靠的去城里找活干，世事难料呀……我表姐不是托你找一个保姆吗，这个差事我去做你该放心了吧。母亲想想也对，在亲戚家干事总比跟外人干要放心。也就答应了下来，于是给她表姐打电话说这事。表姐听了也高兴，表妹来做事，他们放心。

      说好了以后，栀子也不告诉别人，拿上几件换洗的衣裳准备出门。但她想起应该给表姐带点什么呢？吃食城里人不希罕。土特产呢，她转来转去找，家徒四壁，没有可带的东西。唉，她叹一口气，为找不出一样合适的东西带给表姐而感到羞愧。突然，一阵风送来一股馨香。她猛然想起了院子里种的那棵繁茂的栀子树；此时栀子树开花，雪白的栀子花开满枝头，绿白相间甚是好看。尤其是栀子花散发的浓郁香味经久不息地传播四方，连过路人都闻到。因了这棵栀子树的存在，她清贫的家芳香弥漫，别有意趣。她想，栀子树好成活，不如剪下枝条带上，插盆里养活，让其开花播香，给表姐家营造一个芬芳的氛围不是很好吗？她于是剪下几截枝条，在树下挖了一些土，装塑料带里插上枝条捆紧，带上了。

      栀子的不辞而别，让班老师纳闷：平时不缺课的杨栀子怎么假都不请，一个星期不见面呢，是病了吗？班主任去家访，栀子妈对老师说了实情。老师一阵感叹外也没办法，为一个好学生的失学感到惋惜。

       栀子来到省城，找到表姐家。表姐家住和谐小区3幢2单元16层，是三室两厅的住房。表姐家就三个人，表姐姐夫侄女。表姐是省某医院普外一科的护士长，表姐夫在省报社做编辑，侄女读一年级。栀子的工作范围是买菜、打扫家庭卫生、接送侄女上学。中午饭，他们三个人不回来吃，晚饭有时候表姐姐夫有应酬，不回来吃，他们电话通知她，她少准备点饭菜。鱼肉菜蔬大多是表姐休息天带她出去采购几大袋放冰箱，她见或出去买临时缺的菜蔬。栀子主要的任务是早上送侄女上学，侄女在学校吃一顿中午饭，下午三点放学，栀子在学校门口等候接侄女回家。学校隔和谐小区不远，二十来分钟的路程，经过两个路口，横穿一条马路，两人步行。

       说起来，栀子一天的工作量不大，只是接送侄女要准时而已，比在家要轻闲得多，伙食又好，一个月有二千元的工资，比在工厂上三班倒的工作好多了，在这点上栀子是知足的。知足了的栀子不是忘乎所以，更是勤快地把家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在做饭上，她只会农村里的大锅大灶烧柴火的那一套，现在她要适应电和煤气的操作。这些一教就会，不难。难的是烹饪。烹饪是一种复杂而有规律地将食材转化为食物的加工过程。是对食材的加工处理，使食物更可口、更好看、更好闻的处理方式与方法。一道美味佳肴，必然色香味意形养俱佳，不但让人在食用时感到满足，而且能让食物的营养更容易被人体吸收。她一个山区来的女孩吃的是粗茶淡饭，见的也是粗茶淡饭的操作，冷不丁到了城里，做菜不能用家里的那一套来实行。首先城里人的口味要比农村人淡些，说白了就是低盐低糖不油腻，但要味美可口，这就有点难度了。不过，她先要把一家人的口味服侍好，也就是吃得舒心爽意，这样才能赢得家人的喜欢。她第一次做腌菜炒肉，肉炒的老且又辣又咸，姐夫吃了皱起眉头，但没出声，侄女就直呼又咸又辣吃不成，表姐笑着说，是咸了点，辣了点，以后少放点盐和辣子。栀子是照自己的口味放的盐和辣子，想不到引起非议。认识到“众口难调”的这个问题后，她就向表姐讨教厨艺。表姐的厨艺也只是在家范围内受到青睐，说不上达到某种水平，但你要融入于表姐家的饮食，就得熟悉她做家常菜的风格。栀子是善于学习的人，而且不耻下问，看表姐做菜，并积极动手参与，掌握了表姐的厨艺，也就认识了这家人的口味，自己做出来的菜才能迎合一家人的口味而被接受。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栀子熟悉了表姐家的饮食习惯，掌握了烹饪技巧，做出来的菜不再让姐夫皱眉头，侄女直呼“吃不成”。

