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纪行

老  滩

地球越来越小了，小到成了一个地球村。六月中旬，与朋友相约去欧洲旅行。六月的天气，济南已是30多度的高温，久旱未雨，干热干热的。早上乘高铁到北京南站，转三次地铁，来到首都机场，下午搭乘国际航空公司客机，经过近11个小时的飞行，到达英国首都伦敦。一出机场，第一感觉就是冷，看手机的天气预报是7——15摄氏度。依照行程安排，游完了英国、荷兰、比利时，下一站就是法国巴黎了。乘坐在舒适的大巴车上，听着领队对欧洲历史和人文风情的介绍，看着沿路的风景，很是惬意。蓝天白云、农田牧场、河流湖泊、草原森林，如在画中，用手机随便一拍不用加滤镜，就是一幅风景画。

巴黎到了，气温依然没有回升。也难怪，西欧纬度靠近北方，天气又是阴多晴少，不时就来一场雨，怎不凉爽。这一天没有统一安排晚餐，在旅馆住下后，吃了点从国内带去的泡面之类，算是解决了晚饭的问题。出来逛街，刚过7点超市就关门下班了。走在路上，马路并不宽，也不见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街道两旁大都是一些古色古香的老建筑。行驶的车辆不是很多，大都是法国产的雪铁龙、雷诺等，很少看到电动车，但行驶速度很快，基本看不到堵车的状况，可是时常看到拉着警笛的警车呼啸而去。骑自行车的人反而不少，有专用自行车道，只见头戴头盔，身背双肩包的骑车人疾驰而过，人行道上偶尔有行人走过。

回到旅馆，看到群里有人晒出吃的法国大餐，法国人一向以善于吃并精于吃而闻名，一问才知道，他们中有年轻人外语好，乘地铁去的。我们这个旅行团共17人，多数是夫妻二人，有一家三口，有母子（女）二人。有三个年轻人，其他人都是已退休或接近退休，有一对老夫妻已七十岁了，身体和精气神都很好，从不掉队，他们说已走了三十多个国家。忽然看到家人发微信问巴黎气候怎样，说济南快热化了。我心中窃喜，算是出来避暑吧。

乘坐塞纳河游船，饱览塞纳河畔的美丽风景和名胜古迹，是旅行巴黎的必选项。巴黎作为国际大都市，艺术之都，浪漫之都，吸引着全世界的游客。到了旅游码头，需要排队等候。观察排队的长龙，白种人居多，年轻的金发女郎身穿吊带裙，袒胸露背，别具风情。那些包裹着头巾的男性和身穿紧身上衣下着长裙的女性一看就是印度人，还有穿长袍带白帽和裹着黑纱巾的男女无疑就是阿拉伯人了，游客中还有不少黑人，许多年轻的游客还带着孩子。上了游船，快步登上顶层，空中飘着微润的雨丝，但不妨欣赏两岸的景致，游船广播用不同的语言介绍沿岸的景点。

首先看到的是左岸的埃菲尔铁塔，随着游船的不断前行，从平视到仰视，来到了铁塔下。这就是在书本和影视中经常看到的巴黎标志性建筑---埃菲尔铁塔，于1889年建成，是为了庆祝法国大革命100周年而建，高有324米，巍然挺立，气势非凡，是法国的骄傲和力量的象征。在二层阳台上方赫然悬挂着硕大的奥运五环标志，五种颜色格外醒目。7月份将在巴黎举办第33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这也是继伦敦之后第二个三次举办夏季奥运会的城市。沿岸可以看到为举办奥运会正在搭建的一些临时设施，奥运会将首次采用不在体育场举行开幕式的形式，主会场设在埃菲尔铁塔下的战神广场，运动员乘坐游船入场。塞纳河从巴黎中心穿过，河上桥特别多，这些桥大都年代久远，各具特色，一座比一座更有艺术性，最有特色的是亚历山大三世桥，大桥两端的四根石柱上镶嵌着金色的骑士雕像，连接着巴黎大皇宫和荣军院。

两岸许多古老的历史建筑让人目不暇接，这座有着巴黎最高穹顶的建筑是先贤祠，22根立柱支撑着三角楣，恢弘庄严，极具希腊神殿风采。先贤祠安葬着许多法国伟大的人物，如伏尔泰、卢梭、维克多雨果、居里夫妇、大仲马等。伏尔泰是十八世纪以法国为核心的思想启蒙运动的先驱，被誉为“法兰西思想之王”，他的名言“愚昧是产生专制的唯一土壤”，“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我不赞成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至今熠熠闪光。启蒙运动代表人物卢梭的著作《社会契约论》，为法国大革命奠定了基础，启蒙运动对后来的政治和社会变革产生了深远影响。游船缓缓而行，只见岸两边的滨水道上，有成群结对的市民，有的载歌载舞，有的聚餐休闲。船上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游客竞相拍照，不时发出阵阵欢笑声。

