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生久主述】一九五零年太白山取水记(上)
编者按
此篇为龚生久口述,龚康勤记录加工的1950年七村八社真武庙取水的历史资料。在搜集素材时,得到了龚稳珍、龚俊明、龚长安、龚敏哲等老先生的大力相助。
此材料曾在网上发布,但现已搜寻不到。幸柿园子刘鹏保存在电脑里,得以完整重现于世。文字经过杨亚贵、兰新让加工,内容基本保持原貌。
本材料完整的重现了一九五零年的真武庙取水的整个过程,弥足珍贵。然而,取水时间久远,诸人回忆或有不到之处,特别是取水一节,口述者未曾亲临现场,乃别人转述,难免有失真之处。请观者善加鉴别。
龚生久自序
我参与了一九五零年的真武庙取水活动,见证了感人肺腑的那段历史。由于历史的缘故,那段史实曾被视为封建迷信活动尘封了多年。然而,在历史的长河里,事实是永远难以被淹没的。中华民族的几千年历史,是充满着祈求神灵和祭拜自救的历史。我们从取水的整个过程不难看出,取水活动虽有浓厚的迷信色彩,但劳苦大众为了求得生存、安居乐业,表现出善良、淳朴的秉性和强大的凝聚力,理应彪炳史册。解放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广大人民群众在党的领导下,以科学发展为动力,蕴藏在人民群众身上的聪明智慧和强大的凝聚力被充分的发挥出来,建成了繁荣富强的国家,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丰衣足食,国泰民安。
我们幻想,众位神仙如若有灵,明察到今天社稷的鼎盛,人民生活的富裕,必为这造福祉于民的伟大国家而大唱赞歌。
取水是历史故事,根源滋生于大西北这片沃土。我的祖祖辈辈就在这里繁衍生息,我爱这片土地,作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在我有生之年,有责任把我的亲身经历,祖辈们遗传下来的取水这个一真实事件的来龙去脉,毫不保留的记述下来,也算是我对生我养我的这片故土的点滴报答。
正文
公元一九五零年农历五月,西安城南一带川原,旱象严重,大部分地区秋苗无法下种,老天依旧赤日炎炎,毫无下雨的迹象,农人们心急如焚。庄稼的丰歉,关乎温饱,种子能不能下种,关乎存亡。人们无奈之下,将希望寄托于神灵。
西安城南30多公里的蓝田县八里原(古时候叫风凉原)上,坐落着东岐山真武庙,是方圆数十里宗教活动的中心场所,常年香火旺盛,人们面对严重的旱情,决定按先辈们流传下来的取水程序,去400多里外的西岐太白山取水,以解旱灾。于是,一场轰轰烈烈、震撼关中南部的取水活动拉开了厚重的序幕。
一、取水机构的设立
五月中旬,因天旱时间过长,人心不安,乱口纷纷都说:“解放了,不受国民党的压迫了,想不到却受天灾。”农历五月二十日,真武庙主持王道长和龙海动员七村八社(七村为刘家桥村、侯家村、龚家村、柿园子村、田家村、小寺村、敬家村,加上史家寨村称为八社)的居士们上庙围坛求雨。连围五天,老天依旧烈日高照,香越烧天越晴。面对久旱无雨的天气,众位居士和庙院主持经反复商议,作出了去西岐太白山取水的决定。
取水是一项涉及面广、时间长、管理难度大、参与人数特别多的一项活动,必须有一个极其缜密,坚强有力的管理机构。经过众人仔细研究,公推主管人员如下:杨宝人、黄中文、麻喜林、田增辉、冯克举、龚天良、杨春发、瞎罗(绰号)
管账先生:龚俊贤
各村负责人如下:
刘家桥:九斤、社离子、黄中文;
侯家村:杨四、侯彦林(绰号瞎罗)、善先生(绰号)、麻喜林;
龚家村:龚天益、龚天良、龚克让、龚克仁、龚卓之;
柿园村:赵廉璧、杨树聪、杨瑞珠、杨春华;
敬家村:杨保仁、杨斋祥、孙荣贵、杨克仁;
