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年报考师范类专业,一是考虑到自己视力较差,不知道怎么地,上小学一年级时坐在后面看黑板上的粉笔字时,有点模糊不清,个子有点儿高,老师编排位子时颇费了番口舌,向学生们解释,有点儿近视,照顾一下,还在教室前面拿了个视力表逐一测试,1.5的各个笑逐颜开,屁颠屁颠儿的跑出教室,嬉戏逐闹去了。虽然不至于验光配镜,但总算在前一二三排稳稳地扎下了营地。期间,没少吃增光片,至少有四五百瓶的样子,没见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也寻的一土方子,猪肝拌扯根菜再加点红糖什么的,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蒸熟了吃,据说管用,难吃难咽不说,效果似乎也不太明显。
初中一二年级时的暑假,父亲不知从那儿找关系,说吉首有个医院,可以采用激光治疗近视,抱着试试的态度,做了一个疗程,一测试,提升到1.0、0.8的样子,走时再三叮嘱,少看电视,一个劲儿的点头,走出去,阳光灿烂,早抛到九霄云外了,一个假期下来,又倒回去不少,连着两个假期,好在平时不用戴眼镜了。二是父母是老师,哥哥嫂子都是老师,算是教育世家了,后来的妻也一直从事幼教。诸如农林水、工商财之类的也没有亲戚朋友在里面,不知道水深。
确定了专业,学校的选择也是个问题,那时交通不便,省城长沙远了,花费会多一些,去一趟也要好多小时,怕一路颠簸;桃源呢,在澧沅下游,有点儿反起式子的;吉首和永顺吧,最好是吉首,州府所在地,相比当时的大庸市那是要强不少的,但那年不在这边招生,唯有选择永顺了,也听物理老师说过,寝室不错,最里面有个大窗户,月光如水的夜晚,悄没声儿的,洒满清辉,是有几分意境的,看来我的物理老师当时是意气风发、颇懂点浪漫的。也听别人说过《芙蓉镇》这部电影,想着哪天去那里看看,走走青石板路,上吊脚楼坐坐,看挂了千年的瀑布。还有什么老司城牌子的香烟,八百年的土司制度和老司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儿,都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二
“玉屏山下,猛洞河畔,有我们美丽的校园……”这是永顺民师的校歌。永顺民师,又称第八师范,第一师范当仁不让是省一师,究竟这排序怎么来的,不得而知,也未曾考证。现在已经成为湘西州二民中,那是在毕业20周年的同学聚会,看到大门口的校牌已做更换。那栋老式两层似遵义会议遗址大楼一般的建筑——教师办公楼默默矗立在那儿,经风沐雨多少年,迎送了多少位辛勤耕耘的传道授业者。学校小礼堂依旧未曾改变它的模样,不敢走近,是否有个声音在呼唤……青年楼已荡然无存,顾名思义:单身青年的宿舍,砖木结构,两层,木板楼板;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教学楼吧,成家了后面有教师宿舍楼。教学楼就在办公楼的左手边,后面是一小池塘,垂柳依依;沿着水泥路往里是图书馆与阅览室。食堂在我们宿舍楼后面,男女宿舍一栋楼,中间用砖墙封断。各开各的大门,我们男生宿舍这边是没有宿管员的,平时的管理主要是学生科和学生会的查寝;女生宿舍似乎有一位女宿管员。
第一次出远门,严格意义上是谈不上的,以前短暂在吉首停留过一段时间;再说距离上不算太远,就在那个交通不太发达的年代,也只要三个小时就到边了。父母是不太放心的,父亲和二哥送我的,挑着行李担,坐那种鼓肚子的上面有行李架的班车,只有前面有个门供乘客上下的,那时候似乎没有统一标准,都是各自的样式,我带的盖套是足够重的,14斤,据说是父母怕我冬天冷,要折成所谓的豆腐块块儿是有点难度的,经常要舍友帮忙,这也是我们寝室经常拖班级文明寝室评选后腿儿的一个原因吧;当然同寝室校篮球队、校武术队的有好几个,上面脏衣服袜子通常情况下一周一洗的,冬天还好,夏天味儿大,以为撒点洗衣粉、香水什么的放在床脚下,用床单遮盖好就万事大吉了。遇到学生会的那帮子鬼精们是隔头隔落儿搜个遍那是通报批评跑不了的,学生科的科长也找我们班主任说了百十次,后来总算有所收敛了。每天派一名班干部检查合格后才允许我们走的。
