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0月9日我们铁道兵58团执行中央军委和兵种司令部下达的援越抗美命令,踏上了越南国土,并在指定的山谷驻地,开拓空地,清除部分树木杂草,开始自建营房。这里草深林密,毒虫毒蛇,野兽很多,白天黑夜发生过无数让人心惊的小故事。
营房建起来了。在安沛,由于山地地形的限制,我们排营房门口外有两座越南百姓的坟茔,一面竹篱笆墙隔开生死两界人,墙内是排长童长法的床铺,墙外埋葬着长眠的两位越南逝去的百姓。
墙外的坟瑩会偶尔会冒出一串串飘忽不定的鬼火,开始挺吓人,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有时到粗通的公路上去站夜岗,路过一片越方百姓的坟地,那里鬼火更多。好在一杆长枪在手,只要打开了枪刺,即使独自一人上下岗,胆儿也比天大,牛气的很!
站岗时,不远处的竹林,有时不知何故亮成一片,但转瞬即逝。
最烦人的夜岗是在这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上岗。因防空袭灯火管制,全排只有童排长保有的一只手电筒,战士站夜岗,只能靠白天熟悉地形,夜里蹚着脚步上岗,到达指定哨位。上下岗战友全凭熟悉的口音回应口令后,交接班走上哨位。后来灯火管制稍微放松了一些,才允许战友们购置手电筒,但夜晚使用时,也只能在必须的紧急状态下开启,不准随意乱照,唯恐爆露目标,引来美军空袭。
有时,站着站着岗,忽然觉得脚面麻酥酥的,一只冰凉的虫子爬上了脚面,我赶忙抬脚甩下虫子,并顺势一脚跺下,一道淡淡的绿绿的瑩光映亮脚下。蜈蚣又是蜈蚣!
越南这种大大小小的蜈蚣多的很,挺烦人的,不知有毒没毒?。
站岗时,身边有时有些轻微的响动,定睛细看:一只穿山甲近在咫尺。
那东西不知它夜里睡不睡觉,半夜跑出来也不知它忙些什么?。
还有时,这玩艺儿跑出来了,模样儿挺吓人的,听南方藉战友们讲这叫蜥蜴。
一场暴雨袭来,电闪雷鸣,小动物们全藏起来了,山谷林木任凭雨水的冲刷,除了雷雨的吵闹,一切都被噤声。
在莱州那山林深处站岗,半山腰处是我连的材料库和炸药库,那里的螢火虫可多了。
在那战场生活中,这样一幕安详,静谧的夜晚还真少见。
吓的一树的鸟儿惊叫着,吵闹着,朴楞楞地飞上漆黑的天空。
有次,三排在莱州桥头施工挑灯夜战,哨兵突然发现波光粼粼的江东岸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向西岸飞来,哨兵还没来的及发话,那傢伙"啪”的一声撞在汽灯上。
近前一看,原来是老鼠成精,长出了翅膀,从黑江东岸飞来西岸,本事儿还挺大。
这小傢伙儿自己把自己撞朦了,战友们赶紧找根绳子把它栓住。小傢伙儿还挺厉害,一点也不怕人,它一窜一窜地向你扑来,张着一张小嘴还想咬人呢!
记得那年,我们班隨柴绍连长执行先遣任务初到莱州。当时,我们是用越方警察腾给我们的伙房做饭,晚上自然要到伙房站岗,以防敌特破坏。那天,我们劳累了一天太乏了,我睡眼朦胧地站在哨位上。
忽然,我觉得面前有什么东西在喘息,睁眼一看一双黄绿色的象两盏小灯泡似的眼晴在盯着我。
狼!狼!!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步骑枪,坏了,上岗时忘了打开枪刺了!。我与狼对视着,它盘算着怎么对我下嘴,我盘算着怎样置它于死地。说时迟,那时快,我左手扶枪,右手拇指向下按下枪刺扣环,接着右手托起枪刺向上猛一发力,"啪!″地一声响,枪刺打开了!我出枪的动作还没来的及做出来,那狼早就吓的回头一窜跑掉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消,整个一晚再也不敢磕睡了。
住在莱州那陡峭的山地里,湍急的黑江边,也要时常防范地震和山体垮塌所带来的伤害。从我们连所驻扎的黑江西岸向东岸郝义祥兄他们14连的方向看,一处邻江的高耸的山体总是因日晒、雨淋、风化发生山体垮塌,垮塌的山体寸草不生,裸露的岩石呈黑黄白三色。那山体愈垮塌愈陡峭,愈陡峭愈垮塌,碎石、巨石滚落到江中,激起巨大的浪花,响声如雷。
几十年来,那山、那夜、那参加援越抗美战争三年半的战场生活,不时重回我梦中,往事历历象刀劈斧砍一样永留心中,伴我一生,很难忘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