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园里”之歌
于金华
俗语道:少不惜力,老不歇心。六年前,本族兄长丑子哥哥从建筑公司退休后,带领一家人二次创业,在“樱花小镇”吴兴村紧邻南外环路的农田中,种植了五亩多地的优质黄桃树,经过辛勤培育,这两三年已经进入了盛产期。
在桃园进出口的一片空地上,哥哥犹如辛勤的园丁,架设灯光,引来水渠,铺设便道地砖,在桃树林下间作种植了芹菜、豆角、辣椒、柿子、茄子、黄瓜等蔬菜,馈赠乡亲。夜幕降临,人们便聚集于此,围着地桌坐着马扎,消遣纳凉、听书逗趣,乡下田园生活好不惬意。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受哥哥之托,邀请一些书画界名家和网红主播来到桃园,举办笔会活动,借助文人和媒体效应给予宣传推广。国学家兼书法家李冀良先生联想着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给桃园起名“桃园里”并书写了匾额,寓意着这片桃林,必将成为人们心中那片“桃花源”,让炎炎夏日的城里人和庄稼人,在樱花小镇的这片桃林中,或耕作或采摘或慢步,来感受中华民族耕读文化的博大精深。

到了夏天,“桃园里”趋于成熟的桃子,有阳光的照耀下,透过阵阵微风,个个长势饱满,汁水丰润。红红的黄黄的色泽,在绿叶与蓝天衬托下甚是诱人,摘下来咬上一口,清翠爽口,蜜甜蜜甜。由于宣传到位,来此采摘观赏的人们络绎不绝。被太阳晒的红黑脸庞的哥哥高兴地说:“桃园里成了樱花小镇的景点,全靠兄弟们的宣传啊!”因此,这两年的三月三庙会,哥哥总会提前邀请我们赶庙做客,来一个不醉不归。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年我没有收到哥哥的庙会之约。好像心有灵犀,农历四月初五半夜十分,我毫无睡意的浏览着朋友圈,发现侄子微信上“老爸,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病痛”的一条信息。我立马起身将电话打过去,听到那头的哽咽声音:“叔,我爸没了......。”寥寥数语,似晴天霹雳。我呆坐床头,黯然忧伤。黎明前夕,我与为哥哥守灵的他的亲弟弟翠明同学通了电话,清楚了从得病到确诊,到辗转省会医院治疗直至去世,哥哥与食道癌绝症顽强斗争了半年之久的那一幕幕。
次日早晨,我乘坐当天第一趟县城到乡下的公交车,到家后顾不得与众乡亲打招呼,便跌撞着赶到停放哥哥灵柩的堂屋前。“哥啊!”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下了四个头。我被侄子搀扶起来,悲痛中互相攥紧双手。我颤着音说:“孩子,你爸人走了也算解脱了,要坚强,照顾好你母亲!”整个上午,我像一位家里人,木然中听从着掌事兄弟的安排,帮忙书写挽联,收取记录下乡亲们的份子钱,并和乡亲们在闲谈中做着追忆。熟悉情况的人告诉我:哥哥面对艰难进食的折磨,总是说“人投胎到世就是让来受罪的”,如此大智若愚,乐观豁达。我突然想起,上个月侄子拿着他爸写的“山青水秀风光好,积德行善福寿长”的两行文字,请我联系于联宏老师,请他分别写一幅行草和篆书对联,计划挂在堂屋正面的山水画两侧,并由他父亲看着确定高低位置。其实那段时间,哥哥已经病入膏肓,孩子们是想着遂老人愿,宽他的心儿。前几天那两副楹联写好并装裱好了,哥哥却再也等不到端端正正挂上去的那一天了。

哥哥的葬礼,是按照家乡的习俗进行的。晌午一时许,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在悲壮的哀乐中,向着于家祖坟前进着,并专门路过“桃园里”稍作停顿,象征着与读懂他的那个地方做最后的告别。在樱花林中的祖坟里,乡亲们将哥哥的灵柩稳稳安放在处于龙脉上的墓穴中,大地上瞬间堆积成了一座小小山峰,哥哥的灵魂也在顷刻间融入了华夏大地,飘向了祖国的江河山川。

作家路遥在经典名著《平凡的世界》里有一段话:“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为他生活的那个世界而奋斗!”在回来的路上,我再次驻足“桃园里”,站在哥哥曾经为之奋斗一生的地方,心中想着,哥哥退休后本来可以安逸的生活,但他们这一代人尤其是靠技术走出农村端上公家饭碗的农家娃们,始终没有忘本,回到生养的家乡奉献余热并深挖着土地潜力,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这就是值得学习人生亮点。同时我也渴望着后生们,能够弘扬“耕读传家、诗书继世”的好家风,在农村广阔天地上,用辛勤的劳动,换取属于你的灿烂人生。

作者简介
于金华,1962年12月生,正定县吴兴村人,中共党员,大学文化,政工师职称,正定县民俗文化协会会员、县散文学会会员。先后任乡镇通讯员、文化站长,县计生局宣传资料员,县物资局、商务局办公室主任,2023年底退休。采写的《清明节忆母亲》《武术之乡话今夕》《难忘家乡拉耩耧》《夜宿莱州》《七夕北戴河》《鹤乡四月天》等散文,分别在石家庄日报、保定日报、正定风采报等报刊发表。《吴兴史话:寻觅老油坊的影子》在中国散文网举办的第三届“最美中国”当代诗歌散文大赛中荣获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