我们的班主任是教学心理学、教育学的,听口音算是老乡,老八区的,把大扫除(chu)说成大扫除(qu)。经常给我们做一些心理学方面的测试,据此来对症下药,但多数时间是得不到我们的配合的,因材施教也就十之八九不准,到后来似乎和我们的关系很僵,但我是心存感激的,因为身体的原因,一进学校就在吃中药调理,要熬中药,是经常要麻烦他的,有时很早就敲门叫他的早,断断续续的几个月。三年级实习时干脆没有随我们前往,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带队了还是学校钦点的谁,再说也怕我们难管,实习学校和自己学校两边的作息时间都要遵守,一天一通报,我那时偷偷地把大哥的自行车带到学校了,算是解决了交通难题。其他几个班级都是分到麻岔等乡里学校的,像一只只自由飞翔的小鸟,车子接他们的时候,我们是羡慕嫉妒恨的。
三
那时的永顺县城不大,在山坳里,猛洞河穿城而过,印象中似乎只有两条大街,河东河西各一条,从二小到县委县政府,记得二年级时,有一次学校组织朗诵比赛,我们班的朗诵题目是《我骄傲,我是一棵树》,每人弄了套绿军装,搞了顶帽子,同寝室的几个人闲着没事儿,在大街上溜达了好几圈,臭显摆了好几天;另外的那条,记不起从哪儿到哪儿了,有纱厂,烟厂等企业,每次环城跑步要经过那里,路面不是很平坦,过桥没多少米就是斜坡,有年冬天某个周末五点多,天哈没亮,同室好友硬要生拉硬拽的把我从热被窝空里提溜出来,他们都是长跑爱好者,刚报名那会儿,老师看在班上个子挺高的,要我参加学校篮球队,我去观摩了两天,一个太累,周末也要训练,睡不了早床;二个是每天都是臭哄哄的,要天天洗衣服。至于武术队什么的我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对打,以老带新,稍不留神就是鼻青脸肿的,那是真家伙,我望而却步了。好在我喜欢看看书打发时间,平时是泡图书馆阅览室的,懒得动的,眼镜儿也是那时就离不开了的。既然这样了,那就跑吧,穿上裤缝处有两条白杠杠的运动裤,上身也一样的有杠杠的,仅此一套。
刚开始还能跟上节奏,跑到纱厂时,他们便没了踪影,昏暗的灯火,忽明忽暗的,约一里地没有民家,远处的鸡鸣犬吠声,有点儿慎得慌,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汗,分不清是跑出汗了哈是吓出汗了,他们是大环城,我偷偷的跑了小环城,都比他们慢了不少。
后来的后来,他们再喊我,死活不去了,导致后来,男子1500米测试,我及不了格,补考时几个人陪我,最后50米喘不过气了,直接下跑道,体育老师连连摇头,算了算了,70分吧。那时候的我,文化课阔以,老师怕影响我评二等三好学生。美术考试是布置的素描作品,什么圆柱体什么的组合石膏像,一周交作品,我是请了枪手的,同寝室的一位彭同学,书法作品,美术作品是拿的出手的,每学期的黑板报是要斩获几个靠前的名次的,书法展是少不了他的,据说毕业后混的不错,没两年当了校长,但感情生活似乎不太如意,生了两个孩子,离了又再找了个,没扯证,校长也不干了,没多久,两人闹掰了,感情生活开始混乱了,酗酒,烟也抽的凶,身体也垮了,不知怎么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去世了,在20年聚会时得知了这个消息,难免唏嘘长叹几声。音乐课考试考的乐理知识,我不怕。作为中等师范学校的学生,是二百二,样样都要会,弹风琴我是一窍不通的,平时练琴呢,我是带上两本书,关起门来看书,全然不顾外面的世界,米、米、嘛、嘛的声音,手法生疏,连单手弹音阶都要翘着指头的,考试不过关,好在音乐老师抽烟,买了包软白沙,算是高抬贵手了,也是70分,那年得了个二等三好学生,年级排名前五名的样子。
当然也有因弹风琴结缘的,我们班一桑植的同学,姓张,个子高,麦子儿头,瘦削的脸,据说家境不好,隐隐约约听说和我们班叫四个大帅的尹大帅的谈过恋爱,尹大帅是永顺县城的,父母在汽车站上班,有个门面,胖胖的,嗓门大,爱出头的,妥妥滴女汉子一枚,自费生,经常接济过他,不知算不算是恋爱,应该是怜爱吧。他平时苦练琴技,一本练习曲谱滚瓜烂熟的,这不,就有个永顺的小师妹愿意拜师学艺,一来二往的,琴瑟和鸣的,竟然私定终身了,毕业后还经常往学校跑,最后赢得美人归,分配时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到了桑植,现在的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刚说起了尹大帅,哈有张大帅,吴大帅,覃大帅,号称四大帅,仅仅是个绰号而已,几个人都不是帅锅美女,大家都这么叫,叫久了也就出名了。