凡尔赛宫位于巴黎西南郊外的凡尔赛镇，是世界五大宫殿之一，各种肤色的游客团队源源不断的到来。接待我们的导游是一华裔女性，已近六十岁的模样，端庄大方又不失幽默，介绍自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移民到法国，因为喜欢法国文化，兼职做导游。凡尔赛宫整个建筑呈开放式的凹字形，前面是阔大的广场，后面是园林花园，四周却没有高大的围墙和门楼。内有豪华的宴会厅，众多宫殿，国王和王后的私人寝室，吊灯、壁画、家具等极尽奢华，还有许多绘画、雕塑等精彩绝伦的艺术品。

凡尔赛宫见证了法国历史上很多重要事件，从国王路易十四到路易十六都在这里处理朝政，生活起居共二百多年。它见证了国王路易十六和王后玛丽 安托瓦内特的加冕典礼，这里还是法国大革命的起源地。1789年，由于法国支持美国的独立战争，使美国摆脱了英国的统治，实现了国家独立。但法国花费巨额开支，造成财政困难，国王路易十六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在凡尔赛宫召开了三级会议，想通过此方式迫使教会纳税，因为当时教会掌握着全法国五分之一的土地。但事与愿违，通过思想启蒙运动之后，“民主、自由、平等、人权”等理念已深入人心，组织起来的国民代表自立国民议会，要求实行政治变革，国民议会制定并通过了举世闻名的《人权与公民权利宣言》，简称“人权宣言”，主要内容有：人生而自由，权利平等，享有自由、人身不可侵犯和反抗压迫的权利，享有言论、著述、出版、等自由，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司法机关的批准任何人不受逮捕，确立了法律不溯及既往和无罪推定等原则。这些光辉灿烂的文字，气贯长虹，驱散了黑暗，照亮了世界，永远载入了人类文明的史册。人权宣言的精神、原则和规范融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对西方乃至世界近现代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法国走在了全世界的前列。

法国大革命十年时间，形势发展的很快，巴黎人攻占了巴士底监狱（共关押七个犯人），游行示威的民众从巴黎赶往凡尔赛宫，把国王及王后挟持到巴黎，先是要求实行君主立宪，后逐渐演变成实行共和，新成立的议会直接废除了国王，把国王路易十六和王后先后送上了断头台。这段历史，十九世纪法国政治家、历史学家托克维尔在其著述的《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有精辟的分析。而在当时的东方大国，正处在清朝所谓的“乾隆盛世”，文字狱还大行其道，民间少有的著述稍有不合统治者的观点，作者及刻版者非杀即关，并株连九族，差距何止百年。出了凡尔赛宫，雨过天晴，有人欢呼起来，看到了久违的彩虹，大家纷纷拍起了照。

