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浦的气功奇人
郭应昭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清江浦的江湖表演中有一位气功奇人，他的气功表演让人匪夷所思、令人咋舌，曾给许多清江浦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一般的江湖演出多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一个地方演出顶多也就是三、五天，而这位气功表演奇人却在清江浦长驻下来，一演竟是十多年。
这位气功奇人姓李。听他自己介绍，他是本地和平人，少年时曾在江南某个山里拜师学艺，练就了这一身功夫。他说的话，没看他表演，或许我们不信，看了他表演，我们又不能不信，故当时许多人对气功都感到很神秘。
刚到清江浦演出时的李师傅看上去30岁左右。他长相标志，脸庞棱角分明，双眼皮的大眼睛透出精明；一副厚实的嘴唇好像藏着很多要说的话，些微上扬的嘴角看出他历练非浅，有股不轻意服输的韧劲；身材不胖也不瘦，显出十分灵活和干练，个头估摸1米75左右，有着练武人特有的精气神。
他好几年都是一人住在新桥（水门桥）旅社，除刮大风下雨雪天外，他几乎每天都到近在咫尺的清江市五化交公司西边的空地上表演气功。他表演气功不收钱，靠通过气功表演推销自制的据他说有治疗跌打损伤和壮阳补气作用的药丸。每次表演下来，信者甚众。
七十年代初曾有两年不见他在清江浦表演，后来知道李师傅去了外地。两年后，他带回了一名个头不到1米6的湘女。这女子小巧玲珑，开朗大方，皮肤白晰，眼皮重双，顾目生盼，随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刚会走的小男孩。小男孩胖墩墩地，聪慧机灵，名字好像叫小军，很招人喜欢。他们一家就在新桥旅社长期包了一个房间，洗衣吃饭都在旅社。世人都说湘女多情，看来此话不假，从李师傅带回的媳妇身上得到了印证。这名湘女来自湖南何地不得而知，只知道这湘女的父亲是名老红军，她与李师傅的婚事遭到她父亲的反对。但是湘女毅然决然地随同李师傅离开她的湖南老家，同闯江湖，同甘共苦。怪不得新中国成立初的1950一1952年，为支持新疆建设，解决军垦官兵的婚姻问题，有“八千湘女嫁新疆”的壮举被传为美谈，其中最大的19岁，最小的才13岁。
这里要说李师傅原来表演是一人唱独角戏，自从有了湘女媳妇后，李师傅情绪更佳，表演得心应手，如虎添翼。他们的小孩放在场子中间，任其玩耍，夫妻俩一唱一和，一捧一逗，表演场上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他们基本上是上午10点、下午4点各表演一场，场场都有好多人围观。他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也不怕买他们药丸的人来找麻烦。从这个角度看，倘若他没有两把刷子，丸子没有效果或有副作用，可能早就站不住清江浦这块码头了。
水门桥北，纵向的是淮海路，横向的是河北路（现称漕运路），每天车水马龙，路人熙攘。五化交西山头的这块空地处位于这两条路交叉口的东北角，恰是露天表演的最佳场所。只要开场锣嘡嘡几声响，加上李师傅侧身旋腿的两圈动作和嗨嗨的几声长喝，看热闹的人很快就会在那里聚集成人圈，随着演出的深入进行，不到十分钟，人圈就会变成人墙。
李师傅每次演出都会带来一只装着表演道具等物品的拉链包和一只盛满水的杯子放在场子中央的地上。他的表演有几项，有裸露上身挣开多道缚紧的铁丝，有用食指将砖头钻通成洞，有将现场敲碎的玻璃瓶渣吞下肚去，整个表演非常刺激，让观众惊讶不已。
表演开始时，李师傅先用一条三四寸宽的红色长布条在腰间紧紧地缠上两道并系死，束紧腰后，肚腩向前凸起，像一面小鼓。接着，他从包里又拿出一把估摸是16号铁丝，让观众帮他紧紧地勒在裸露的上腹和胸部，铁丝之间相隔二寸，每根铁丝两端交叉拧紧，勒紧的铁丝深陷在上身肌肤中，六七道肉棱暴出来。然后，李师傅就转场子展示他被铁丝勒住的上身，边转边说：“今天，我为大家表演中华气功。除将身上铁丝挣开外，我还将用手指钻砖块和口吞玻璃渣。哎！哎！”李师傅大叫着用右手猛拍自己右边的腹部，接着又说：“感谢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有人囊中羞涩，刚想退场，被他这么一说便止住了脚步，心里想：我就捧个人场吧！于是，安然地接着看李师傅下面的表演。
