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根（散文）
文/ 王永波
改革开放前，苏北的城乡结合部，有一片曾经果香四溢的土地，那便是当时的江苏省淮安市果林场，也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现在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里，曾是大集体时代的骄傲，吃供应粮（当时我们户口属于“定销”性质）的优越，让这里的生活比邻近“公社”多了一份安逸与自豪。然而，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带走了昔日的繁华，留下的不仅仅是一片苍凉与迷茫，就连“果林场”的名字都不复存在了。
记得小时候，我们果林场到处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春天，桃花、梨花竞相开放，花香四溢；夏天，葡萄架下，绿叶成荫，果实累累；秋天，苹果、梨子挂满枝头，硕果累累；冬天，虽然万物凋零，但果林场的冬季却有着别样的温暖，有些品种的苹果照样挂满枝头，供应粮充足，让这里的人们免受饥饿的困扰。那时的果林场，是一片希望的田野，是一片充满生机的乐土。
春天，万物复苏，果树们争相绽放。粉嫩的桃花、洁白的梨花，交织成一幅幅动人的画卷。清晨，我跟随大人穿梭在花海之中，耳边是鸟儿的欢歌，鼻尖是阵阵花香，空气中弥漫着生命的气息。那时候，我们会在花下玩耍，捡拾掉落的花瓣，学者女孩子那样编织成花环戴在头上，感觉自己就像是花仙子一般。
夏天，天气炎热，葡萄架下绿叶成荫，为人们提供了天然的遮阳处。人们喜欢在那里放置桌椅，乘凉聊天，享受凉爽。小孩们可能会在葡萄架下玩耍，或者阅读书籍，享受夏日的悠闲时光。当葡萄成熟时，人们会摘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清洗之后坐在葡萄架下品尝，葡萄的甜美和酸味混合在一起，非常解渴提神。傍晚时分，夕阳洒在果园上，金黄色的余晖与绿叶交相辉映，美得令人窒息。特别是在七夕节这样的日子，根据中国民间传说，在葡萄架下可以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情话，因此许多人会在此等待，期待听到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情侣们可能会选择在葡萄架下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共享甜蜜时光。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果林场的空气中弥漫着果实的香味。苹果树、梨树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头。大人们忙着采摘，孩子们则在一旁帮忙，或是嬉戏追逐。那时候，我们还会在果园里举行野餐，品尝着新鲜的水果，那种甜蜜和快乐，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冬天，虽然万物凋零，但果林场的冬季却有着别样的温暖。供应粮的充足，让这里的人们免受饥饿的困扰。雪后的果林场银装素裹，一片洁白。我们会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果园。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分享着收获的喜悦，那种温馨和幸福，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昔日的果林场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曾经让我们引以为傲的果树、葡萄树，被无情的挖掘机连根拔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楼大厦。曾经熟悉的乡间小路，被宽阔的马路取代；曾经热闹的集市，被冷清的商场取代。果林场的人们，也随着时代的潮流，逐渐离开了这片土地，去往了更广阔的天地。那些曾经承载着童年记忆的老房子，如今大多荒废，门窗紧闭，杂草丛生。曾经的果树林，如今只剩下了稀疏的几棵孤零零的树，它们仿佛也在怀念过去的繁华。那些曾经热闹非凡的集市，现在只留下几座空荡荡的摊位，偶尔有几个老人在附近闲聊，回忆着往昔的时光。
每次我回到家乡，站在这片曾经熟悉的土地上，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杂草丛生，蜘蛛网遍布，曾经热闹的学校变成了养殖场，一片苍凉。我试图在这片土地上寻找儿时的记忆，却发现一切都已改变。心中的乡愁，如同一杯陈年的老酒，越品越浓，越饮越愁。我沿着旧时的小路漫步，希望能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但是，除了偶尔遇到几位年迈的老人，大多数时候，只有寂静和空旷陪伴着我。我来到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池塘边，那里曾经是我们的乐园，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废弃的工地。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时间的脚步声，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
父母的离世，更是让我这份乡愁增添了几分沉重。曾经，他们是这片土地上的守护者，是果林场的骄傲。他们的离去，让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和孤独。站在他们的墓前，我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也希望他们能够看到，尽管家乡已经变了模样，但我那份对家乡的热爱和眷恋，永远不会改变。我抚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他们曾经在这里辛勤劳作。而现在，他们只能静静地躺在这片土地上，无法亲眼见证这片土地的变化。那一刻，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落叶归根”的含义，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如此珍视自己的根。
家乡的变迁，虽然让我们感到了一丝惆怅，但更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和力量。只要我们心中有爱，有对家乡的眷恋，那么，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家乡永远在我们心中。
作者简介：王永波：《老屋子》《半截信纸》等多篇散文和小说在全国竞赛中获奖；更多的作品散见于地方及国家级报刊杂志。个人事迹曾在《跨世纪名人怀历》和《课程教育研究》《读写算》扉页中登载，面向全国发行。作品集有《轨迹》《痕迹》《足迹》。近期在《世界经典文学荟萃》《首都文学》等多家文学刊物、平台及电台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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