       栀子带来几件换洗的衣裳，只能用干净这个词来说明问题，其样式的过时，质地的陈旧，颜色的不鲜艳是不言而喻的。在农村这种穿着普遍，人们见惯不怪。到了城里，这种的穿衣明显标榜是乡下人。如果在家里也就算了，问题是她要几次地出头露面去接侄女，穿着寒酸了，表姐脸上过不去。表姐也有穿不了的新衣，让她挑选，但她穿起来肥大。于是表姐把她领出去，在服装店买了两套衣裳。真所谓人是衣裳马是鞍，栀子一穿起新衣裳来，苗条、丰满、曲线就显露出来，又让侄女直呼，哇塞太漂亮了。表姐审视一番后也说好看。表姐家这样的善待她，她心存感恩竭尽全力干好家务事，让表姐姐夫省了操心。

       栀子在与侄女相处中，无形地把身上的优点传染给了侄女。她俩睡一个房间，两张床对摆，中间有个床头柜，还有挂衣裳的两门柜，陈设简单。但至从栀子住进来以后，室内干净整洁，床单铺的平坦，被窝叠的方正，枕巾披的齐整，一反侄女原来的脏、乱、差。室内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不是撒的香水，而是窗台上那盆栀子树开花散发的香味儿。栀子树苗是栀子从家里栽的那棵栀子树上剪下带来的。到了表姐家她找了几个花盆，去楼下的空地上挖了几袋土填花盆，然后插上树苗。经过精心的养护，栀子树成活了，发枝长叶。她把三盆栀子树一盆放客厅花架上，一盆放姐夫书房，一盆放她们房间。经过冬春两个季节的生长，三盆栀子树长成蓊郁的盆景。到了夏天，栀子树开出洁白的花朵，满室飘香。

      栀子读书时各门功课拔尖，辅导小学生的功课那是轻车熟路的绰绰有余。侄女解答不出来的数学题，问她，她讲解、演算得头头是道，让侄女信服。表姐姐夫忙于工作，没有时间辅导女儿。他们看到栀子讲题目讲得透彻，演算方式又那么的得心应手、答案正确，所以也就放心栀子教女儿。侄女睡觉前，栀子要靠拢她讲童话故事，抑或是给她念儿童读物里的短文章，侄女听着，追随故事情节慢慢闭上眼睛‥‥

      看到栀子学习成绩那么的好，理解能力那么的强，表姐对她的失学很惋惜；如果栀子家生活条件好一点，她读高中考大学是不成问题的。现在她放弃了学业，为解决家庭困难出来打工，从良心上来说是懂事，给父母分忧了，可是误了她自己的一生呀。

      栀子的理解是，她是长女，为父母分忧是理应该当的，只要两个弟弟成材，才有望让父母走出困境。况且在农村像她一样年龄的，有的没读到初中就出去打工了，打工也成了女孩改变命运的一种方式。她觉得作保姆是暂时的，以后还是要找一份工作干。人活在世上，像她这种情况够不上拼事业，但起码手上要学到一种手艺，或是在工厂里做一名娴熟的技术工人，以后的生活才有保障。栀子的想法是单纯的，单纯得如一碗山泉水，没有一点杂质，是天然的纯净。她只是想着出力干活换取报酬，从没想过为了改变困境而以色捞钱。或许这种想法和干法被尘世不屑一顾，但做人的道德底线烙印在她心中。

      来到城市后，一切都是新的。新的让栀子眼花缭乱，尤其是马路上的汽车如河水般流淌，横穿马路要注意力集中，行道路灯转绿赶快穿过斑马线，不得停留。而且城市的风气也不怎么好，女孩子穿着打扮妖艳、露肉比比皆是，让栀子看了羞红了脸。而那些轻浮男子看漂亮女人“入骨三分”的眼光，更让栀子胆战心惊。她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不敢迎接那火辣辣的目光，羞怯地垂下眼睑，避开。

      有一次，她和侄女走着，有一个青年男子走过来跟她搭讪，说他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不认识晤，要去某地方，麻烦小姐给带一下路。栀子老实，欲要回答，却被侄女抢答，不知道，问交通警察去。拉起栀子快走不搭理那人。栀子说，人家问路，好好回答嘛，干嘛这样气势汹汹。侄女说，你看他的模样是外地人吗？你一跟他搭话，就被“套”了进去，接下来就是跟你认老乡，说一些让你信服的话，引导你的思维跟着他走，这时不是你给他领路，是他“牵”你走了，后果不堪设想。不是有“不要和陌生人搭话”这样一句警示吗！侄女的话让栀子听了云里雾里，不可理解。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事。侄女说，幼稚园老师教的，她记在心上呢。噢，原来如此，城里的孩子懂得多，是启蒙教育的作用。她不得不信侄女说的话。说起来自己才是初来乍到的人，凡事要谨慎小心，不要惹上麻烦，于自己、表姐家都不好。

