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张的烦心事
作者:张利平
老张是杨峪河镇的人大主席,今年41岁,担任人大主席快3年了,2011年7月从西边一个镇调到杨峪河,至今刚好一年多。他常感念说组织这次照顾他了。杨峪河镇在城南,坐公交车半小时可进城,如果不值班,他每天下午下班可以回家。初来乍到,老张对工作环境很满意,认为人生已圆满,因为在体制内流行一种说法“官到科级至,人回城中安”,杨峪河虽然不是城区,但离城很近,和城里差不多,老张打算在此地干到退休。
人大业务工作老张熟门熟路,干的得心应手,常受到区人大的表扬,他最苦恼的事是包片村的信访维稳工作。老张包的几个村在镇政府附近,涉及征地拆迁的项目较多,群众有个矛盾纠纷啥的,端着饭碗就到镇政府来闹活,常让老张下不了台。这不,今天早上8点30分他到灶房里舀了一碗糊汤,打了半碗酸菜,拿了两个蒸馍走到办公室坐下,刚喝了一口糊汤,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踢开,接着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原来是附近村子大翟的老婆菊花抱着一岁的儿子又来上访了。老张赶紧把菊花让到椅子上坐下,从碗中取出一个馍给菊花的儿子,连声说,你先坐,让我吃了这碗饭咱再说。老张知道菊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女人,有她在,他这对饭肯定吃不畅快,于是老张把碗端到隔壁镇纪委刘书记办公室,匆匆吃了饭。
老张吃完饭,洗了碗,来到办公室,菊花的儿子已在他办公室地上拉了几滩屎尿,他桌上的红头文件已让菊花撕下给儿子擦屁股了,菊花的儿子此时正在老张的单人床上蹦跳,老张火冒三丈,刚想发作,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名科级干部,受党教育多年,对群众不能耍官威,便强压住心头怒火,无奈摇摇头,苦笑着,拿起门背后的簸箕、扫帚到职工灶房侧边灶火门下铲了些柴灰,端到办公室把菊花儿子拉下的污物打扫干净,然后听菊花新一轮哭诉她家的遭遇。
这个菊花已来多次了,是老张负责调处的上访老户,菊花家2010年7月因建房与邻居老翟发生界畔纠纷,老翟提出菊花的丈夫大翟的老人建房时向南侵占了自己1.7米,菊花家旧房翻新时必须让出,并引发打架斗殴事件。镇村干部通过多次调解,但双方互不相让,勉强达成共识后又多次反悔,诉求变化无常,至今达不成共识,引起菊花一家无休止上访。
老张翻阅信访案件调处卷宗得知,自己未调到杨峪河工作之前,2011年5月的一天镇上召开了由土管、法庭、派出所等部门负责人及区、镇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参加的听证会,形成听证结论,要求大翟以自己檐水为界,向北让出50公分,所让部分不能搞建筑。事后,因双方打架斗殴一事,派出所积极调解,但大翟拒绝支付老翟之子小翟5100元的住院费用,致使听证结论无法及时落实到位。7月的一天,镇党委副书记老谢带相关部门为大翟现场勘丈庄基时,老翟出面阻拦,大翟又以未按自己意图丈量,拒绝勘界,并继续上访,听证会结论未实施。之后,大翟和菊花夫妇知道自己惹不起邻居老翟一家,因为老翟有三个儿子,正当青年,血气方刚;大翟和菊花有两个女儿,老三是儿子,才一岁多,要论实力菊花一家不是老翟一家的对手。故而菊花一家以无法建房为由多次到市、区有关部门上访,并多次找联乡包镇的区人大领导反映问题,区人大领导于2011年8月的一天主持召开有区公安局老周、土管城区分局老乔,信访局老张,杨峪河镇王书记、朱镇长、老张,派出所老古等人参加的二翟信访案件分析会,提出三条处理意见:一是由公安局尽快在2—3天内拿出双方打架斗殴责任裁定书,划清双方责任,并兑付清双方药费和损失,达成谅解;二是由国土局按程序给大翟申批建房手续,按四间上报;三是由镇政府拿出1万元给杨峪河派出所,由派出所解决双方药费和损失,不足部分由公安局解决。会后,镇政府及时筹措1万元交给杨峪河派出所,派出所本着这一思路,多次找当事人协商未果,直到2011年8月下旬的一天,在老张的努力撮合下,镇上、派出所同老翟、大翟达成调解协议,分别补偿老翟医疗费及误工损失共计9600元,补偿大翟经济损失8000元。
