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明代张岱 /趣味/一得之见
徐志赓/浙江东阳
明代人张岱,有文化的人想必应该都知道,《湖心亭看雪》、《西湖七月半》等散文名篇都出自他之笔下。
张岱曾说过: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此话怎讲?在张岱的眼中,癖好的有无至关重要,个人癖好的形成离不开其深情的培养。一个人交友的标准和生命的价值,虽不能全然以有无癖好作为标尺,但从癖好中可瞥见其人些许性情和特质。
此话我认为是说得有点绝对的。我以前颇不以为然。可人们似乎都有点信同张岱的观点。以吸烟这件事为例来说吧。我上大学以前也曾吸过烟,当年,公社文教支部书记杜哲桃(已故),他自己尽管不吸烟,但有一次他笑着对我说,人总是要有一点嗜好的,像你们的吸烟。而他自己却无论如何都学不会。这番话,是自嘲呢,还是另一回事,我当时吃不透。后来,我大儿子因身体的原因,本来喝酒的他,只喝少量的酒了,我叫他烟也不要吸了,吸烟总比喝酒害处大得多。可我大儿媳妇却为我儿子辩解说,如果连烟也不让抽,这样他不是一点东西都没得好吃了。人总得有点嗜好的,还是让他吸吧。(现在,我大儿子已少抽烟了。)当时我尽管感到十分无奈,但忖忖,大儿媳妇的这番话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人总是要有一点点嗜好的吧。看来,我也说不过他们。似乎是,现在我也不得不认同张岱的这一观点了。

契科夫曾经用有趣的语言刻画了许多无趣人的无聊人生,他有一篇叫《醋栗》的短篇小说,描写了一个税务署里的一名小公务员,一辈子都在梦想着拥有一座乡下的庄园。梦想将来怎样吃他自己种的白菜,怎样在绿草地上生活。梦想着每一个乡村画面上都有醋栗树。他一生省吃俭用,甚至娶了个又老又丑但很有钱的寡妇,终于在白发苍苍时,小公务员能够悠闲而志得意满地在自己的庄园里吃上亲手栽种的醋栗了。
这种对庄园和醋栗一往情深的癖好委实会让人不寒而栗。故事的叙述者这样感叹说:“一个人只需要三尺的土地。可是要知道,三尺是死尸所需要的地方,而不是人需要的”。这话颇似赵本山在小品中演绎的经典语言了。在别人看来味同嚼蜡的生活,他却过得津津有味。而张岱年轻时“好精舍,好美婢,好美食,好梨园,好花鸟,好古董••••••”,到了八十岁后,突然隐居深山。可见张岱本人也是富有情趣、极懂享受生活的人,他的归隐大概是想寻找别样的人生趣味。

趣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人生存的走向,似乎人活着不光要有嗜好,更要有趣一些,方可使生命活跃生动起来。
“假如生活是乏味的,我不愿有来生;假如生活是有趣的,我今生已满足。”作家冰心女士如是写。
生活中却有太多的人们,对刻板无聊、枯燥乏味的日子有太好的耐心。他们宁要舒适而不要有趣,生命的时光是如此短暂,可还是有那么多人不肯让自己的日子有丝毫变更。今天和昨天几乎没有区别,而明天又是今天的翻版,日子像是在固定模子里“克隆”出来的一根灰色的链条,从头至尾,循环往复,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一生如此,都是同个模子,这显现出生命是多么的单调和沉闷。
如此沉闷的无聊会使生命大大贬值,而趣味无穷的生活却能使生命熠熠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