      小区里有休闲的地方。保姆把小孩或老人带下玩，安顿好后，她们就坐在一起闲谈聊天。初始，栀子送侄女回来，也坐拢她们讲讲话，互相认识。这些人也是由农村出来的，年纪有比她大的，也有跟她同龄的，有的人已做过好几家的保姆，是“老油条”了。她们翘起二郎腿，磕着瓜子，摆一付老师的样子，给年小的保姆传送经验……那种当面一套被后一套的做法，让栀子听了反感。

      有人问她，一个月多少工资。栀子回答二千。唉，太少了，我三千，每个星期休息一天，节假日不休息要加班费。跟他们多要点，不给，我给你介绍另外一家，月薪三千。年纪轻，要利用好青春，好好地挣大钱。要不晚上我带你出去玩玩，像你这样的年青美貌是棵摇钱树呢，要掌握好时机。“怎样？”那人紧追不舍。栀子摇摇头不搭理她。

      人呀，要把控住自己，不要被金钱迷住了眼睛，去干那苟且之事，贪图享受丧失人格。栀子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再参与那些人的闲谈圈子。我行我素，独往独来，她有自己独力思考的能力，不被几句话怂恿而迷失方向。

      栀子来了一年了，完全融入到表姐家的生活中，他们把她当作家庭中的一员看待，大事小物不避开她，家里的东西尽管她用，房门敞开，便于她收拾整理打扫。她一天最得闲的时间是早上，送侄女上学后，家务料理一个小时，基本就没事做了。中午饭他们不回来吃，她一个人把昨晚的剩饭剩菜热一下，也就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干啥呢？她找事干，但每天都收拾干净，家里找不出要干的事。看电视消磨时间，她觉得没意思，干坐着又生烦。这时，她想起了母亲，母亲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计，而她却这样清闲地无所事事，心里面有愧于母亲。如果离家近一点，她可以帮助母亲干点活，减轻母亲的负担。现在是得闲了，却鞭长莫及帮不了母亲，她心里无奈又牵挂。

      栀子每月寄一千五百元回家，这笔钱解决了家里的实际困难，为两个弟弟的读书提供了有力的支持。于父母来说她已经尽力了，他们为有这么个孝顺能干的女儿高兴。在高兴之余，他们又有愧于女儿，让她辍学出去干活，断了她的前途，于心不忍。他们只是希望她在表姐家好好干上几年，年纪大些在城里找个好男人，把户口落在城市，过上一种平平实实的日子，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于栀子来说，闲下来空寂袭来，觉得无聊。她想，表姐姐夫在奔忙工作，侄女在奔忙学习，他们有事做，就她一个人清闲，每月还拿二千元的工资，自己是在享他们的福吗？长时间下去，人养胖了白了，却一事无成。她不是不想有安适的生活，但这种生活要自己创造出来，不是别人给予的。现在这个舒适的生活环境是表姐姐夫创造出来的，她以保姆的身份参与其中，享受着他们的成果而碌碌无为，心里不好受呀。也许有人会说栀子“傻”，有福不会想：人嘛，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生活得好，想那么多干啥，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才是最大的赢家。

      人各有志。栀子的志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一点什么，抚慰枯寂的心，让日子过得有滋味。干什么呢？她四周看看，眼光停留在那排书柜上。这些书是姐夫收藏的，大多是文学书籍和刊物。姐夫也曾对她说，空闲时看看书，书柜里的书随便翻。

      她是喜欢看书的。在校读书时，学校的图书室她经常去光顾。书对她有吸引力，她喜欢闻墨香，觉得这是世上最好闻的香味，引人入胜。拿起书来看，她就忘记了身处的现实生活，一门心思跟着文字的牵引，走入书的世界，体验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美妙，或喜或悲地沉浸在故事情节中。由于阅读她喜欢上文学，所以语文课读得好，尤其是作文，字写得娟秀，句语通顺，中心思想表达清楚，深得老师的青睐。她的一篇作文《我的母亲》，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还得了一等奖呢。老师鼓励她空闲时多看一点文学书籍，写好作文，打下写作基础，以后朝写作方面发展也不是不有可能的，反正多具备一种技能，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老师的话让她猛一醒悟，兴奋起来；闲暇时看书写字，安放心灵，自我提高，没有什么不好。况且看书写字不受时间地点的约束，也无需拜师学习，因为书就是“老师”，在阅读中，“老师”的语言、叙事、思想等等，潜移默化地教你影响你。让你不知不觉中体会、认识、积累知识，形成自己的东西，用起来得心应手。

