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怀
傍晚时分，天空褪去了晚霞的绚丽，只剩下一片柔和的蓝色，几颗稀疏的星星在天边闪烁。
操场上的两颗大柳树之间，悬挂着一块洁白的幕布。
远处的田野，夕阳的最后余晖映照在村庄的轮廓上。
田间景象静谧而和谐。
男人们牵着牛从田野里走来，牛尾巴悠闲地摇摆，步伐轻快。
妇女们在院子里忙碌，舀水烧饭，动作敏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年轻的男女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互相打招呼，笑声朗朗。
“今晚看电影啦，今晚看电影啦！”一个年轻人兴奋地喊道。孩子们从家里飞奔出来，手里抱着大板凳、小板凳，争先恐后地往操场跑去。小青春、二虎子和小宏明三个少年从远处跑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快点！我们要占个好位置！”小青春兴奋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二虎子大笑：“我带了板凳！”他举起手中的板凳，显得非常得意。
小宏明微笑着点头：“我也带了！”他把板凳放在地上，心中满是期待。
夜幕初临，操场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熙熙攘攘，黑压压一片。放映员拎着沉重的放映器材走向操场中间的一张大桌子，动作娴熟地架起老五四电影放映机，并摆好电唱机和幻灯机。
发电机“突突突”地响起，电灯瞬间点亮。
大人小孩纷纷呼唤着自己的家人，现场气氛热烈。
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一起，眼睛望向放映机。
“小青春旁边的男孩是谁呀？”
“他呀！是从南京来的小宏明。”
“到底是大城市来的，看起来就是同农村的不一样。”
几个女青年站在一起，议论纷纷：“你们看，那是李学文吗？听说他刚从部队退伍。”“是的，哎呀！比以前标致多啦！”
其中一个女孩羞涩地低下头，眼角偷偷瞄着李学文。
几个男青年站在一起，议论纷纷：“铁姑娘们都打扮起来了，比平时漂亮！”“你看中谁了？”一个男青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位近七十岁的老年男子站在放映机的后面，他精神矍铄。一位中年男子走到他身旁，热情打招呼：“哎呀，张大哥！好常时间没见到你了，你身体还这么结杠。”
老年男子：“还不错，还不错！”
中年男子：“想当初扒河工，你是出了名的飞毛腿，陈县长亲自给你戴大红花。现在还在生产队耕地吗？
老年男子：“是的，小车不倒只管推！”
两个人都笑了。
大喇叭响起：“北京有个金太阳，金太阳，照得大地亮堂堂，亮堂堂……”远处还没到场的人听到歌声，匆忙跑向操场，脚步声急促。两个中年妇女跑着，她们俩都抱着婴儿。突然，其中一位妇女蹲下。
“怎么啦，大婶子？”
“等等我，鞋子掉了，拔下鞋子！”
“快点呀，迟了就看不到开头啦！”
操场。小青春、二虎子和小宏明坐在放映机前，互相指点着银幕，脸上充满期待的笑容。
“小宏明，这是你第一次看露天电影吗？”小青春指着银幕说。
“是的，真希望快点开始！”小宏明激动地说，心跳得有些快。
“别急，还有一会呢！”二虎子说，他拍拍小宏明的肩膀：“这与你们城里电影院不一样吧？”
小宏明笑着说：“城里的电影院没这里热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放映机呢。”
这时，一位年轻的母亲牵着她的小孩走过，孩子蹦蹦跳跳的，眼睛直盯着幕布，不时发出兴奋的笑声。年轻的母亲微笑着，轻声哄着孩子坐下。
“妈妈，电影什么时候开始呀？”孩子天真地问道。 “快了，乖，坐好。”母亲温柔地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人群中，一个男孩站在板凳上，他大声叫喊：“奶奶，快过来呀，我们在这！”
一老奶奶匆忙往里挤。
一中年妇女：“唉呀，二奶奶，你踩我的脚啦。
老奶奶连忙说：“给你赔不是！”
中年妇女笑着说：“没什么，二奶奶，说着玩的。”
光柱投向银幕，孩子们欢呼起来，纷纷站立，伸出双手在光柱中做着各种小动物的造型。孩子们的欢笑声和模仿动物叫声此起彼伏。幕布上出现各种动物剪影，孩子们的手影随着光柱舞动，充满童趣和梦想。
“看，我做的牛！”小青春开心地说，手影在光柱中清晰可见。
“我做的狗！”二虎子大笑，模仿着狗叫。
“小宏明，你也试一试！”小青春微笑，期待着小宏明的反应。
小宏明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试着做了一个兔子的造型。手影投在幕布上，引来一片欢呼声“好棒！”
小青春夸奖道。幻灯放映开始。
银幕上出现静字样。银幕上忽然出现闪光的毛主席像，乐曲《大海航行靠舵手》响起。悦耳的乐曲通过电子管功放，音色纯净，宏亮悠扬。所有人安静下来，目光集中在大银幕上。
放映员手拿话筒，用标准的普通话深情说道：“毛泽东思想电影宣传队，淮阴县三队，贫下中农同志们，社员同志们，我们向你们学习来了，向你们宣传来了！”
一个老汉手里拿着烟袋，笑嘻嘻地随口评论：“还撇京腔呢，二两酱油都撇干啦！”周围众人听到老汉的话，哈哈大笑，气氛更加轻松愉快。
放映员：“今晚为大家放映战斗故事片《南征北战》。”
人群中发出叫好的声音。
放映员左手举起拷贝，右手抽出拷贝头查看，挂片。放映机的供收片盘转动的沙沙声传来，现场的喧闹逐渐平息。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大银幕，表情严肃而专注。
片盘转动，银幕上的影像开始变化，观众们的表情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
“我也想今天晚上打冲锋，把蒋介石的八百万军队消灭掉。可是不行啊，同志！”几个老汉跟着演员同步说台词，“凤凰山的总攻开始了！”“又喝到家乡的水啦！”
马大强也与演员同步说台词：“请你们坚持最后五分钟，请你们坚持最后五分钟！”
人群中爆发出笑声。
银幕上我军与蒋军抢占山顶。
观众为我军先到达山顶欢呼。
银幕上敌参谋长对张军长说：“不是我们无能，是共军太狡猾。”
人群中再次爆发笑声。
小青春、二虎子和小宏明专注地看着银幕。
银幕上民兵保护大坝。
我军战士策马飞奔。
《南征北战》昂扬的主题音乐。
战士李进拿炸药包炸坦克……
三个少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影片结束的信号出现在银幕上。
电灯亮起。人们纷纷站起来。
放映员收拾放映器材。 人群中有人叹息：“就放一部，真想再看一部！”
“等下次再过瘾吧！”
三个少年依依不舍地离开放映场地，走到发电机旁。
发电机的声音渐渐停息。
三个少年离去的背影。 柔和的背景音乐缓缓响起，逐渐增强，画面渐渐淡出。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