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外，刻骨的亲情
作者/闫永红
赛车的方向，直达远方的深爱；速度的目标，是为生命的激情。2005年7月，不太遥远，只是岁月留下了年轮的印迹。青海省第四届环青海湖国际公路自行车赛，在如诗如画的大美青海如期举行。盛夏的高原清新唯美，天蓝水清绿草如茵，在美丽的国家公园，勤劳朴实的青海各族人民为激情赛事，早早地备齐了一年一度的饕餮盛宴。
（一）那年那月的21日，青海的小江南---贵德，天朗气清，蓝色倒映在澄碧的黄河里，水天一色；青海的大省会---西宁，阴雨绵绵，阴郁氛围被激情涂抹成莫奈的印象色调，欢欣朗朗。第四届“环湖赛”第六段贵德—西宁赛段，在平均海拔2350米、最高海拔3780米的112公里路段准时进行。
赛段要经过2004年9月修成通车的西塔高速公路，路过父母的家、我的老家---沈家寨。家门口的国际赛事，我们全家像过大年一样，提前掰着手指算着日子。父亲喜欢体育赛事，比如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等，更加关注青海的国际赛事---“环湖赛”；母亲也是精心伺候着园子里的小菜和樱桃，谋划着一家人美好的午餐。
按照测算的时间，我想父母亲一定会出现在西塔高速途经沈家寨的路段，我也早早的向老家的方向迈出欢快的脚步。一晚一早的阴雨一直下着，高速路的边坡还没有全部绿化，砂石和红胶泥在我的脚下打滑，坡度很陡的边坡有红泥水汩汩流下。艰难地爬行，终于登上了高速路沈家寨四巷的边坡辅路，往南，前往沈家寨一巷边坡辅路的方向，阴雨没有丝毫阻挡我前行的匆匆步履。
抬望眼，辅路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热心的乡亲们，有的手持国旗、有的扶老携幼、有的戴着草帽、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打着各色的雨伞，还有一位乡亲左手牵着一只母羊，右手在胸口上怀抱着一只小羊羔，咩咩地叫着。
国旗飘摇，热烈红火的笑纹镌刻在每一张期望的脸上。
欢声笑语，欢欣鼓舞的氛围弥漫在长长的高速公路上。
（二）雨有点大了，我的脚步也加快了。一巷的方向，一巷父母亲的方向。单位配发的黑色“三接头”皮鞋，踩出富有音律的脚印，在路面上的雨水里印出一行红胶泥痕迹，在积水里慢慢地晕散着……到了，快到了！一个想见父母亲的儿子、一个想见女儿的父亲的心情，在此时必须是迫不及待的。
一巷的边坡好像更加陡峭，一双沾满红胶泥的手，已经印迹在辅路的道牙石上，那是暴起青筋的父亲的一双沾满红胶泥的手，灰色夹克衫的前襟沾满了泥水，滴滴嗒嗒地滴嗒着，一双不怎么擦油的皮鞋也已沾满了红胶泥。
我的眼睛睁大了，有点模糊，是雨水吗?父亲佝偻着背上背着刚满4岁的他的孙女，我的女儿。姑娘的身上，粉粉的纱裙、白白的长袜、红红的她奶奶亲手纳的布鞋，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儿的身上又是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打着一把粉粉的绸伞，绸伞上是母亲慈祥的滴嗒着雨水的脸庞，还有上玄月一样的笑魇。
瞬间，一切好像停滞了；
瞬间，这画面定格了。
我的眼睛模糊了，想要控制却又无法控制的泪水和着雨水，瞬间流下……
这画面凝固了，像一尊雕塑，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像一幅剪影，深藏在我的心海里；
像刚劲有力的黑白版画，十九年后的今天依然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甩了甩已打湿的头发，顺便甩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和雨水。快跑了几步，想搀一下父亲，到近旁时，他已经起身到了路上，唉……
“大大，这么早的……”父亲脖子上青筋暴起并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汗水和着雨水滴滴嗒嗒的落下，一双泥手青筋暴起也在微微颤抖，说：“‘环湖赛’的赛车快得很啊，眼睛一眨就过了……”随即又蹲下来，说：“把丫头扶着……”
我顺手抱起了女儿，父亲在辅路的积水里洗起了泥手。
母亲好像看到了我愧疚的泪水，一边把伞打给我和女儿、一边笑着说：“‘环湖赛’一年就一次，就是今儿天不长脸，雨下着太滑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
（三）“来了……来了……”有人大声喊着。所有乡亲们的头，瞬时都转向了南方、转向了城南的方向，乡亲们在辅路上紧贴着高速公路的绿色护栏，身体前倾，目不转睛，呼吸在此刻都也像是停止了似的……
眼巴巴地热望着……
警用摩托车来了，闪着警灯，近了，过了……
警车来了，闪着警灯，近了，过了……
摄像车来了，近了，过了……
第一位赛车手来了，近了，过了……
第二位、第三位赛车手来了，近了，过了……
一群子赛车手来了，近了，过了……
保障车过了……
救护车过了……
眼巴巴地热望着……
“完了！完了……”那个左手牵着一只母羊，右手在胸口上怀抱着一只小羊羔的乡亲喊了一声。
人们不舍地交谈着，个个都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回家了……”母亲对我们说。
（四）母亲一边麻利地拔着园子里的甜菜叶子，一边对我说：“你剥上点儿蒜，中午我们吃拉面……”
这时，父亲换好了衣服，正在用纸巾擦着皮鞋，说：“嗷吆，家门口看了一次‘环湖赛’，也是很难得啊！”
我们一边聊着各自的感受，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儿。
突然，4岁的女儿嗲声嗲气地说：“我先看见了第一个‘环湖赛’，一闪着就过了；后面是第二个‘环湖赛’……再就是一堆‘环湖赛’啊……”
我们都笑了……
今天的拉面就是香啊……
2024年5月27日于古城·西宁2024年7月《2024“中国工商银行杯”第二十三届环青海湖国际公路自行车赛文化专刊》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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