除了覃大帅,其他几位都是永顺的,尹、吴两位大帅是城里的,吴大帅爱好长跑,拳击什么的,他爸爸是在附小退休的,有一套房,我们经常去那儿打牙祭。毕业后和邻班一姓唐的结了婚,都留在附小,不过他是代课老师,开个小店,有年夏天暑假,骑车来了张家界,我是自叹不如的。据说信了教,在湘西那片哈不错,那年去吉首,就和他在教堂里睡了一晚硬板床,彻夜长谈。换了手机,忘了号码,许久没联系了,许久不见了。
张大帅,第一次见面班会上,班主任让我们自我介绍,他短短两句话:鄙人张某某,善吹牛。完了,又是同寝室,有一次,外面下大雨,湿淋淋的,落汤鸡一个,站在某个女生面前,一声不吭的,吓的我们大气不敢出的,有好事者从后门溜出,报告老师去了,一顿臭骂,到寝室了才知道,和班上的女生闹掰了。没几天,又死乞白赖的求和了,分分合合的,一直纠缠到毕业,毕业的那学期,取道我家,去往桑植,要和女生家长见面,回来也没经过,径直回家了,估计没戏了。现在娶了小师妹,两个女孩儿,大的读了免费师范生,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学校,两口子都在一个学校,这个假期去永顺小溪玩,见了一面,放假了,基本上是玩牌,白天十一二点才起床,吃了饭又是玩牌,孩子不用担心,有小师妹呢,日子就这样过,悠哉悠哉啊!
那个大帅,就是我。
四
那时候的我们,一个月有18.5元的菜票儿,30斤饭票儿补贴。女生好像是21.5元菜票儿,28斤饭票儿。
刚开始的时候,饭量大的不够吃,女生还接济一下,后来的后来,她们就说用菜票儿调换饭票儿,她们一般饭量小,吃菜菜儿狠。我印象中,二年级时,几个寝室的男生比饭量,今天206寝室有人一餐吃了一斤饭,明天就会冒出另一寝室有人吃了一斤三两,似乎最后的校记录定格在了两斤。那个蒸汽柜蒸的,一镔铁盒子,用饭铲划成许多块二两的,主要是菜菜儿没什么油水,三年级时校门口的那家店子,我们戏称“第三榨油厂”,跨进中师大门时,脸是圆圆的,到三年级时,脸似刀削斧劈般,体重直线下降,到后来就九十多斤,有人戏谑说,有点儿像农药瓶上骷髅,留了长发,胡子拉碴的。
这样的岁月,好像伴随我们三年的时光,班上的同学真正富有的不多,记得有次一个同学的父亲来学校看他,大包小包的,穿着土家族服装,有个同学用不屑的眼神,感觉有点儿瞧不起的意思,我们群起而攻之,大约有两个星期都没和他说话,直到有一天,有个同学憋不住告诉他,才明白其中味儿。
这不,二年级时,连着几个周末,吴大帅给我们联系了涟洞岗几户割谷,十多个人,分工明确,力气大的踩打谷机,抬打谷机;我是皮肤过敏的,割谷子,搬铺子,田不大,东一个,西边垫子大块,沟沟坎坎的,崎岖不平的山路,打出的谷子用蛇壳袋子统起,一包四五十斤,大的有六七十斤。肩扛着,忽而上忽而下,那时的我已经眼镜不离身了,汗珠子滚太阳,走一段又怕眼镜掉下来,使劲儿向上推一下,拐几个弯弯儿,哈要爬几个坡坡儿,解决了温饱问题,哈有几块钱钱儿进,虽精疲力竭的,但心里暖暖的,就盼着周末有好天气,既打了牙祭,伙食费又能挨到月底父亲打钱了。
记得三年级时实习结束了,周末几个男生到涟洞岗寻茶泡儿,碰上两个男生带着七八个女生去老司城探险,什么都没带,仅凭一腔孤勇和热血,翻山越岭的,趟过了几条溪,夕阳西下时,到了祖师殿,门前好像是猛洞河吧,对面一片竹林,殿内置一口大钟,几尊道教三清像,夸张怪异的,心理慌慌的,仅有一个道士守殿,就住在附近,见我们没住宿处,他说今晚你们就在这儿将就一下,我就回去了。走前再三叮嘱,晚上别乱跑,有盗墓的,公安抓,把大门关好。
几个人东凑西凑的,在附近的村子买了七八斤腊肉,十几斤莴笋,一锅炖,锑罐子煮饭,火候把握是关键,煮成了夹生饭,抢抢儿饭,三五下就底儿朝天了,吃了个半包的,长夜漫漫饥肠辘辘无心睡眠,烤火吧,没多少柴火,夜半三更时,睡意朦胧,但不敢睡,太冷了,对面的山堡上,寒光闪闪,鸡鸣犬吠的,站住别跑啊,听的一清二楚的。惊心动魄的夜,昏昏沉沉的,熬到天亮,返程了,没吃什么东西,有气无力的,无精打采的,一脸憔悴,路过一片茶林,摘了些茶泡充饥,一路跌跌撞撞的,到黄昏日落时,到了寝室,晚自习也没上,海吃湖喝了一通,洗都没洗,就沉沉睡去了……
五
我的真正意义上文学梦就从那会儿开始了。
其实在跟着父亲去河对面读小学五年级时,在读书学习之余,我是有阅读的习惯的,父亲的办公室里有报刊杂志,人民日报的副刊以及文学板块儿我是爱不释手的,半月谈里半月调查什么的也是每天的必修课。这种阅读一直延续到初三离开,回到家乡。