田家村:田增益、田增辉、大雅家(绰号);
小寺村:杨景情、王克俊、冯克俊、杨富森;
史家寨:胡十二。
二、采角令
按照先例,先请上届取水,今尚健在的老马角高广林(民国三年,即1914年取水的高太尉角令)。老角马的到来,让大家情绪高涨,人们前呼后拥进庙,高广林进庙后,向三太伯神烧香叩拜,之后,坐在堂上。众位居士搭上黄表条,跪拜请神下凡。
约一个时辰后,高太尉下得凡来,借高广林之躯说:“吾在宫中催功修炼,只见东歧山真武庙香烟缭绕,旺盛不绝,不知请吾下凡有得何事?”众居士都说:“因天旱日期过长,请您下凡求得甘霖。”高太尉说:“要求甘霖,需请刘年兄(注:刘年兄即刘爷,真名叫刘金春,被敕封为顺天王。老二是刘金师,老三是刘金鳌)下凡。"大家都说:“刘爷没有角令。”高太尉道:“必须向北方找。”
大家连夜晚研究决定,于第二天敲锣打鼓,按照神灵的旨意,抬上香蜡纸表,去长安县马兴的师村(注:该村是真武庙的一个客社)拜请二祖师(注:即刘二爷的二弟刘金师,供奉在当地庙内)的角令。经过烧香,叩拜,说明缘由之后,请来了二祖师的角令。二祖师角令进到师村庙,秉神下凡。下凡之后,对真武庙居士们道:“请你们大家回去。"大家听后,不明所以。二祖师镇静地说道:“你们来时为何走尾门,不走正门?"大家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出真武庙时大家走的是北门,而未走南门。而自古以来,北门是尾门,南门才是正门。
第二天,众人敲锣打鼓,抬着礼物出真武庙南门,再次来到师村拜请二祖师。依照传统路线,过八里原至石门村,再经过杨沟、魏寨、彭村、侯坪、嘴头、二圣宫、马兴、强家沟直到师村。然后再请二祖师角令。二祖师角令在大家的簇拥下,同来真武庙。
真武庙庙宇,飞檐走兽,栩栩如生,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庙内庙外,古柏参天,浓荫蔽日,钟鼓长鸣,香火旺盛。一通清代巨碑,立于庙院,字迹业已涣漫。进得南门,正是巧夺天工的戏楼的背墙,台口面对真武正殿,台前看场后边,七棵参天古槐枝繁叶茂,参错相交,一字排开。这七棵巨槐树,象征着七村如同七兄弟一般,亲密无间。城墙高近三丈、宽一丈有余的土筑城墙,南北两城门由青砖、石条砌成拱形门洞。城门厚五寸、宽五尺、高一丈,外包铁皮,铁皮上有序排列着碗口大的泡钉。正方形的城墙,将占地一十八亩的庙院与世隔绝。
二祖师角令进得殿来,向三太白二十四拜,然后坐于堂上。众位居士烧香叩头,恳请二祖师下凡。一个时晨后,二祖师角令出性,在太白香炉下边取出一张黄表,只见上边写着杨富锁(敬家村村民)及其生月时辰。这就明示,杨富锁是刘爷角令的人选了。大家听后,立即派人去敬家村请杨富锁。杨富锁进庙后,二祖师请其坐在堂上,自己随同众位居士跪在神堂,烧香叩头,搭上黄表条,请求刘爷下凡。为时不长,只见杨富锁出性说道:“吾在天宫催功修炼,只见凡间香烟旺盛,金花乱飞,请吾下凡有得何事?”众位居士同声道:“因天旱过长,秋田不能下种,祈求刘老爷求得甘霖。”
刘爷说:“吾在天宫四十六年,未见星烛,今乃是太平年间,何来灾年?桃花红,杏花白,受苦的万民能寻谁?要求甘霖不难,先请各家太尉下凡。”
在刘爷的指令下,先逮角令。角令只能在七村内选人,所逮的角令必须是身强力壮,精血旺盛的年轻人。按先例被选中者被逮住后(逮角令者,是被专门指派的十余名青壮年),连拖带拉,带到庙园,先被狠狠地左右各抽一个耳光,使其蝉声在耳,然后重重摔倒在地,脚踢拳打,直被打得昏迷不醒,接着在其身旁放一大鼓,用鼓棒猛擂鼓面,直到将其震醒为止。过了这一关,才能被确认为是某个角令。
