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浦》阅读有奖征文013
那抹祖传的鹤春
——品读葛亮的《入瓷》
秦义玲
葛亮先生的中篇小说《入瓷》，刊登在《万松浦》2023年第1期的首篇。
这篇小说竟然和国画有关，读起来，放不下。我是国画爱好者，无疑，这篇小说对我触动很大。
葛亮，70后作家，学者。先后就读于南京大学、香港大学，文学博士，现任高校中文系教授。著有小说《北鸢》《朱雀》《瓦猫》《问米》等。曾获“中国好书”奖、首届香港书奖、获第十七届百花文学奖等奖项。2022年，他写出匠人三部曲，其中的《飞发》获得了第八届鲁迅文学奖。
一、引人入胜的情节
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孤苦无依的年轻女子阿云来到岳善堂，把祖传的广彩技艺，运用在白瓷盘上，背景却是动荡不安的广州湾，那抹从爷爷手中传承下来的鹤春，入瓷成美妙绝伦的故事。
主人公阿云，大名叫司徒云重，也称云重，过早地失去父母，克服重重困难，独自一人来到广州湾的岳善堂，做了一名自梳女。
岳善堂的姐妹多半在布厂做工，阿云来时，刚请过了一批女工。在阿云长吁短叹中，得到岳善堂桂姐的帮助。桂姐找到布厂工头说情，将阿云收下。
由此，故事拉开帷幕，徐徐展开。
做完工，女工们结伴去市集，有许多逃难的人，把自己随身带的家当叫卖。除了卖首饰杂物外，还有卖人的。一个小女仔摆了一张纸说跟家人走散了，卖自己。广州湾，巴掌大的一块地，正吞吐着两广和海南的难民。桂姐说这里到处是鬼，在中国的地界上，却用别人的银纸。这里是法国租界地。
夜里，阿云用阿爷留下的颜料，调了色，在刚买的白瓷盘上画了一只叫阿四的猫。桂姐发现了阿云的绘画天才，有人为难民新建了小学，正请老师，桂姐给阿云报上名。于是，阿云白天做工，晚上去教美术。
阿云的绘画，有她一以贯之的信马由缰。学校教务主任，法国教师中文名叫陆白逸，很欣赏阿云的才艺，并处处帮助她。阿云与陆白逸谈画、论画宗。
阿云说，她爷爷不守规矩，被赶了出来，后来又成了立规矩的人。画广彩这门老手艺传男不传女，后来爷爷又破了规矩，把手艺传给了她。这就是文化的传承。
陆白逸介绍阿云去见一个叫尚聿山的人，尚聿山精通画理，从阿云带来的画稿中，看到司徒章，认出阿云是司徒家的后人。原来尚聿山是阿云爷爷的朋友。
在尚师傅的指导下，阿云领悟并进步很大，当场画了一只瓷盘，以白做底，一抹鹤春，深深浅浅，皴擦山石，点染树木，绿有五彩，笔底全是逸气。尚师傅让她留个名。她蘸了鹤春，在句尾的天际尽头，画上了一朵青绿的流云。
这是阿云留名的第一只广彩盘，半个世纪后是陆白逸的孙女发现了它。
二、故事明暗两条线
明线是，阿云画瓷盘，去小学教美术，认识同事陆白逸，两人共同的爱好，谈宗论画。后经陆白逸引介，拜访阿爷的好友尚聿山师傅，并经过师傅的指导，用祖传的鹤春，画出第一只署自己名的广彩盘。
暗线是，动荡不安的社会，当时广州湾是法租界地，拥进大批两广和海南等地的难民，他们过着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生活。
司徒云重拜访尚聿山时，尚师傅讲述了他与阿爷认识是由于他的师兄高剑父。高师兄这个人很懂画，他常说看得越多，越懂得国画的好，就越想改革国画。高师兄从日本学画回来办了画展，他对尚师弟说，要改的事情太多，秀才一支笔，远靠不上，那靠什么？他从袖子掏出来，悄悄做了一个枪的手势。他很快组织了广东同盟会。在香港成立“支那暗杀团”，他画的“骷髅头”说是入会者必看。黄花岗失败后，高师兄把黄兴送到了香港。
云重和高剑父都是志向远大的人，把国画传承与改革，揉和在复杂的社会变革中。
三、精彩生动的细节
小说中有很多精彩的细节描写。
阿云摩挲了一下那瓷盘，滑腻的凉，她眼睛一亮，给我拿六只。
她愣一愣，看那小小的乌木枕箱，箱盖深深镌着“司徒”两个字。抚摸，凸凸凹凹，一刀一痕。这是阿爸传给她的，又是阿爷司徒章，传给阿爸的。
她慢慢地调了颜料，拿出一支幼细的狼毫。举起盘子，手竟微微有些颤抖。她屏住了呼吸，下了笔，却只画出了一道圆弧，便不知再怎么继续了。
这是阿云第一次从市集买回瓷盘，作画的情景，激动，兴奋，怀念等复杂心情。
她不是茶花女了，她只不过是个逃难的中国女人，讨生活来了。这样想着，她觉得有一种东西在碎裂。她几乎可以听到碎裂的声音，让她喘不上气来。
这是描写香港话剧明星潇竹筠，逃难的的样子让她一落千丈，从侧面烘托出时局的动荡不安，明星也得保命要紧。
阿云没有犹豫，笔走龙蛇，将镌在她脑中的图样复写出来。那些御窑线稿，繁复而曲折的花纹，每一个斗方中的远山近水，才子佳人，纤毫毕现。手肘有些发僵，可指间的经络，却还悸动着，微微颤抖。
阿云与陆白逸谈画宗后，回家晚上作画的情景，把祖传的画都一笔一笔背画下来，激情，才情，勤奋，执着，刻画得淋漓尽致。
陆白逸微笑，接过阿云递过的画稿。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继而冷却了，这个男人的神情变得严肃。他戴上了眼镜，开始一张张仔细地看。眼睛离这些线稿越来越近，似乎不放心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司徒云重，看见了眼镜片后遮挡不住的微光。她不动声色，却为此感到轻松。
从陆白逸的神态、动作描写，看出阿云的画稿震撼了他。