      “读百家书，识百家文，以我所用，那是取之不竭的知识仓库呀。”老师的话在她耳畔回想。她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是《迟子建作品集》（中学生读本）。迟子建是位女作家，她读过她的《北极村童话》，被那北极村的风光民情日常生活深深吸引。她向往作者描述的北极村，羡慕作者幸福的童年。她也用北极村的生活对照自己的童年，有相似之处的，也有不相同的，但作者却把农村的普通生活写成了童话般的美丽动人，让人读起来津津有味爱不释手。这基于作者驾驭语言的精妙，以及叙事能力的高超外，多的是对亲人乡情真情实感的怀念。她读着迟子建《灯祭》这篇文章，咀嚼着那流利又带伤感的文字，亲情的温馨在身上游走，似乎回到了被山包围的小村庄，体验儿时的乐趣，那盏正月十五元宵节的花灯在眼前晃荡着，那一闪一闪跃跃欲欢的灯火，将她带入快乐的耍灯中：

      “月至中天，洁白如玉盘，播洒雪白的光芒，天地一片明朗。元宵节又被称为团圆节，即一家老小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包汤圆煮汤圆，甜甜蜜蜜吃汤圆，快快活活度佳节。

      父亲领着我们姐弟仨点燃两盏自制的花灯绕着花草树木“闹花灯”……在家玩够了，又提着花灯，向屋后承包田走去，给豆麦送“温暖”。乡俗，正月十五照庄稼，庄稼长势好，丰收在望。我提着花灯在田埂上走了一圈，然后下到田里摘蚕豆。朗朗的月光下青蚕豆挂得多且饱满，我一会儿就摘了一塑料袋。在我的家乡，就有元宵节吃蚕豆泥汤圆的做法……”这是栀子看了《灯祭》后在笔记本上记下的一段文字。这本日记簿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几个月来躺在她的黄挎包里没有拿出来过。读了《灯祭》这篇文章，文字叩开了她的情感门扉，点燃了她一吐而快的激情，乘着兴奋写下了正月十五父亲带他们耍花灯的情景。记下这段文字后她心里舒畅了许多。

      她翻看着过去的日记，读着朗朗上口，感情色彩浓厚，贴近生活的文字，她甚至怀疑这是自己写的吗，怎么这么的好读？但千真万确是自己写下的，标有日期。她为自己写下的文字由衷地感到的高兴，因为她记下了当时的真情实感，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记日记还是老师告诉她的。老师说，记日记是练习写作的一种办法，坚持下去，文字从通顺走向流利、优美，叙事由杂乱走向条理清晰，对学习是有用的。她遵照老师的嘱咐从初一下学期开始就写日记。这本日记簿是她作文获奖的奖品，她在扉言上写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自勉。

      她初写日记，不知道写什么，有点茫然。她请教老师。老师对她说日记不是记流水账，主要是抒发感情，喜怒哀乐可记，鱼虫花草可写，日常生活可叙，自然山水可颂……不拘一格，方方面面都能写。老师的话让她的思想豁然开朗，不再囿于有“意义”或“无意义”上去钻牛角尖。这样一来，她的思路打开了，眼界开阔了，有了写的东西，而且由几句话写成一段话，再由一段话写成一件事。叙述能力的提高，让字写好了，句子通顺了，意思表达出来了，感情色彩流露出来了，自己读着上口。

      翻看日记，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表述能力，开启了她练习写作的信心。看书比不看的好，写比不写的好，这是她简单的想法，也是驱除寂寞的一种办法。她决定每天抽出两小时用来阅读和写作，从而提高自己。有了学习的目标后，她心情舒畅了，人活泼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有一天，姐夫回来取忘带的资料，看见栀子在看书，旁边摆着日记本。姐夫走过去问她读的是什么书？她羞赧地把书递给姐夫看。嗯，迟子建的中学生读本，是本好读的散文，文字很优美，是值得一读的。姐夫指着摊开的日记本说，我能看看吗？栀子点头，嗯了一声。姐夫看了一下，说，写得很好嘛，多练习，以后可以投稿。投稿？她惊异地问道。对，投稿，向报纸、杂志投稿。姐夫说。能行？栀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能行。对自己要怀有信心，敢于把稿子投出去，编辑看中意了，会给你发表出来，看不中意也不要紧，下次再写再投，不断地练习、提高，会有收获的。好了，我有事先走了，得闲咱们慢慢聊。姐夫走后，栀子心里像开锅的水沸腾了，她要把心里的所思所想写成文字，然后邮寄出去让编辑先生“检验”，如果能发表，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呀！

