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吻

作者：梁蜀生

气如游丝，

面色惨白，

血已流尽，

眼帘下垂，

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似乎还有什么夙愿没有了结，

沉寂的脉博突然又跳动起来，

紧闭的双眼睁开，

闪出一道欲望的光，

微启的嘴唇里喃喃出一串细语，

“护士姐姐，

能亲我一下吗？”

没有丝毫的迟疑，

没有少女的羞涩，

女兵滚烫的唇贴紧了伤兵的唇，

任泪水流过沾满血泥的脸庞，

年轻的生命，

定格在了满足的惬意中，

没有遗憾只有快慰。

这不是战地记者的摆拍，

也不是画师们笔下的彩绘，

而是战场上真实的场景，

也许有人会问，

“怎么不留句遗言，

或者说几声壮语？”

这是大战过后的沉寂，

他才十八岁啊，

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态，

除了激动就是单纯，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来一次荷尔蒙的冲动，

让人性的本能，

回归到生命的终点，

战争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忘却的记忆中最抹不去的就是这一𣊬，

作为士兵除了冲锋，

他没有更多的奢望和苛求。

战争原本就是生命的博弈，

也是人性最彻底的展示，

当信念的力量迸发殆尽，

一个躯体的倒下，

谁还会怀疑灵魂最后的冲刺，

是人都会有一样的归宿，

生老病死是回避不了的结局，

不同的是各有各的死法，

谁敢说只有慷慨赴死才算烈士，

柔情男儿就不是勇士，

要不说活着的人们，

会年复一年的祭奠故人，

又或许为先烈们献花洗碑，

有一点可以深信不疑，

那位亲吻过临终伤兵的护士，

绝不会为自己的举动后悔，

尽管那是他俩的初吻，

可那是战友生死离别时的真情传递。

写于8月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