刚进中师时,不知道有阅览室,只记得去图书馆借书,一借一大堆的,吃完晚饭了,就喜欢躺床上看看书,上铺,又临着大窗户,夕阳西下,一缕阳光斜照进来,地上一片金黄,此时的寝室是安静的,打球的打球,练武的练武,恋爱的恋爱,这片小天地成了我遨游书海的乐园。那会儿,有点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什么都是新鲜的,什么都想知道,什么古今中外的名著都有涉猎,不过大多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的,有走马观花的嫌疑,可能哈有刷存在感心理。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老头儿,瘦不拉几的,戴着老花镜儿,看人时透过眼镜框,站在不合适的角度,以为是怒视。我是有点儿胆怵的,主要是他的听力有问题,加之汉语拼音中sh与s分不清,我说154班10号,他永远找出的是154班4号,翻出来看看,看看我,再看看照片,不对啊,不是你。我只得费劲的比划,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作十字状。他还来劲了,说,年轻人,以后要当老师的,普通话发音不标准怎么行呢?说了好多次,你怎么不知道改呢?
我是无语了,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这也是我每次一借一大摞的原因所在吧。
得知有阅览室的存在,得益于一永顺的姓卢的自费生,比我大了三岁的样子,留着刘德华样式的头发,成熟内敛,少言寡语的,是我们班上四个“死角”之一(其他三个:桑植张同学;好像龙山有个,记不太清楚了;另一个就是覃大帅鄙人了)。一个冬天,阳光灿烂的日子,随他一起走进阅览室,阅览室的管理员是我们体育老师的爱人,瘦小的身子,梳着两小辫子,炯炯有神的眼睛,说话亲切,声音不大,有种邻家姐姐的感觉。找了本《名作佳赏》或者是《新华文摘》什么的,在一靠窗的角落坐下,悄没声儿的,屏住呼吸的,一般情况下都是手语比划。有时周末也有志愿者参与,一起搞个文学沙龙,我是不怎么发言的,永远的忠实的聆听者。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中师毕业。
学校有个野渡文学社,是不是取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之意吧,不显山不露水的,我是在同班一女生的怂恿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报名的,一起上课,一起到采风,试着写点儿新诗散文什么的,那会儿青春年少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算是信手涂鸦之作,老师没有绕弯子,直接说了NO,像掉进冰窟窿,拔凉拔凉的,心稀碎一地。又报了武汉一函授的文学社,买了一些书,寄了一些小样儿,回了几句鼓励加油的话,也上了几期自办的期刊,那些小样那些书在多次的搬家的过程中遗失了找不到了,那段日子却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后来的后来,在一小镇里又开始捡拾幸福,在当地的报纸上留下了数十篇的豆腐块块儿,那是后话了。
还想学摄影,有个根子摄影社,社长是一美术老师,一看就是搞艺术的,披肩发,胡子拉碴的,不怎么修边幅,胖胖的,个子不高,长风衣是他的标配。我是没得选的,生活都费劲,那儿有经费预算花在傻瓜相机上,听了几节课,就无疾而终了……
六
三年的中师生活,美好的瞬间有太多太多……
我们206寝室8个人,每个人都有个雅称:星星明月明,小亭石径深。小草青松绿,大海浪涛声。
龙山的穆班长,个子不高,络腮胡,见人一脸笑,勤快,有女人缘。我的青春恋曲是与他分不开的,上下铺,每晚睡前的必修课是听他讲过去的恋爱史。后来的后来,他初中的女友就来永顺找他来了,我们寝室的都见过,喊她嫂子,有点儿腼腆,但不恼。过段日子,不见了,据说女友的父母寻踪觅迹而来,将她带了回去,断了念想,毕业后不久,与一女同事结婚生了一千金,因两地分居,相互之间联系少了,感情慢慢儿淡了,就分了,现在似乎都有了不错的归宿。
桑植的两个,都姓谷,个子高的是体育特长生,后来当了学生会体育部长,篮球打的好,恋爱的对象是一幼师班的篮球队的队长,球技也不赖,算是志同道合者,不是涓涓细流的,而是大水漫灌式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后是无疾而终。那个个子矮矮敦敦的谷子,是搞艺术的,笛子吹的好,画画儿也能在年级排的上号,好像是地下恋情了,快毕业分别时,一起聚餐喝的酩酊大醉了,他才酒后吐真言,说他失恋了,不能言说的伤,潜伏的够深啊!