这种对待角令的行为,真是让人难以接受,所以一般人是不情愿被采角令的。但一旦被选中,是逃也逃不脱,躲也躲不过。有人看见来人逮自己为角令,就东躲西藏,想法设法躲过追踪,逮角令的十余名大汉紧追不舍,四处搜寻,直至逮住为止。
经过大家的一番努力,在三天之内,将其他角令确定齐备:
高太尉的角令是侯家村人高广林;
葛爷的角令是柿园村人杨生茂;
李太尉的角令是刘家桥人刘文发(据另一组取水记载,刘文发是随村上抬食盒的队伍上真武庙看热闹,不由自主在太白殿舞动,自认李太尉的一一兰新让注);
张太尉的角令是小寺村人杨海林;
三郎的角令是小寺村人杨忠孝;
严爷的角令是侯家村人侯春。
刘爷、高太尉、葛爷、李太尉、张太尉、三郎、严爷等七位,均属二十四太尉中的神灵。一切准备齐全,按先例选黄道吉日六月初三日游干驾。
(选定角令后,需给每人准备一顶纱帽,一袭蓝布大褂,一条蓝腰带,一双白布做的缠子,一双麻鞋,以及白棉布袜子。各个角令所执兵器,也一并制作,刘爷兵器为月斧刀,其他各神均按二十四太尉手所塑的兵器制做。水纠的衣服和角令一样,但无帽,头上戴挽柳条圈即可一一兰新让注)
三、点旗
取水向角令确定之后,按照惯例首先要进行的是点旗仪式(点旗实际上就是对所有的旗帜进行检查验收)。在采角令的同时,七村八社的负责人已经给各村传达指令:每家各制一面长三尺,宽二尺,旗杆高六尺的杏黄色旗帜,为取水组建一个庞大的仪仗队伍。
各家接到要制一面旗的通知,可忙坏了七村八社的老太太和媳妇姑娘们。
制旗看似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实并不容易。那时,刚解放,人们的生活非常拮据。在今天看来,小小的一块布料能值几个钱,但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极少数的人去集市上购买布料,大多数的人拿出家里织出的粗布。
那时,家家的妇女们,都要纺线织布,用来做衣服、做鞋、做被褥。妇女们不分昼夜,点灯熬油纺线织布,每条线、每寸布都饱含着她们的心血。妇女们所受的苦难和对每寸布的珍惜,现代的人们难以体会。
不管是买上的白洋布,还是自己家里织的粗布,都要买上黄色的染料,进行染色。好多的妇女们联合一起,共同煮染、裁剪、缝制。有些没有布料的,就向亲戚或向要好的伙伴去借,有些媳妇干脆回到娘家,请求娘家人的帮助。总而言之,为了取水,再难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旗帜制做出来。
女人们忙着寻布染色,裁剪缝合,男人们则是忙着寻找旗杆。好多人家里找不到现成的旗杆,就去邻家或亲戚朋友家寻找,有的小伙子直接上树砍树枝。坡上的,河边的,房前屋后的,凡有树的地方,就有好多的人反覆查看,只要能作旗杆的话,就非把它砍下来不可。经过这样一番努力,新剥了皮的新树杆,连同原有的木杆或竹竿,一个个黑白不一、粗细不匀的杆子,被整修出来当旗杆使用。在各村管理人员的不断督促和大家的积极配合下,七村八社一千多面的旗帜,在短短的几天内,全被制作出来,准备接受验收。
五月二十八日早晨,报梆的社离子手敲木梆,在侯家村、田家村、小寺村、史家寨村四村进行通知,边走边喊:“今日点旗,各位父老乡亲拿上黄旗,赶快集中,上庙接受验收”。同样,龚卓子手敲木梆负责在敬家村、龚家村、柿园子、刘家桥四村进行传达。
在各村负责人的督促下,各村(各社)取出本社的锣鼓,像过新年一样,敲起了欢乐的锣鼓调,村民们拿着自己制作的旗子顺着锣鼓的声音,来到集合地点集中。当所有的旗帜集合完后,各社便在负责人的带领下,敲锣打鼓,向庙院集汇。
远远望去,一村一队的黄色旗队,好像是一条又一条黄色游龙,伴随着欢快的锣鼓声,向真武庙而来。
