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窝囊

文/望京

        去年初春的一天，有人给桃生打电话：“你六垧峁的柏树不知道是人还是牲灵，快折倒完了”。桃生听了后，一口气爬上山，离远就看见几十颗柏树枝条铺了一地，肺都快气炸了。本地老品种柏树生长期很慢，能长这么大少则也得七八十来年。他仔细观察满地羊粪珠和羊脚踪，百思不得其解，那些两三米高的树，羊是够不着呀。会不会是人欻下树枝，让羊吃的？

      为了抓住这个作案分子，桃生准备来个守株待兔。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去山上守候，结果贼比他还来的早。有三只羊，大羊跳起来压低树枝，两只小羊扯下嫩条啃食。这一幕让他大为惊奇，时代变了，没想到羊都进化的如此聪明了，是不是有人专门针对他这峁柏树训练好的，转念一想，也不大可能啊，谁有这闲工夫干这种事。

       一个老旋风刮过来，他在沉思中打了个冷颤，赶快去捉拿这三只该死的羊。最后他抓住一只小羊，另外两只跑得不见踪影了。

        桃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只小羊带回家，羊主家肯定会来找它的，到时间再慢慢理论。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歪好无人来问。由于早春没有草，他给这只羊喂了不少玉米，还上山给羊刨过苜蓿根。

        这让桃生哭笑不得，真是蛤蟆赖在鳖腿上了，卖不合适，喂不合适，杀了吃更不合适。他四处打听羊主家，没有结果，就在朋友圈发牢骚骂人。

       过了两天，邻村一个年轻人来认领，桃生说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山上看看树，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抓羊了，咱们回来再拉。来人说他原来不知道情况，现在相信你说的，他没钱，手机里只有一百零几元零钱，都转给你。桃生看见年轻人一脸的诚恳，慢慢心就软了，一分钱没要，让他把羊领回去了。说咱们上塬下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注意些，再不要让羊侵害我的柏树了，否则，新帐旧账一起算。

      事后，村里人都议论桃生是个八成货，树让羊啃死了，羊让主家轻松地带走了，还倒贴了一个多月的草料。

       我这次回老家，桃生给我讲他的无奈。我问他羊再来咬过树没有，他说没有。我说你真了不起，做了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让人家陪上三五千的，你也好过不了多少，不赔，人家会念你一辈子的好。

     桃生说，周围人和家里人都不这样想，让他感觉窝囊。为了让桃生释怀，我给他讲了一个笑话。

      某派出所接到群众报案，说大街上有头猪乱窜，严重影响了交通。出警民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受惊的小猪娃逮住，又是喇叭喊，又是贴告示，就是没有人来派出所认领。他们只能用剩饭剩菜喂着，三天过去了，五月过去了，一年下来了，小猪长成了大猪，所里决定杀猪过年了。猪杀了，毛退了，大卸八块准备下锅了，却来了一个陌生人，说猪是他的，还说猪在大街上乱跑，影响了交通，但这好像不归你们派出所管吧。再说，猪也罪不至死，你们错判冤杀，凭什么？看在你们对猪生前好生善待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我把猪带回去领牲一下，让它尽快转世投胎。所长一时语塞，眼睛瞪得像个大铜环，眼看着陌生人把猪肉全拿走了。

    桃生听了我讲的故事，笑得前倾后仰，说看来他没有被人倒打一耙已经万幸了。我说这就是个笑话儿，逗你开心的。其实，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好人终会有好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