四、诗意而准确的语言
“她画上最后一笔，吁一口气，看这只彩盘上的颜色，堆叠着，倒无声地喊了一声，将幽深的夜晚也喊醒了……”
阿云买了六只白瓷盘，一夜几乎没睡，画了闯进屋里的一只猫，叫阿四，画它惟妙惟肖。她一声喊，把夜都喊醒了，阿四传递的一点温暖，入心入画。
精美的短句子，让人读起来精神利索,不困难。
“吃到多半，见一黑脸汉子进来，走路虎生生的，手里拎着一个蒲包，对我师兄说，高先生，要多少，管够。这人，就是你阿爷。”
作者善于用动词，从上面的几句，就把爷爷豪爽的性格很生动刻画出来，画面感极强。每句话都从心底流淌出来，抵达人心。
五、专业的绘画知识
通过查资料，获知作者葛亮为了写这篇小说，亲自探访久负盛名的瓷厂，拜访了专业师傅。
因为我正学国画，对文中绘画段落和句子都做了标注，仔细体会，就像老师给我上了一堂高深的美术课。
墨蘸得太多了，这瓷胎不比宣纸，不吸墨，和你抗着劲呢。你得留几分力气，敬它几分，悠着它的劲，它才听你的话。
我有同感，买的宣纸和卡纸，吸水性不同，遇到熟宣蘸墨和颜料都得悠着点。
说是教，其实是让云重临画。他放一盘花生，边剥边吃，他停下剥壳的声音，云重也停下笔，他信手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上几笔。她接着画，他接着吃。老师教学生，写得很有趣。
临的是恽南田、徐崇嗣，黄之格，宋光宝、孟觐乙等名家。阿云终于明白，这是缘着二居师傅的师承脉络。
这些画家我都一一百度，他们有的擅长花鸟、山水、人物，是没骨画法的古代大师。
尚师傅说，这个“艳”字，不可靠“堆”，倒靠一个“托”。白是无形。倒是要有一种无形，才能托得有形。你看不到它，它却成就了你。云重说，前十年，滚边开光，我学的都是“满”；如今，师傅教的都是“空”。尚师傅说：“疏可跑马，密不透风。”一圆一天地，且都得记住。
现在我画荷花、牡丹等花卉，都离不开钛白打底。没骨法、勾勒法、留白法，都是国画的技法，从古代传承下来，从小说中得到印证。
这篇小说有深度有温度，看似平常故事，注入了深厚的感情和哲理，讲述人们在逆境中求生奋斗，文化传承与国家命运缠在一起，将人性、命运、情感相互交织，引人深思，令人动容。
秦义玲：女，退休教师，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会员 ，张炜读书会会员，作品曾发表于《齐鲁晚报》《山东工人报》《山东广播电视报》《济南日报》《作家报》等报刊网络中，多有获奖。
附：
《万松浦》阅读有奖征文启事
《万松浦》由山东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主管、山东文艺出版社主办并编辑出版。《万松浦》纯粹、雅正、现代，是一本代表中国纯文学水准、具备国际和现代视野的文学双月刊，设有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万松浦通讯、访谈录等栏目。自2022年底创刊以来，以纯粹、专业、高品位、高质量的形象，迅速跻身于全国主流纯文学期刊第一方阵，刊发作品多被《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重要选刊选载，受到广大作家和读者的好评。
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为了更好地将文艺工作扎根人民、扎根生活，进一步发挥“万松浦”在文学领域的积极作用，营造浓厚的读书氛围，提升读者的文学素养与能力，经《万松浦》读者俱乐部与《万松浦》杂志编辑部研究商定，即日起，面向全国作家、作者和广大读者，举行《万松浦》杂志阅读有奖征文活动。
一、举办单位
主办：《万松浦》读者俱乐部
承办：《都市头条》 竹庐书院
二、征稿体裁
本次征文分散文和读后感两种体裁。围绕《万松浦》杂志的阅读，或整体评价感受，或对某一篇作品谈阅读感悟、体会、评价，突出思想性、文学性、时代性，要求3000字以内。
三、稿件要求
所有作品必须原创首发，严禁抄袭，若发现抄袭，取消活动参赛资格；
来稿须注明“《万松浦》杂志阅读有奖征文”字样，文后注明作者200字以内简介、单位、电话等信息；
投稿一律用真实姓名，化名重复者不予评审；
四、征稿时间及邮箱、微信
2024年4月12日起至2024年8月31日
投稿邮箱：1025924131@qq.com
微信：13325115197
五、作品刊发及评奖
本次征文将在《都市头条·济南头条》开设专栏刊发推介，或于《万松浦》杂志公号发表，经由作家、编辑、教授等组成评委会，评选出获奖作品。
六、奖项设置
一等奖1名，奖金3000元；
二等奖3名，奖金各1000元；
三等奖5名，奖金各800元；
优秀奖若干名。
获奖者将颁发荣誉证书，并奖励当年度或下年度《万松浦》杂志。获奖者将优先成为《万松浦》俱乐部会员，优先参加《万松浦》读者俱乐部举行的各种活动。
七、颁奖
将在济南举行隆重颁奖典礼，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万松浦》读者俱乐部
2024年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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