“为取水点旗”斗大的五个大字,贴在正殿的墙上。正殿大门前,放着一把椅子,葛爷身穿蓝色长袍,腰扎白布腰带,头戴蓝色布帽,右手紧握七尺大刀,抬头挺胸,眼望前方,坐于椅中,不怒自威。葛爷的左右,各站一彪形大汉护驾,背后,一壮年手持芭蕉扇子,不停挥动,为葛爷取凉。
葛爷静坐在太阳下面,一动不动,脸上的汗水不断线地往下流淌。葛爷的右边,面向葛爷,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放一条櫈子,櫈子上坐着龚俊贤先生,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专门记录验收未能过关的旗子主人名字。
葛爷面前,排列着七村八社等待检查的所有旗帜,按各社的顺序由东往西依次排开。整个庙院被挤得水泄不通。各社队伍前面有两面高大的社旗,分五色,一面上写本社社名,另一面上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隆吉祥”等语。各社的锣鼓队,排在本社旗帜队伍的前面。八个锣鼓队,各敲各的调,各献各的艺,互不相让,大有一争高下之势,锣鼓手汗流浃背,但越敲劲头越足,点旗好像成了锣鼓大赛一般。锣鼓手,旗手,头上各戴柳条帽(实为柳条编的圆圈),这是按规定所为,若发现谁没有戴柳条帽,而戴的是草帽,在点旗过程中,是要被葛爷用大刀砍掉的。
各家的杏黄旗的上端都绑有用各种颜色的纸做成的花朵,还有一部分人用刨花(就是木匠在刨木料时所产生的像纸一样薄的木片)来做成的花朵,并染成各种颜色。
特别引人瞩目的是,正殿门前左右两边各插一面大旗,左边插的是一面二丈四尺高的七星大旗,因为又高又大,在旗杆二丈高处拴有三条细绳,将旗杆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固定在地面;右边插的是一丈五尺高的百斗大旗,同样在大旗接近顶端的地方拴有三条细绳,将大旗加以固定。
七星大旗,旗面由一块顺杆长二丈的蓝色三角形的布料构成,上面绣着北斗七星图案,图案的每个圆星约三十公分直径。行走时四、五人将旗抬在肩上,祭拜时竖起。这面大旗由引镇街道所有商人捐资做成。
百斗大旗,乃史家寨村制作(据岳崇民老先生讲,斗子旗的制作,他们家就参与过一一兰新让注),由红、黄、蓝、白等各色纸制作,形似民间装粮食的木斗。这些纸斗,用木杆将其串为一体,并加以固定,形似一高塔,低端直径约二尺大,尖顶,各种颜色相间。行走时由三、四人抬着,祭拜时竖起。两面大旗,在其接近顶端均提前拴有三条细绳,以便升起或放下时操作。
各家所制作的旗帜,因各人的水平高低有别,材料不同,大多数旗帜杆正色鲜,确实漂亮。只有个别旗帜做得杆歪色不艳,花不像花,实不美观。每当一面旗来到葛爷的面前接受检查时,旗子的主人心情特别紧张,唯恐过不了关,有的人胆怯地窥视葛爷,甚而还有人微微打颤。也有胆大者一边和葛爷开着玩笑,一边接受着验收。
当一面旗子合格时,葛爷便说一声:“过!”旗帜的主人便兴高采烈,举着旗子北门回家。制作太差的旗帜,葛爷便抡起大刀,一刀砍去旗子顶上的花朵,顺口一声道:“重做。报上名来!"(点旗人并不指出问题所在,需制旗人自己琢磨或请教别人一一兰新让注)旗子的主人满脸羞赦,报上村名和姓名,龚俊贤便将其记录在册,以便督促检查。
旗子的主人回家将不合适的地方加以改制,再次接受检查,直到过关为止。
就这样,在七村八社锣鼓手欢乐的鼓调声中,葛爷是不厌其烦、一心一意,经过三天时间的点旗,为取水活动点出了一千多面美观别致的仪杖彩旗。
四、游干驾
六月初三早晨,所有角马披挂着装,准备就绪。每个角令一顶纱帽,一件大蓝衫,蓝布腰带一条,毡子(绑腿用的布)一双,一双麻鞋,一双白袜,个个精神抖擞,等待着游干驾启程的号令。