      一张张报纸，一本本杂志在栀子眼前眼花缭乱地旋转，她去抓，报纸、杂志又飘去，可望不可及……耽于梦想中的栀子望着空阔的空间，笑了。她希望有那么一天到来，但又怀疑这有可能吗？是呀，梦想毕竟是梦想，要把心中的梦想转变为现实，是要经过一番艰苦奋斗的。这个道理她懂，有思想准备。不管怎样，要去做，做了努力了，即使未能实现也不要紧，反正增长了知识，积累了经验，这不也是一种收获吗？想通了，栀子心里不再纠结，坦然面对。

      晚饭后，栀子洗好了碗筷。坐拢餐桌边看书。姐夫拿来一台旧电脑，问她会不会打字。栀子说在学校学过，会打字。姐夫让她操作，她手按键盘，噼里啪啦打出了一行字，很熟练。姐夫说，这台电脑是我换下来的，能用。现在你把日记本上所写的文字加上题目，该扩充的扩充，该删减的删减，写成一篇完整的稿子，存文件夹里，把日记有序地整理出来，这也是练习写作的第一步骤。怎么写呢，向书学习，自己揣摸。写作是自由的，不限定文化程度的高低，大学文凭的人可以写，小学毕业的人也可以与，大人可以写，小孩可以写；编辑着重看你的稿子是否达到能发表的水平没有，学历不起作用。让稿子变成文章发表，这是每一个写作人的愿望，也是追求的方向。一个高学历的人未必写出好文章，而一个低学历的人有可能写出好文章来。其中的奥妙就是创作热情和天赋的结合。你热爱文学，就通过大量的阅读充实自己，加上“天赋”对语言文字悟性好的作用，叙述就像流水一样从笔下淌出来，一发而不止，最终形成可读性的文章。姐夫的一番话让她消除了自卑感，觉得有事可做，信心满满。

      在做好保姆的前提下，栀子安排好时间，静心于阅读写作，与喧嚣的外界，诱人的色彩、物资，同类人的讲白话比吃穿等等隔开来，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读书写字不亦乐乎。侄女看见她孜孜不倦地自学，问她苦不苦。她说不苦，心里乐着呢。为什么？侄女奇怪。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有了方向目标，做起来不生烦，还愉快呢。栀子说。噢，我明白了，你要当一位作家，是不是？侄女亲昵地拢着她说。当一个作家是我的梦想。能不能实现不讲它。我高兴的是把日记整理出了五十来篇稿子存文件夹里，你说这算不算成绩？栀子问侄女。当然是成绩了，以后把这五十多篇稿子拿出来一发表，不就成了作家吗！侄女说。你说的也太容易了吧，而且一篇都没有发表，这怎么可能呢。栀子说。想一想总该可以吧，作为推动力，激励自己勇攀高峰，不达目的势不罢休。侄女挥拳一振，表现出勇不可挡的样子。“咯，咯咯”，两个人笑成一团，无比地快乐。

      过了一久，姐夫问栀子，整理出了多少篇，栀子说五十来篇的千字小文。千字小文适宜报纸副刊采用，先从报纸副刊投起。你看呀，省城有好多家报纸，每家报纸的副刊都发表文学作品。我工作的省报就有“花海”的副刊栏目，我不负责这个栏目，也不可能给你推荐上去，这个栏目取稿质量高，你还达不到在上面发表的水平。不过，我看了你部份的稿子，觉得有望在省晚报副刊发表的可能；比如《我的母亲》《圆宵节耍灯》《故乡的树》《打工的父亲》等。这样吧，我先给你申请一个邮箱，也就是QQ号，然后给你发一些报纸副刊的邮箱，你点一下鼠标，邮件就发出去了，快捷又不花钱，便利得很。姐夫教栀子怎样发邮件，并把步骤写在纸上。栀子很快掌握了发邮件的方法。

