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两点
这是什么时间
已经没人管了
时间便自顾自游荡
注意到了时间
却被时间遗弃
就连墙壁和家具都离得远远的
从前的时间在奔跑
带着关注她的人
向着遥远的地方
要将时间拘于一间卧室里
时间不干了，干脆出去遛弯
将巨大得不能再巨大的空洞留下
太阳也被掳走了
月亮在云的泥淖中艰难跋涉
自来水的滴声有气无力
2、门帘
你走进门帘的那一刻
该有一个回头的动作
可是这个动作留给了想象
与其说门帘关进了时间
不如说门帘后面藏着秘密
终于你从门帘里出来了
最惊艳是那挑帘的一瞬间
一瞬间短得不能再短
短得让人懂得了永恒
多想让你多几次挑帘出来
偏偏重现就失去了味道
3、太阳的黑
以为是光明之源
我迎着太阳而去
却不知太阳
以什么方式向我的皮肉
注入了黑
我索性将头颅对着太阳
太阳似乎无能为力
再强大的黑也无计可施
4、青海湖边寻石头
该有这样的石头
出现在青海湖边
我该怎样见到
我不知道
天广水阔
群山驻守
六字真言与风马旗都在
一定会孕育诗的石头
到鸟岛上去
到沙砾中去
到湖水中去
到草丛中去
依然两手空空
一双皮鞋几乎踏破
一双眼睛早已望穿
太阳早已不耐烦了
是考验我的信念
还是缘分没到
告别是必然的事
仍然坚信石头的存在
5、草原故事
到了草原
什么都不用想
干脆坐下来吧
山和云都在远远地看着
就让一只羊坐在我腿边
就让我讲讲故事
或者听羊叫上几声
我的故事不多，但很长
伴随着太阳行走
人的前生或许就是一只羊
羊也可能由人转世
故事就像一条线
悠悠地抽出
一点一点地往外抽
血和肉都被抽走
抽出了两只白白的骷髅
6、遇雨
就在我们离开的时候
一场雨赶来
为我们送行
坐在八瓣莲花心上
塔尔寺如此圣洁、庄重
将千万里外的人牵引过来
转动了转经筒
转动了云
诵经转动在塔尔寺的天空
先以呼啸的风打起了招呼
天地感应
一场雨驻留在我们心头
7、你就是大海
——致林海兄
跳下悬崖
走出峡谷
走过了平原
你就是大海
沐浴了太平洋的风
穿越了印度洋景象
接受了大西洋的阳光的洗礼
不只是树木成海
不只是词语成海
更是思想成海
更是心已成海
到海里游泳
到海里摇橹扬帆
到海里流浪
必然成为大海
8、把我的微笑看成了诡异
必须小心翼翼
要走近一幅画
站在绿草地上
嘴里叼着一只虫子
究竟是在自个儿享用
还是准备送到窝里的儿女
翠鸟似乎还没拿定主意
美丽的画面漾起微笑
吸引住双脚
感觉实在是敏锐
从悄无声息中觉察我在靠近
翠鸟从我的微笑中读出了诡异
敏捷地扔下虫子
瞪大眼睛盯着我
以燃烧的目光将我驱离
不知微笑是否还漾在脸上
我得后撤
不能影响翠鸟的生活
9、水垢
再纯净的水
也会析出一些物质
以强硬的姿态出现
既然粘上了
就不再走了
用肥皂粉洗
用凿子凿也没用
已经死心塌地地跟上
一块木板或者一块铝皮
你可以讨厌
可以憎恨
甚至可以将木板或铝皮摔碎
却没有办法让他离开
即使木板或铝皮一万个不情愿
看上去很坚硬
其实也很脆弱
有时候也会粉身碎骨
10、一枝黄花
人迹罕至的地方
根本就不知道节制
以强大的实力
碾压周边的树木花草
是他们太脆弱
还是你们太强势
一路攻城略地
到处写着你们的座右铭
从来不知道
什么叫边境
有人路过
你们偷偷看一眼
看那人会不会留意自己
【作者简介】孙德喜，当代文学艺术作家群成员。江苏淮安人，扬州大学文学院退休教师，业余写诗作文，出版诗集《水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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