在场內转悠的时候，李师傅开始大声地向在场观众谈男女的养身之道。他故作设问道：“为什么有人会腰酸背痛？为什么有人会睡眠不好？为什么有人会茶饭不香？为什么有人床第之事会不和谐……这都是肾虚的表现。”
“肾虚怎么办？哎！哎！”李师傅又连拍两掌腹部。“我今天并不是为了卖药，而是教大家懂得如何强身健体……”他一边自说自话，一边继续绕场转圈。
“今天有谁腰酸背痛的，我用气功为他治一治，不收一分钱。但被治的人要如实告诉大家治疗的感觉。”说罢，李师傅又猛击右下腹两下，提振场上的气氛。场上大几十号人中肯定会有腰酸背痛之人，每每在这个时候，在李师傅信誓旦旦不要钱的承诺下，总有受感染的观众似信非信而又有点胆胆怯怯地走到场子里来。上来的人告诉李师傅疼痛的部位后，李师傅便从拉练包里拿出一个装着若干小纸包的大纸包，从中拈出一小包。打开小纸包后，拿起放在地上的杯子，让上来的人用水將小纸包里的丸子吞下去。然后，李师傅掀起上来观众的上衣，就运起了气功。片刻，只见李师傅脸和脖子发红发胀，右手臂上血管也暴了起来，李师傅将右手掌放到酸疼处的上方两寸远的地方发功，已呈紫红色气的手微微颤动，好像有气在运行……这时，观众有的笑着看，有的狐疑地望。李师傅问：“什么感觉？”观众们侧耳细听一一“有点热乎乎的。”“有点热乎乎地好！”李师傅边重复边继续他的气功治疗……治疗结束，李师傅问被治疗的人酸（疼）不酸（疼）了，被治的人扭扭腰、晃晃背后说：“好像不酸（疼）了。场上观众许多人都笑了，对李师傅的气功顿生好感。
铁丝还勒在上身，观众中有人要买李师傅神药，但李师傅并不急于卖，三声大喝，一个猛发力将绞住的几道铁丝全部挣开，场外观众连声叫好。
李师傅轻松地绕着场子又走了两圈，拿起水杯吃了一包药后继续他的新表演一一手钻砖块。他拾起场地上的半块砖，向四周的观众展示是否真砖头，靠前的观众看后点头称是。他又开始运功，先左腿弯曲右腿脚绷落地斜下蹲后又跳将起来，换成右腿弯曲右腿脚绷直落地斜下蹲，将功力运到显得粗糙的右食指上。他大吸一口气后，左手抓住半块砖，右手食指对着砖块中间用力左右旋转……不一会儿，被钻砖块的粉屑顺着他的食指沙沙而下，场子上许多观众为李师傅喝彩鼓劲。砖块被钻了一半时，李师傅停了下来，喘着气拿起场地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后，又继续发功，在围观人的阵阵掌声中，砖块终被钻通，场上啧啧声顿起。
最扣人心弦的不可思议的表演是口吞玻璃碴。李师傅从包里拿出一只空白酒瓶，他先让观众摸了摸敲了敲酒瓶后，将酒瓶在砖块上砸碎，他又打开一个纸包，将丸子与一把碎玻璃碴一同放到他的舌头上，并伸着舌头绕场一周展示，有的观众屏住呼吸不敢直观，有的引颈向前张大嘴巴看……在场观众谁都不知道玻璃碴锋如刀刃的厉害？何况那么一把碎玻璃呢！但是，对李师傅而言，这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一点也没犹豫。只见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仰起头，轻松地将舌头上的玻璃碴吞了下去。继而他又将张大嘴巴，伸出舌头让观众检查，舌上玻璃碴一点没有，人安然无恙！掌声四起，观众信服了他气功和药丸的神奇，好多可能有恙的观众即围上去买李师傅的药丸。
……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不知李师傅现在还好么？李师傅生活过的新桥旅社、五化交西山头表演场等地方早已矗立起鳞次栉比的高楼。现将李师傅气功表演的过往回放出来，一是表达亲历者至今仍觉得是谜的存惑，二是感叹在某些方面民间确有高人，三是记录当年清江浦的一些风情以飨读者。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