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 松
主播:阿 檀
大姐已七十七岁了,比我整整大十九岁。她与姐夫居住在乡下,替外甥小两口守护着老家的根。因大姐患有严重的膝关节疾病,进一趟城着实很不方便。
外甥小两口常年在工厂打工,怕扣工资很少请假。固执的姐夫不听外甥们的劝阻养了七、八只山羊,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死脑筋的大姐也不听我们的劝阻,拖着病腿,玩命似的耕种着土地。空旷的房屋缺乏拾掇显得脏而零乱。
大姐看我比较清闲,时常给我打电话,让我给她买药。
昨天,大姐又打来电话说: “大豆个可以吃了,你过来取些来,顺便给我买点治痛的药,这几天腿痛的厉害!”
大姐家离我居住的市区有二十来里路,开车前往很是方便,可我不会开车。每次乘车前往要倒好几次车,确实有些不方便。
幸好我有个孝顺的女婿。他要送我过去。
车子沿牛津河旅游大道飞驰。家乡秀美的山川风光、物流园区内如火如荼的建设场面呈显在我的眼前,令人感慨万千!
每次踏上这条公路,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那曾经赶集为生的父亲。父亲不分严寒酷暑,常年奔波在黄罗公路上,日行八十多里砂石路。冬天,还要淌水过河。其辛苦程度不言而语,可我乘车前往还嫌麻烦。
“当了几年城里人,就把劳动人民的本色忘记了!”我在心里自责不已。
大姐家的巷道有点狭窄,我们只好把车停在了村口。
大姐正坐在院子里择菜,叫了几声也听不见回应。站到她面前时,她才发现了我们。大姐扳着扶手吃力地站了起来。
大姐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可因炖在锅里的时间太长,倒的酱油过多,整盘菜黑糊糊的,屋子里又是那么的脏,实在让人难以领下大姐的这片盛情。大姐一个劲地劝我们吃菜,我只好撒谎说:“我们刚从家里吃过,饱着呢。”
我在乡下居住时,时常帮大姐家干活,大姐家的每一块承包地我都非常熟悉。昨夜下过小雨,地里有点潮湿,大姐行动不便,女婿娃穿着新白鞋,我问过地名后提着篮子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
三十来户的小村,竟然有半数村民城里买了楼房,空荡荡的老家由铁将军把门看守。听不到鸡叫狗吠的吵闹声,看不见下地干活的乡民,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清新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冲淡了心中的那缕惆伥。几块荒芜的庄稼地里的杂草足足有半人高,与附近长势喜人的玉米形成显明的对比。
大姐是个粗人,可干起农活时一点都不含糊。锄草时怕踩坏禾苗,总是赤脚上阵。大姐的腿病与长期赤脚干活有关。
去豆个地要经过成民外甥的坟地。乖巧、懂事的成民外甥因患风湿性心脏病,十八岁时不幸离世。大姐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在我耳边响起,我们原以为大姐会一蹶不振,可她一星期后就去地里干活,为此招来乡亲们的笑话。
娘淌着眼泪对我说:“你大姐是土地的女儿!庄稼地里的农活能替你姐缝合伤口!”
稀疏、矮小的蚕豆树上结满了豆个,看起来还有点嫩,我挑大点的摘了一箩筐。
到家时,大姐已为我整理了一大堆蔬菜。我想少拿点,可大姐说什么也不肯。“这菜比城里卖的新鲜,你放到冰箱里慢慢吃去!。”
“你姐夫把这几年攒下的油莱籽都榨成了油!我给你灌了一桶,你带回去!这可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清油呀!”
“ 我的老家(棺材)拉回来了。是柏木的,我带你去看看!”
大姐说这话时,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未等我回答,早已一瘸一拐地朝偏房走去。碍于情面,我只好跟了进去。
大气、厚实、做工非常精细,的确是一口上等的棺材。
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大姐拖着病腿陀螺似的在地里旋转,吃不上一碗儿女们端上桌的热饭,死后靠这棺材图阳面上的好看!有这必要吗?
大姐硬要塞给我药钱,我没收。
走时大姐非要送我们去村口,怎么劝说她都不听。
“六月二十的庙会,你们一家人看来!用这100元钱给我割上些肉!”
大姐抖抖索索地掏出一张100元的钞票硬要塞给我。
我尴尬的冲大姐笑了笑,说:“别等了!我们都不愿看那玩意!”
车子走了那么远,我看见大姐仍站在路边相送。
大姐瘦骨嶙峋的身子、粗糙无比的双手,连同袋子里飘出清香的豆个一起朝我袭来,聚集成酸楚的、晶莹的泪花在我眼眶中转动。
作者简介
吴占玉:笔名 雪松。临夏县信访局干部。临夏州作协会员。尝试文学写作,喜欢用笔书写人生。数篇作品在《临夏文艺》 、《中国乡村》、巜河州》、《民族报》、《甘肃穆斯林》等平台、杂志上发表,《故乡的变迁》获得2022年度全县“大北塬杯”散文比赛三等奖。
主播简介
阿檀:千艺才俊传播中心金牌主播。声音爱好者,直爽热情的东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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