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庭 执教于高校中文系 《读者》杂志签约作家 著有小小说集《女教师的特异功能》、《爱情四重奏》,刊首语集《青春女神嫁给了谁》,文艺随笔集《美与趣》、《理与趣》、《情与趣》、《雅与趣》、《书中的红豆》、《点击智慧》,爱情美文集《醋溜男女》、《爱情麻辣烫》,幽默小品集《不妨幽它一默》,寓言集《会开花的故事》,童话集《男孩帅帅和老鹰秃秃》。主编小作家丛书《小荷才露尖尖角》、《看我七十二变》、《梦从这里起飞》、《神奇的童话树》等。有大量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如各种年选、双年选和不同版本的小小说精品集、语文教材、教辅用书、中考试卷等
“不确指”,反而更有杀伤力
张玉庭
A
有个词叫“某些”,就是故意不确指,但奇妙的是,正是这个不确指的“某些”,往往比“确指”更有杀伤力。
请听一个真实的故事。
一次,马克.吐溫曾愤然责骂几个厚颜无耻的国会议员是浑蛋,被骂者大怒,要求他赠礼致谦,他立即彬彬有礼地说:“行。”并果然在第二天的报上登了一则“致歉声明”,文曰:“我昨天曾说国会的某些议员是浑蛋,现郑重致歉并改动如下,国会的某些议员不是浑蛋!”----请注意这则幽默,其意仍然是:被骂的那些议员仍然是浑蛋,而没有被骂的那些议员仍然不是混蛋!妙!就这么幽默了一下,就又把对方骂了一遍!
再试想,此时如没有那个“某些”,这美妙的幽默还能存在吗?
B
让我们再看与此类似的“那个”。
“那个”是个极富表现力的代词,它指代的范围十分宽广,它的用法也十分灵活,可以表达种种微妙复杂的感情,因此,在必要的时侯来一声“那个”或来一串“那个”,常常可以收到妙不可言的效果。
如,一个男子爱上了一个女性,很想表白自已的“爱”,但又怕对方生气,便拐弯抹角地来了一串“那个”:“我本来想向您说声‘那个’的,可是怕您‘那
个’,所以不敢‘那个’,不过,我迟早会向您说‘那个’的,什么时侯说?等我确实断定您不会‘那个’而‘那个’了,就肯定会向您‘那个’的。” 显然,这里连用了7个“那个”,每一个都看似不明了,但每一个又都用得很灵活--如此表态,幽默轻松自如,显然胜于开门见山式的表白。
再如,有位高中的班主任偶然发现他最喜欢的一个学生在悄悄地学抽烟,便决定批评批评他,但考虑到他是学生干部,点名批评会影响到他的威信,便在班会上妙用“那个”,说了一连串的“那个”:“昨天,我发现了一件事,感到很‘那个’,因为,我居然发现一个同学在悄悄地学‘那个’,学‘那个’不好,我本想公开点名批评他的,不过,考虑到他一向是个好学生,所以就暂时不‘那个’了,以后会不会‘那个’呢?很简单,这就是,如果他以后还‘那个’的话,我就肯定会‘那个’的。”--如此旁敲侧击式的批评,体现的是信任与理解,其潜台词十分丰富,显然比“明火执杖”式的批评要温暖的多。
C
是的,“某此”与“那个”皆嘱于“模糊用语”,单从字面上看,模糊肯定不是清晰,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恰恰是这种看似模糊的话却极富表现力,显得妙不可言,美不胜收。正如表达爱不容易,拒绝爱也不容易。“爱”是个极敏感的话题,把话说得太露了难免显得不雅致不得体,那么,此时此刻怎么办?来点模糊的。
比如求爱者说:“总想给您唱支歌,却总也找不到机会。”而拒绝者回答:“别。别。我肯定不是最好的听众。”请注意这段对话,前者虽模糊但后者却听得懂,后者虽模糊但前者也听得懂,而且,就因为说得模糊,才不会使双方因为直陈其情而陷入狼狈或显得冷漠。
再打个比方。有个女生爱上了他的老师,有一次,当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时,曾红着脸问了老师一句:“老师,有句话想告您,可以吗?”老师看了看女生羞红的脸,猜到了三分,便挺爽快地说:“当然可以。”那女学生也就看着老师的眼睛,说出了那句斟酌再三且意味极深长的话:“我……我非常珍惜与您在一起时那种感觉。”显然,这句看似模糊的话颇为精致,但老师深知接受学生的爱会影响她的学习,理应拒绝,于是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我非常珍惜您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对师生关系的理解特别深刻。”显然,这也是模糊,是一种看似模糊不清实则非常明朗的拒绝。
D
最后,让我们再回到“某些”与“那个”上来。
这就是,妙用“某些”妙用“那个”的好处很多,人们的交际实践也表明,凡不便说、不好说或不能说时,只要用上一声“某此”或“那个”,就可以使人从困境走向坦途,从窘迫走向舒展,从狼狈走向从容,从山穷水尽走向柳岸花明。
您要不信,不妨试试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