老张清楚的记得,自己于2011年9月9日带队,给大翟进行现场勘丈,镇政府以杨政发(2011)159号文件对大翟、老翟房屋界畔纠纷进行了界定。2011年9月27日,国土局城区分局以商政国土城用发(2011)11号对大翟原基建房进行了批复。在大翟一层房屋建好后,派出所向老翟兑现了9600元,镇政府按有关程序给老翟上报低保手续,老翟从此息诉罢访,老张很欣慰,老翟一家终于安然了。
老张本以为老翟不欺负大翟了,菊花家房子也盖好了,菊花一家该安闲了,这一信访案子该结束了,可是事还没完。在菊花老公大翟上访期间,市、区接访领导根据大翟诉求答复可以在政策许可的情况下,给其申报危房补助。为了落实这一指示,老张和柏朵山村村主任小胡曾带领大翟夫妇去区城建局咨询办理危房补助申报手续,区城建局领导接待后明确答复“四办两镇属城市规划区,不能享受危房补助每户6900元的政策。”后与菊花夫妇协商同意,菊花夫妇填写了危房补助审批表,完善资料后,按民政补助这一渠道由镇民政办逐级申报审批。2012年3月份,镇民政办通知当事人民政局审批下达的危房补助款为每户400元(2010年度危房补助为1400元,2011年度为400元)。菊花当时嫌补助太少,并扬言房屋建好后要讨个说法。从2012年5月份开始,大翟和菊花开始新一轮的上访,理由有三条:一是派出所未兑付其8000元;二是各级领导曾答复给其办理危房补助,现在只有400元,太少;三是自己建成四间三层房估计花费已达40万元,经济困难,要求贷款。鉴于这三个理由,老张多次找大翟和菊花谈心,向其解释,说明情况。一是关于8000元问题。只要大翟出具息诉罢访承诺书,派出所即向区公安局打报告下拨8000元,但大翟拒不出具息诉罢访承诺书(之前派出所曾将钱送到大翟处,其仍不出据承诺书而未果);二是危房补助问题。各级领导在任何场合均未明确表态具体给大翟危房补助多少钱,只说按程序上报,区民政局危房补助安排全区一个标准,都是每户400元,上面政策到这谁也没有办法;三是贷款问题要提供股金证或存折抵押,政府无权为个人担保贷款。但大翟和菊花对劝解不予理睬,言称自己房已建成,现在有时间上访,要到各级讨个说法。这不,今天菊花又来了。大翟和菊花分工明确,经常是大翟到市区党政机关上访,菊花到镇政府哭闹,往往老张正在劝说菊花,上级的电话又催他去市区劝返大翟,如此这般,老张烦透了,他有时怀疑自己在杨峪河是否还呆的下去。
听着菊花的哭诉,老张把这一信访案件的前因后果仔细梳理一遍,认为还是要做菊花的思想工作,因为从历次处理过程来看大翟怕老婆,菊花在家里掌权,只要菊花思想通了,事情就好办了,目前菊花一家房子已盖好了,现在继续上访无非是想再要些钱,但超出政策范围的事谁也不敢给她承诺,政府的钱也不是谁想要就敢给的,“用人民币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理念已不适用了。对于笨嘴笨舌的老张来说,做通一个麻迷婆娘的思想工作比登天还难。老张和菊花拉家常,打听到她娘家在附近的银明村,决定从她娘家人那里再想想办法。注意打定,老张语气温婉,好话说尽,尽量顺着菊花的话劝说,两小时后,菊花儿子在老张床上也玩饿了,闹着要回家喝奶,于是菊花抱着儿子出了老张的办公室。
送走菊花母子,老张收拾好床铺,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挠挠头,喊上包村干部小玲向银明村菊花娘家方向走去……
书于2024年1月31日
作者简介:张利平,男,陕西商州人,生于1971年10月,大学文化,中共党员,国家公务员,闲暇喜欢阅读写作,《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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