      姐夫还跟她讲：我原先高考没有考上，回到农村干农活，但因喜欢文学，空闲时阅读写作，积极投稿。那时是手写稿，邮局寄，还得买邮票，超重要加贴邮票，有时候一万多字的稿子要花一二元钱。那时候的一元钱可买十个鸡蛋，我寄一封信要花去母亲积攒的十多二十枚鸡蛋，这对于困难家庭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好，父母亲理解我，他们说，娃不抽烟喝酒不惹事生非，干活后看书写字还投稿，好事哩，花几元钱值。我找最薄的稿纸写，字写得工整清秀，而且极力把稿子写好，讨得编辑的喜欢。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文章在省报、省刊物发表，有的甚至发到了省外，在省内属于青年作家，在地区也小有名气。有一回，地区报社招聘编辑，我去应聘，被录用。在地区报社工作了两年，又调到了省报社，开始做记者，后来做了编辑。“一个人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要奢望别人的怜悯照顾，这不现实也不稳妥，最直接的是‘打铁要靠本身硬’，脚踏实地走出一条路来。电影西游记的主题歌曲里不是有一句‘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的歌词吗！关键在于自己以后将走向哪里。人生的路,不是别人指给你的,也不是别人走过的路,而是你自己走的,努力奋斗,向心中的目标前进,这就是自己人生的道路。”

      姐夫的一番话，说得栀子心服口服。姐夫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凭个人的努力奋斗走出了一条金光大道。现在她的境况比姐夫年青时要好得多了，吃穿不愁，有空闲时间学习，还有姐夫的帮助，此等好处去哪里找，自己要抓住机会，走出一条路来，无愧于关心她的人的良苦用心。

      栀子把散文《我的母亲》这篇稿子投给了省晚报的副刊。一个星期后在晚报副刊版发表了。姐夫打电话告诉她这个消息，让她在电脑上查看。她点开晚报副刊栏目，头条就是《我的母亲》，作者杨栀子。她激动地读完自己的文章，感觉变成铅字后，读起来语言更流利，感情色彩更浓厚，意思更明确。她自己都被文章感动了。这时的她沉浸在喜悦中，她想与人分享，首先想到的是告诉母亲，让她也高兴一下。她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妈，我是栀子，您好吗？”“好着呢，你也好吧？”“妈我告诉您一件事。”“什么事呀？”“今天省晚报发表了我的一篇文章，题目是《我的母亲》。”“写我，上报纸登出来了，好呀，我去报刊亭买一份今天的晚报，看把妈写成啥样子了。”“肯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嗬，嗬嗬嗬”母亲笑得好开心呀！

     吃晚饭又是一番热闹。姐夫开了一瓶葡萄酒，倒了四杯，举杯庆贺。姐夫说：“祝栀子旗开得胜，不骄不躁，再接再厉，再上台阶。”栀子说：“主要是得到全家人的支持，尤其是姐夫的鼓励，才让我鼓起勇气拿起笔来写。”

      “小姨，拿到稿费后你请客，咱俩去吃冰淇淋”“你呀，不好好学习，只知道吃。”表姐说女儿。“其实我已经进步了，二年级上了班级第十名次。”“这里有你小姨辅导的作用。”姐夫说。“我知道。向小姨学习、致敬！”侄女站起来向栀子敬礼，将掌心朝里，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晚饭后，姐夫与栀子闲谈。他说，你的悟性好，文笔也流利，朝着文学方面发展以外，我还是希望你自修完高中课程，因为你的数理化功底扎实，自学是没问题的，然后去读电大，拿一个文凭，以后找工作也便利些，这叫做双管齐下。辛苦是不言而喻的，但你年轻，苦得起，也能做得到。你考虑一下，缺的资料我给你找。谢谢姐夫的提醒，我也正有此意，就按姐夫说的办，我会安排好时间，一边自学，一边写作，两不误。很好。你这样，间接地带动了小丽的学习热情，你好好地学习，走出一条自学的路来。姐夫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走进书房去了。

      第二天，栀子去新华书店买来了高一的一套课本及相关的参考资料，准备“双管齐下”。回来，在楼下遇见那天给她谈话的保姆。啊哟，多日不见长得更漂亮了，人见人爱。抱着那么多书干啥用？学习。栀子淡淡地回答。啊哟，学什么习呀，看见让人头疼。女人嘛，有个好身材，挑着嫁个有钱人，有房有车有存款，吃香的喝辣的支使佣人，尽享荣华富贵，那才不妄一生呢，学习没用。你来我给你说一个事，那人扯一下栀子的衣裳，打开了话匣子：我认识一个老板，刚离婚，要找一个身材高挑丰满的女人，我看你的身材合乎他的要求，要不今晚去见个面？没时间。栀子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去。啊哟，不识好人心，不就是一个保姆吗，有啥高傲的！那妇人朝着栀子的背影嘟哝。

