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写在母亲仙逝一百天之际
(2024年7月16日)
二月梅

2024年4月7日凌晨母亲突然去世,终年91岁,论说在农村这个年龄也算高寿了,可在我心中还是升起了难以平复的悲痛,她一生的艰难不易、对子女的母爱关怀常常激荡在心头,日子愈久,愈加怀念母亲。
母亲去世,早先我是有所思想准备的。2023年11月份,她因新冠后遗症曾住进了当地最好的济宁市人民医院治疗,期间就已报过一次病危,当时我急匆匆赶到医院,看到她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还可以,医生说,这么大年纪的人如今的状况只能是安慰性治疗了。没想到母亲打了几天针却慢慢地恢复了过来,而且坚决要求出院,怎么劝都不行。估计老人心里有数,即使走也要寿终正寝,不能落在外面。我们只好同意了她的要求。我在家把她安顿好,由弟弟、弟媳悉心照料。
2024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和母亲一起吃了饭,看到她生活还能够自理,只是听不清她说的话。我心里也就进一步有数了。4月4日,清明前一天我回乡扫墓,见到母亲明显地不如春节时的状态,但还能够吃些饭,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谁料,我离开家的第二天也就是4月6日一早,弟弟忽然打来电话说母亲的状况不是太好,我心中一怔,第六感官告诉我,这次母亲可能真的不行了。我特别让在隔村的大妹妹和在济南的小妹妹马上回家去陪母亲,并给弟弟交待了母亲的后事处理,我准备在济南起草一篇追悼母亲的诗文,并想让书法家把诗文誉写出来,以备到家后母亲真的不行了挂在灵堂里。可没想到,4月7日凌晨1时20分,母亲就溘然长逝了。据在家陪母亲住在同一房间的两个妹妹说,大概当晚12点多还听到母亲睡得很香,一点左右,母亲忽然叫她们说不是很舒服,两个妹妹马上起来照料,她却很快闭目离开了,前后不足10分钟。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后,自然十分悲痛。我一早就找了我的两位书法家朋友,让他们给我抄写了两幅悼念母亲的诗文,并等着装裱好,已是下午一点多了,两点钟我开始往家赶,下午四点到家,家里已有很多为母亲后事忙碌的人,我顾不得同大家打招呼,就直接到母亲停灵的正房,召集家里所有人,召开追思会。在听了母亲去世前的简要情况后,我就含泪回顾了母亲的一生和她的高尚人格。母亲最了不起的是他38岁守寡,含辛茹苦地把我们4个子女拉扯大,自己却孀寡53年没有改嫁,给我们保全了面子,留足了尊严,而其中的艰辛与无奈也只有母亲自己知道。母亲一生为子女操劳,始终为子女着想。我从17岁离开家乡,在外工作近50年,变换了多个地方,曾多次邀请母亲来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她却始终以不习惯到外面去为由而一次没有来。上了年岁干不了重活,却一直为弟弟一家带孩子,暮年了还坚持为家里上街买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连最后,也是在睡眠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不但个人没遭罪,也没有给子女找更多的麻烦。这也许是母亲最后一次为子女所作的贡献吧。
4月10号是母亲的出殡日。我的家乡在鲁南地区,那里的农村很注重丧事办理,有非常厚重的丧葬文化,比如子女们要都披麻戴孝、跪迎客人;出殡那天从早到晚都要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吃流水大席;出殡时还要搞街祭,在大街上宣读祭文,至亲们要三拜九叩等等。对这些传统的东西,既要入乡随俗,又要有所区别。象吃流水大席,正好家门口有一条小巷,待客的桌子就放置在小巷内,使我也有机会见到了几十年没见的亲戚朋友及他们的子女;出殡时在大街上搞街祭的事就免了,改为在院子里祭拜。那天,院子里挤满了人,我头戴重孝,满含悲情地宣读了祭奠母亲的诗文:
甲辰暮春,天降陡寒。四月七日,慈母归仙。
九一年寿,去之安然。心痛难忍,老泪涟涟。
萱堂一世,人微不凡。生于民国,长于战乱。
秭妹八人,度日艰险。学堂未进,智非一般。
二十出嫁,持家勤俭。生育五娃,三女两男。
一女未成,终身遗憾。严于教子,笃效三迁。
崇尚五德,搁邻善宽。夫君早逝,天塌地陷。
壮年守寡,华岁如烟。狐木独支,苦向谁言?
