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的三月虽然已是春天,但依然有些冷,院里的桃花蕾在凉凉的月光下带着些凄清。娄霞看着拴在树下日渐消瘦的狗狗,心里不由感觉无限凄凉,因为她真的不忍心再多看一眼那条救过她儿子性命的狗狗,她真的不忍心再听一声狗狗因为有了狗宝而哀嚎。她恨田吉,恨这个贪心不足的狗杂碎,一万块钱买个治保主任干着还嫌不过瘾,去年又花了两万买了个主任!当了主任便跟以前又不一样了:家里地里的活儿他一点也不干了,三天两头有酒场,朝家里送礼的也从不间断了。
“嗷~~”狗狗在院里痛苦地嚎叫着,娄霞干脆关紧窗户拉下窗帘,不去看,不去听,她实在受不了那种煎熬。娄霞从来不敢收别人送来的礼物,所以,她白天在外面干活,一干就是一天,晚上回到家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
那些手表、手串、项链、戒指、镯子,她从来不碰一下,因为她觉得那些简直就是一条条脚镣手铐,她仿佛看到了田吉像那条狗一样哀嚎着被锁走;那一条一条的香烟,简直就是无边的毒霾,她仿佛看到了田吉找不到方向在毒霾里挣扎;那一箱一箱的酒,简直就是炸弹,她仿佛看到了田吉被炸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那一叠一叠的钞票,简直就是引魂的纸钱,她仿佛看到了田吉的魂魄在无垠的荒夜里飘摇不定;那个什么养狗宝的配方,简直就是夺命的尖刀,她仿佛看到了那刀正疯狂地刺向狗狗和她…
娄霞无数次劝他收手,别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不但不听,还动辄对她拳脚相加,骂她头发长见识短,骂她就是个贱命。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疯掉了!就赶紧进了卧室。她想,睡着了,就不想这些了。隔壁,儿子已写完作业熄了灯,而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娄霞听见儿子的哭喊声:“叔叔,求求你们放过我爸爸吧,叔叔,别枪毙我爸爸…”她一惊,转脸望去,果然不远处几个警察正架着田吉跪在一片荒凉空旷的地方,此时的田吉已经蓬头垢面的不成样子,整条裤子湿漉漉的,应该是吓尿了。“人作孽不可活呀!”两行苍凉的泪儿从娄霞眼角涌出。“快起来给老子倒杯水!怎么吧,叔叔,别枪毙我爸爸…”她一惊,转脸望去,果然不远处几个警察正架着田吉跪在一片荒凉空旷的地方,此时的田吉已经蓬头垢面的不成样子,整条裤子湿漉漉的,应该是吓尿了。
“人作孽不可活呀!”两行苍凉的泪儿从娄霞眼角涌出。“快起来给老子倒杯水!怎么还特么的哭上了?”田吉拍了拍趴在被子上睡着的娄霞的脸。娄霞睁开眼睛,见田吉醉醺醺的歪在自己身边,她真的产生了给他一榔头的冲动,但是她不会那么做,因为她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看什么看,快给老子倒杯水!不听话,小心老子把你换了!”娄霞忍气吞声给田吉倒了一杯水,伺候他睡着之后,给儿子留了一封长信,把手机卡抠出来放在信纸上,她就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连夜走了。五天后,两千里外的一个尼姑庵里,多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尼姑。
作者简介 吴新德,一只栖息于农村之林和钢筋混凝土之林的两栖蝉,叫声多是凄厉的,凄婉的,亦或是凄惨的,因为生计,因为蝉格,因为尊严,因为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