旅游大巴车将我们拉到凯旋门附近。领队说好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是自由参观，一再叮嘱要带好包，巴黎的治安不是太好，小心“小赛赛”（据说巴黎的小偷多为吉普赛人）。凯旋门是法国国家的象征，位于巴黎市中心戴高乐广场中央，其高大雄伟的气势令人震撼。首先看到的是外墙上的大型浮雕，右手持剑的自由女神，振臂高呼，号召人们起来战斗，对视觉极具冲击力。门内墙上的铭文，记录着跟随拿破仑征战的将官的名字，凯旋门下面建了无名烈士墓，点燃着长明灯。顶部有拿破仑一世的生平图片展览。围绕凯旋门圆形的广场四周，有12条道路向巴黎的四面八方辐射开来。法国大革命十年的时间内，经历了君主立宪、巴黎公会、督政府、执政府等政权更迭后，拿破仑担任了第一执政，率领法军横扫欧洲，打到那里，就把自由、平等、民主等理念传播到那里，打败了反法同盟，几乎占领了整个欧洲大陆。为纪念在奥斯特尔里茨战役中战胜俄国和奥地利联军，拿破仑下令建立凯旋门，以迎接凯旋的将士。然而，由于之后的战争失利和王朝的复辟，工程多次中断，直至1836年才竣工。而这一年拿破仑已经病逝在被囚禁的圣赫伦那小岛上15年了。拿破仑战功卓著，被封为战神。然而，其一生引以为傲且对后世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亲自领导制定的《拿破仑法典》，也称为“法国民法典”，这部法典最好的体现了思想启蒙运动的成果。拿破仑曾说过：我真正的光荣并非打了四十次胜仗，滑铁卢之战抹去了一切，但我的民法典不会被人忘记。1800年，拿破仑执政第一年就颁发决定，成立民法典起草委员会，整个立法历经四年多时间，他亲自主持的讨论会就有57次，每到关键问题上，拿破仑都亲自参加讨论，汲取各方智慧。民法典确立了公平民事权利原则，私有财产绝对无限制原则，契约自由原则等等，共三编36章2281条，至今仍在法国适用。它的影响遍及欧洲大陆，形成了大陆法系，在世界法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之后的拿破仑经过全民选举当了皇帝---拿破仑一世，被恩格斯称为开明的专制。拿破仑一生大起大落，最后虽然也走向了专制，但历史人物是复杂的、多面的，不可能脱离其所处的时代，拿破仑一生对人类文明做出的贡献，人们是不会忘记的。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曲曲折折，充满了偶然和诡异，有时甚至会出现倒退，但人类从愚昧走向文明的方向永远不会改变。快到集合的时间了，不能耽误了行程，赶紧往集合地点走去，所幸没有遇到“小赛赛”。

“不到卢浮宫，巴黎一场空”，巴黎是世界公认的艺术之都，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卢浮宫。坐落在塞纳河北岸的卢浮宫门前，又是人山人海，要排队等候进入，领队提前安排领出了中文电子讲解器，带在耳边，逐个展馆参观。进入了真正的艺术殿堂，美不胜收，虽是艺术外行，但艺术没有语言，美是与心灵相通的，有心灵的感应。看过一个段子，说亚当要来人间，上帝说地上有高山，亚当说不怕，上帝说地上有大海，亚当说不怕，上帝问你怕什么，亚当说怕寂寞，上帝说给你艺术。藏品除法国外大多来自古希腊、古罗马、古埃及，有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像、绘画，美术工艺品等等。表现的内容大多是希腊神话、圣经故事、法国重大事件等，一幅幅，一件件，每一件每一幅栩栩如生，美感、质感、动感十足，只觉得两眼不够用。从四世纪到十三世纪，被称为黑暗的中世纪，教会控制着社会生活和人们的思想，文艺复兴是一场发生在十四至十六世纪的思想解放文化运动，它首先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等城市兴起，致力于复兴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化和艺术，以此形式表达对宗教神权地位的不满，人们开始从宗教外衣之下慢慢探索人生的价值。 但丁的长诗《神曲》成为文艺复兴的先声，文学、绘画、建筑、科学、技术蓬勃发展，形成了一场新文化运动，唤醒了人的自觉，肯定人的价值，重视人性，成为冲破中世纪黑暗的有力号召，把人们从神学的桎梏下解放了出来。创作于公元前二世纪的断臂维纳斯雕像、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油画、胜利女神石雕是卢浮宫的三宝，摆放在不同的展馆，经过一番寻找，终于看到了，只是被参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慢慢穿过了人群，终于可以近距离面对面观赏，扑面而来的美感直击心灵。东方艺术馆藏品主要来自西亚和北非地区，包括叙利亚、黎巴嫩、伊朗等国，可惜东方艺术馆这天闭馆，没看到。U型的卢浮宫建筑群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在门前的拿破仑广场和负一层展厅的入口处，分别有一大型玻璃构造的金字塔和玻璃倒金字塔，是出自华裔建筑设计师贝聿铭先生之手，在1981年卢浮宫扩建方案全球招标中脱颖而出，为卢浮宫增色不少。临走，在出口处买了几件小艺术复制品，带回送给孩子们，但愿他们能受到感染，埋下点艺术的种子，不要像自己，中小学从没上过美术课、音乐课，至今还是美盲、音盲。

回到旅馆，与同去的伙伴相约去旁边的酒吧品红酒，法国的红酒质优价廉，几欧元一瓶，口感极佳。我们还特别邀请了团队的领队，他是西安外语学院毕业，年龄三十多岁，专跑西欧线路，已有十几年了，对欧洲历史文化钻研很深，也非常健谈。大家边喝边聊，议论着巴黎之行的感受，不知不觉每人喝了一瓶多。回旅馆休息，但这一夜久久不能入眠。

2024.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