      抚摸着课本，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栀子回想起了坐在教室听老师讲课的美好时光。时光不会倒流，只是朝前走，她要跟上时光，把丢下的课本重拾起来学习，与昔日的同学并肩进步。当然了，同学们有老师教，老师辅导，她却没有这样可供学习的条件，自个打开书本自学。难不难？难。因为难许多人止步绕道，不去吃这个苦。但有的人知难而上，奋力拼搏，走出一条路来。姐夫就是她的榜样，不被困难吓倒，勇往直前。她相信自己只要钻进课本里，看例题举一反三地去思考、学习，会弄懂的。不懂的查资料或上电脑找，一定要把高中三年的课程“啃”完。然后去读电大。一步步来，步步紧跟，利用空闲时间攻下一个个“堡垒”，其乐无穷。在别人眼里数理化乏味又艰深，不好学。但栀子对数理化有一种偏爱的心理，她喜欢解方程，觉得有趣味。基于她的数理化基础好，姐夫才建议她“双管齐下”，边自学边写作。她信心满满，有能力把两件事情一齐做好。

      晚上，表姐家灯火辉煌，各有事做。姐夫在书房写文章，表姐在卧室看书准备考医师，小丽在卧室书桌做功课，栀子在餐桌看书写字，一家人各忙各的，沉浸在学习中充实自我。多安静呀，安静得一棵针，掉地下也能听得见。到了十一点，大家放下手中的笔和书，洗漱休息。这是姐夫定下的时间，太晚了休息不好，影响明天的工作。小丽的作业多，有时做到十二点，栀子也陪着她看一会书。小丽作业一做完，两人安寝，不再说小话。

      星期天，如果表姐姐夫得闲，姐夫开车，一家人出去玩耍，大都去周边的地、县农村看风景。姐夫说，旅游景点游人多，人挤人走马观花，停车吃饭不方便。除了紧张就是累。在途中，看到风景好的地方了，姐夫停下车来，几个人漫步在山水间，与大自然零距离接触：风轻抚，树青翠，草嫩绿，花缤纷，鸟啁啾，蝴蝶舞，蜜蜂嗡……一挂瀑布挂前方，无限风光在山野。此等美景无意中碰到，自然引发大家兴趣盎然，欢声笑语播放。人随景意转，随意的观看、拍照，轻松又惬意。累了，随地而坐，喝水吃东西。栀子和小丽精力旺盛，看见野兔从树间探头张望，一跃而起，像两支离弦的箭向野兔奔去。兔跑，人追，青春飞扬，不亦快哉。饿了，姐夫将车开至荷塘边的农家乐。他们选临窗饭桌，看荷花绽放，吃荷塘鲫鱼，喝香茗烤茶，听二泉映月，美景美食美音，相得益彰，人间仙景历历在目，展现的多层次农村现实生活，让栀子好像回到了家乡。乡愁在她心里弥漫开来……一天的游玩，给栀子减低了紧张的学习压力，释放了活泼的天性，享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从中她也捕捉到了写作的素材，准备用几篇短文描述不同环境里的自然风光，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

      在表姐家作保姆的几年中，栀子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姑娘，而且写作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她的作品上省报省刊，有的发表在省外大刊物上，她被省作协吸纳为会员。她自修完了高中课程，考取了电视大学中文系。中文系对她来说如鱼得水，她学得轻松自如。她的毕业论文是《自学与文学》。在这篇论文中他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作了系统性的阐述……获得评审委员的一致通过，获得电大的学士学位证书。

      抚摸着作协证和学位证书，她流下了眼泪。这一切的获得有她的努力和刻苦，但离不了表姐一家人的支持。尤其是姐夫给她拟定的“双管齐下”的计划，让她确定了目标，看到希望，激起她的勇气和信心。在这个家庭，她名义上是保姆，但表姐姐夫当她亲妹妹一样看待，从物资和精神上给予她无私的支持和鼓励。

      值得欣慰的是二弟考上了重点大学，三弟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她肩上的担子仍然重，但她现在有能力把它挑起来。在省城，她参加了教师资格证考试，拿到了中学教师的资格证书，被母校录取。她将以教师的身份走进母校执教，这是一件出乎意料的喜事呀！栀子首先把这个喜悦告诉表姐姐夫，他们为她高兴。姐夫说，咱们庆贺一下，去庆元春饭庄吃饭。“我赞同！”小丽第一个举起了手。“这回我做东。”栀子表态。“小姨你有钱呀？”“我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刚拿到二千元稿费。”哇塞！小姨，你拿那么多的稿费不简单哟，小丽吐了一下舌头，表示惊讶。好，咱们吃稿费。姐夫一锤定音。