只听刘爷一声令下,所有游干驾的参与人员有序出动。前面走的是两个报梆者,木梆声中,高喊:“为救万民,准备上山取水,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
行进的队伍中,有两位轻年人,用八尺长的木椽抬着一口三尺直径,带有双耳的铁锅,一条铁索链系住锅耳,缚到椽的中间,铁锅中红彤彤的木炭火烤得人难以忍受,大热的天气,加上炭火的烘烤,使抬锅人汗流不断。炭火的周围围放着五、六个铁铧,铁铧被烧得直冒火星。另有四位小伙抬着太白楼子(其形状颇似现在安葬人抬的亭子,高约一米,其周围是用木板做成的围栏,中间有一形如庙宇的小楼,雕梁画栋,构造精致,将其固定在一桌子上,四人来抬,称其为“楼子”)小楼中央的一块板上写着“太白”二字,表明楼主所属。
楼子的后面,紧跟着三十二名乐手,其乐器计有笙、管、萧、笛、小铜锣等。乐队两边是全挂执事双甩锣,其阵势大约相似于古戏中的皇上出驾时,两边抬着着大锣,打着“回避”“肃静”牌子的仪仗队伍。
中间走的是刘爷、葛爷和所有的角令,后面紧跟着七十二名居士,四青壮年抬着刘爷楼子(形同太白楼子,上面写着“刘爷”二字)紧随其后,此楼子称为“行身”楼子,它是前后不停的来回转,起着开路和维护秩序的作用。
七十二名居士后面,是引镇五人抬的七星蓝色大旗和史家寨村四人抬的百斗大旗。两面大旗后面,是两千多面的黄色旗帜。这些旗由七村八社每家各制一面,主人自当旗手。近有好多客社的人们出于热心,自愿制做旗帜,列入其中,除此之外,八十多个客社每社都有最少两面的社旗。庞大的彩旗队伍,奇特的的旗帜,融汇在滚滚人流中。
按要求,一切参与人员,都戴着整齐一致的绿莹莹的柳条帽,好多看热闹的群众也仿照着戴起了柳条帽。
游驾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南门出发,东过八里原,第一个要经过的村庄是汤峪川石门村,然后依次是杨沟村、魏寨村、彭村、侯坪、嘴头、二圣宫、马兴、师村,当游驾的队伍来到师村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沿途所到各村,村民们端来了各样的饭菜、茶水,热情迎接和招待。队伍在师村稍作休息,然后又从师村淌过浐河,来到长安县酒铺乡的王家沟村,再从这里开始向回游驾。经留公、鸣犊、桥头、马嘶坡、天王村,再从天王村过河,路经龚家村,返回到真武庙。
第二天,即农历的六月初四日,游驾的队伍再次启程,同样是昨天的阵容,再次从本庙的南门出发,从刘家桥村过河,再经过长安县的岔道口村、光昌村、枣园村、姚家寨村、直到张寨沟,从这里有序返回,取道引镇、高村、曲家斜,在屈家斜村,又是锣鼓齐鸣,鞭炮震耳,附近的村民们拿着丰盛的食物来进行迎接和招待,(凡是准备饭菜的村庄,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迎驾结束后,再从长安县的常家沟、周家村、陈岩村、车岩村、孙岩村,再经过真武庙中社的刘家桥,回到真武庙。
第三天,即初五日,游驾于七村八社。还是原装人马,从南门起驾,经过刘家桥村、柿园子、龚家村,经敬家村回游到侯家村、田家村、小寺村、史家寨,最后再回到刘家桥村,上坡返庙坡。三天时间的游干驾仪式到此结束。
游干驾结束后,为去太白山取水开始物色人选。自愿报名后,经刘爷的神令,确定了取水的三名人选。分别为:第一水纠(把取水的人称为“水纠”)瞎罗(绰名,侯家村人);第二水纠刘久斤(刘家桥人);第三水纠龚天益(龚家村人)。(兰新让注:此处似有讹误。按后文商国展说法,第二水纠应名龚久斤。本文似乎将刘、龚二人区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