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镇往事（五）
作者：二月微风
播讲：刘钰琬
马五和吕罗正在交谈，尚德彪过来请二位入席开宴，吕罗对马五说：“现在大贵还不知道你是咋处理这事的，他哪有心思吃喝！”
“好吧，一会我告诉他 。”
宴席上，大家分宾主坐下，马五对大贵和大家宣读了他写的条件：
一、看在吕罗和大贵的面子上，不血洗高家寨。
二、高大麻子一家要保全性命及赎大小姐下山，必须后天把一千大洋送上山来。
三、不准向各户分摊分文！以上条件做到立马放人，否则后果自负。
大贵和众人听了皆大欢喜。大家酒足饭饱后，马五又让大贵和吕罗去后院看望大小姐翠玉。
大小姐看到他二人和寨主写的条件后，激动得泪流满面。连声说：“谢谢马寨主不杀之恩！谢谢马寨主保全高家寨百姓性命！”并向其父写了一封短信——
尊父台鉴：
女儿在马山，马寨主对吾保护甚好，毫发无损。但思亲心切，度日如年！恭请按贵主之条件去筹齐大洋，保全家人性命及吾归。若命之不存，要钱何为？言不尽意，亟盼归切切。
女儿翠玉泣拜
即日
随后，马五让尚德彪带两位弟兄火速下山，去高家寨传递信息。
高大麻子看到女儿的信，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一大半了。马五仍让他出一千大洋，他心如刀割一样痛。但是想到一家人的生命，他长叹一声：“破财消灾，保命要紧！”他对尚德彪三人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答应后天去马山交付赎金。
尚德彪三人连夜返回马山复命。他们走后，高大麻子把今天筹的大洋和所有积蓄加在一起算算还不够。笫二天又变卖田产及房产（卖给寨里和李家湾的富户），才凑够一千大洋。第三天他带着贴身家丁，如约至马山交付赎金。高大麻子和大小姐离开马山时，大贵和呂罗也一同下山。
马五再三挽留，想让他俩在山寨多逗留两天。二人归心似箭，马五挽留不住，三人含泪而别。
吕罗悄悄叮嘱：“贤弟，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马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弟谨记在心！”
在回家的路上，高大麻子再三向二人道谢。特别是向吕罗多次赔礼道歉，说些过去对不住吕罗的话，并极力邀请吕罗到寨上坐一坐。吕罗性直，说什么也不去：“我上山不是为了你，是为高家寨所有穷哥们和大小姐！”在分手的路口，独自回吕镇去了。
一行人才到高家寨外，全寨老幼皆出寨迎接。大家感谢高大贵的救命之恩。大贵说：“这是吕罗的功劳，若不是他，我也无能为力，连马山也进不去。要谢就感谢吕罗吧！”人们簇拥着大贵回寨去了。
高二虎听着爷爷的讲述，仿佛置身其中。这时夜已深了，月光透过窗棂将银辉洒落在屋内。高二虎仍毫无倦意。
高大贵第二锅旱烟已抽完多时了。他停下来对二虎说：“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上学呢！”
二虎好奇地追问：“马五后来下山打鬼子了吗？他现在人呢？”
“听说马五后来用那一千大洋购买枪支弹药，毁了山寨，带弟兄们下山打鬼子去了。”
“再后来呢？”二虎又问道。
“再也没有听到消息了……快睡觉吧！”
“嗯，那我明天去学校，红卫兵再斗吕爷爷我咋办？”
“你很机灵，还用我教吗？”
“我早感到吕爷爷是好人。这次游斗我也不情愿。喊口号时，我只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啊！”
“哦！”高大贵赞许地笑了。
第二天，高二虎回到学校。在以后几次游斗吕罗的游行队伍中，再也看不到那个举着“革命”二字标语牌的高二虎了。他不是装肚子疼，就是有意崴了脚。
有一天，二虎放学回到家带给爷爷一个噩耗：“爷爷，今天大愣子又带红卫兵队伍去拉吕爷爷游街示众，可是吕爷爷割腕自尽了。他身边还放一把刻有'马一刀’三个字的剃头刀。”
高大贵听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吕罗自尽后的第三天深夜，星星在天空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发着冷光，秋风萧萧瑟瑟，枯叶随风乱飘。偶尔还从山谷中传出几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高大贵带着二虎和高家寨的一群老人，加快脚步，悄悄摸到吕镇旁的山脚下。他们来到吕罗的坟前，焚纸倒酒祭拜。大贵晕倒在坟头，一锅烟功夫才缓过气来……
[后记：十多年后，马五因当年带队伍下山，加入二战区晋绥军，在雁门关抗战中为国捐躯，被追认为抗日英雄；吕罗因规劝马五下山有功，被政府表彰。吕罗在九泉下也可安息了。当年身负重伤的尚德彪，被八路军救活后加入八路军，在少将师长的位置上退休。他来到吕镇，让马五的遗物入祖坟，牌位进祠堂，实现其遗愿。尚德彪还来到高家寨看望高大贵，并告诉他当年马五扬言要血洗高家寨的真相。两位老人唏嘘不已！高二虎大学毕业正好在家，他听到这些，并把十多年前自身经历和父辈讲述的全写下来，命题为《吕镇往事》以示后人，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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