      杨栀子的事迹同时在省报和晚报上刊登出来，电视新闻里也有专访她的报道；一个小保姆通过自学成材，当上了中学教师的信息风传全省。那天，栀子和姑妈一家人出去吃饭。在路上被小区的那些保姆看见，一窝的围过来跟她打招呼。栀子亲切地跟她们说话。有人说到，咱保姆群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给咱们争了光，大家鼓掌欢迎！“噼噼啪啪”，掌声热烈。那个跟栀子说过“学习没用”的中年保姆没趣地走上前说，祝贺你呀大美人，名利双收。栀子说了声谢谢，不再搭理她。

      一桌丰盛的菜肴摆下来，栀子打开一瓶红葡萄酒，斟满四杯。她抬酒杯恭敬地给表姐姐夫端上，然后小丽，做得一丝不苟。她端起酒杯敬表姐姐夫：“我首先感谢您们对我无私的帮助和支持，我今天的成就与您们的教育密不可分。我干了这杯酒以示我对您们的感恩之情！”栀子一仰脖喝下酒，红色上脸，娇艳欲滴。坐下。姐夫抬手示意。小丽看着这桌美味佳肴等得不耐烦了，说，我肚子饿先吃了，你们说你们的。“馋嘴。”母亲笑着说女儿。好，咱边吃边说，不要搞得太隆重了，随便点。姐夫抬起筷子点一下菜，一家人动筷吃菜。

      “嘟，嘟嘟，”栀子掏手机看，是母亲打的。“妈，”栀子叫了一声，眼泪禁不住淌了下来。她抽纸巾揩了眼泪。“你的事，家乡都传开了，亲戚朋友都来庆贺，你爹请了假回来，要等你见面呢。”“妈，你把电话给我爸爸，我跟爸爸说。”“爸，你好吗？”“好着呢，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哈哈！”父亲爽朗的笑声，传递出由衷的高兴。“栀子你把电话给姐夫，我跟他说句话。”栀子把电话递给姐夫。“她姐夫，感谢你这几年来对栀子的照顾，她的成就有你心血的付出，谢谢啦！”“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们没做什么，不要客气。”姐夫把电话递给表姐。栀子爹又在电话里说了一些客气话……

      与表姐家人离别，栀子哭成了一个泪人。六年前，她由一个懵懂的乡下少女走入这个家庭，是这个家庭给了她爱、温暖、教育、启发，而让她成长为一名知识女性。这个恩情，她铭记在心。姐夫握着她的手说，你将踏上人生的新征程，作为兄长我赠与你韩愈的“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句话。希望你做一位好教师。

      “我会的，老师！”栀子向姐夫深深地鞠躬。栀子的一句老师，把姐夫的心说得热乎乎的。

     “小姨等一等。”小丽跑了过来，把一簇洁白的栀子花递给栀子。栀子俯身闻着，与栀子花融为一体。

      “小姨，我会想你的。”小丽抱着栀子依依不舍地流下眼泪。昔日天真活泼的小姑娘长成花样年华的少女了，她已经读初一，住校，不需要接送了。栀子抚摸着小丽的头感慨涌胸：六年，她接送她上学，照顾她的生活，给她讲故事、辅导作业，跟她一起玩耍、谈心，两人虽说隔着一辈，但相处却没有辈分的隔阂，她们朋友似的相处，姐妹般的亲热。栀子也舍不得离开小丽呀。她对小丽说，今后的学习要靠自己去努力。我赠与你你爸爸曾给我讲过，“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这句话。希望你走好自己的人生路。小姨，我会的，你就是我学习的榜样。“向小姨学习、致敬！”小丽举手敬礼，还是掌心朝里。这个顽皮的动作把大家逗笑了。一笑，气氛轻松了。

      “嘟——”客车起步。栀子摇着栀子花向亲人告别，一片洁白的花瓣从花簇中脱颖而出，飞向广阔的天空……

作者简介：尹祖泽白族云南大理州作协会员。喜欢阅读写作，在《中国民族报》、《中国建设报》、《中国劳动保障报》、《云南日报》、《民族时报》、《春城晚报》、《东南早报》《精神文明报》《大观杂志》《百柳杂志》《大理文化》《白族杂志》《回味大理》等报刊杂志发表文章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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