早起下地,锄草犁田。夕阳回家,锅凉缸干。
照顾四子,手中飞线。收拾家务,常至深晚。
殊遇灾荒,生活极难。为子求学,带妹走远。
破屋漏雨,难抵水潺。盆接罐挡,仍湿被衫。
每逢佳节,唉声长叹。四处筹借,过年如关。
家境虽贫,心念弱残。扶难帮困,常施善捐。
子女成人,家道好转。从不气盛,仍居平甘。
半生孀寡,蹉跎辛艰。一世清苦,淡泊蕴涵。
母乘鹤去,肝肠寸断。愿能风顺,西行平安。
吾辈永记,恩重如山。家风传好,泪祭长天。
这篇诗文大体反映了母亲平凡而伟大的一生,正可谓“一生九十一岁勤俭持家淡泊身,孀寡五十三年艰辛育子慈母怀”。出殡这天还有一邦诗友给母亲送了花圈,挽联上写道:“含辛可贞,怀瑾握瑜,越九十又一,遗风余泽峄山外;蕙质蘭心,嘉言善行,为百年无多,懿德流芳泗水滨”。这也或许是对母亲的一种赞誉和褒奖吧,尚若母亲真的天上有灵,看到这些也会是非常欣慰和高兴的吧。
按家乡的风俗,老人火化后还要用一棺材把骨灰盒装进去再掩埋到墓地中。母亲也不例外。我在殡仪馆为她选了一个最好的骨灰盒,家里人也早就为她定了一具上好的香椿木寿材,并用大红漆刷面,棺头上写着一个很大的金色“奠”字,显得异常神秘和威严。
在院子里祭奠完就要正式出殡了。出殡也和过去的形式不一样,不再用人抬棺木,而是底下有几个滑轮,用人推着就出门了,出了门有一带吊架的三轮车,轻轻就吊上了三轮车,开着就可走了。这时家里人和至亲都齐声哀哭,泣如潮水,感天动地。
我一直随着灵车后面,伴随着送葬的唢呐声,往村东边寨子山上的墓地走,那里是个祖林,在山的半腰处,当初我还一直担心,在林地里挖安葬坑会不会遇到大石头难以挖下去,没想到很顺利,直接按标准挖得很成功。我想这也许是母亲的福报吧,也没有再为子女出难题,从而也就更对母亲增加了一份敬意和感激。
灵车不一会就上到了山上的墓地,唢呐声吹得更加响亮了,母亲的棺椁就要正式下葬。作为长子,主事的人让我先捧几捧土洒在棺椁上,而后就用挖掘机推土把棺椁全部掩埋起来,并封了一座很大的坟茔。直到现在我才感到母亲真的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了,永远再见不到她了,想到她的生身之恩,想到她的养育之情,想到她的孀寡之路,想到她为子女、为这个家所作的无私奉献和慈母情怀,不禁失声痛哭了起来。
安葬完母亲,再回到老宅,感到一切都似乎不是原来的了,没了母亲也就没了家的感觉,心里无比空荡。随即便写下了一首发至内心的《江城子 ·送慈母》:
甲辰槐月气殊凉,地苍苍,送萱堂。
犹似天崩,心痛断肝肠。
九秩人生孀寡路,恩义重,永无忘。
鼓鸣锣起锁叭扬,立开丧,入山冈。
哀恸逾恒,从此别寒房。
捧土一堆封椁柩,倾洒泪,妣安详。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母亲已去世100天了,7月16日是母亲过世的百天祭日。在家乡对百天祭看得很重,早几天弟弟就打电话叫我回去给母亲烧百日,我告知了在济南的妹妹、妹夫,7月16日一早我和夫人就去老家给母亲做百日祭奠。说来也神,一出济南就开始下雨,在走到泰安地界已是大雨滂沱,到了邹城却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真像“清明时节雨纷纷”的那种感觉,这也正是祭奠母亲最佳的一种状态,意味着“洒泪祭先人”吧。
我还担心到母亲墓地后如还是下雨会不会影响祭奠,可谁知10点半到墓地前,雨就全停了,而且微风习习,迎来了酷暑中少有的凉爽,我想这冥冥之中是不是母亲显的灵?我到墓地前,家里已有10多人在那里等候了。登上山上的墓地即开始为母亲焚烧纸钱,此时虽刮着不小的风,可母亲坟子火池前燃烧的纸钱旺火却非常的稳定,甚至连燃烧后的灰烬也没有卷起半片。这都让我们非常吃惊。祭奠持续了20多分钟,全体人员即向母亲跪拜辞别。
我在心里也一直念叨着,希望母亲能在那边过得好!母亲安息。
写于2024年7月16日邹城唐王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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