永顺的三个,前面的情节里已经提到过张大帅和彭艺术家。下面就单表姓李的那一位。兄弟俩名字是一个成语:正大光明。一身腱子肉,武术队的,和班上一女生缠缠绵绵到毕业,没能修成正果,好聚好散了,往事只能回味啊。
永定的覃大帅和一姓石的,覃大帅就忽略不计了。讲讲石头吧,来自电影《边城》的取景地,温塘镇,现在已经改名为茅岩河镇,源于澧水流经此处,叫茅岩河,哈有后来的西线旅游,也发端于此,漂流啊,也有百里画廊,三叠泉什么的,俗称小三峡,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啊。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打了三年仗,又似乎是像雾像雨又像风,我是没猜透的,临了临了,终归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三年级时,又重新分了寝室,原来的206寝室被瓦解了,支离破碎了……
三年时光,去的多是不二门。前不久去了一趟,写了首《钗头凤》:八阵图,仙人渡,观音岩下隐高木。不二门,古溪洲,城西垂柳,一壶浊酒。昨!昨!昨!人依旧,空小楼,洗心在泉眼无流。入此门,脱尘俗,半窗明月,一点乡愁。落,落,落!
周末去的多,主要是泡澡,那里有股温泉,刚开始,没隔开,一三五七是男的洗,二四六是女的洗,后来分开了。一大帮人,吃晚饭了走过来,泡到十点多才上来,骨头都酥软了,我是泡不了那么久的,河滩上转转,冷了又泡泡。回来了,到坡子街吃点儿米豆腐,我是不吃的,闻不了那味儿,三年时间,食堂吃饭我连豆腐都不吃的,里面杂有米豆腐,也是因了《芙蓉镇》这部电影,火了这米豆腐。
野炊是有两次的,一次在雷打岩,一次在涟洞岗,我基本上是火头军,有时干脆是一看客,抱手听坐的,一个锅锅儿,几个炒菜,也算是打牙祭了。
露营扎帐,那时似乎没帐篷,都是穿着厚衣服,在高高的草垛旁,躺着的,旁边有篝火,至夜半三更时,溪边有个洞,胆儿大的一些人哈举着火把进了洞探险,来来回回的转上一圈,天都快亮了,我是不敢冒险的,眼睛近视,黑咕隆咚的,我是有点怕的,迷迷糊糊睡着了,又睡眼惺忪的醒来。
实习老师的到来,给我们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新鲜感。诸如月光如水的夜晚,听渔舟唱晚,高山流水,春江花月夜,那是妙不可言的。
七
刚开始进入中师校门时,我是不安分的,想着参加高考的,通过一初中同学要了一套高一的课本,没事时拿出来翻翻,文科的还好,还能通过自学知道个子丑寅卯来;数理化方面有些一知半解,有些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那就是七窍通了六窍,随着时间推移,这事儿就搁浅了,抛到九霄云外了。
没过多久,听上届一老乡说,成绩优异的每届有三至五个名额保送上大学,而且都是重点大学。心里又溅起了朵朵浪花,激动兴奋了好一阵儿。认真听课,专心听讲,课后扎实复习,有时周末了同室好友邀约去不二门、玉屏山、猛洞河畔等玩耍,我是找了各种理由搪塞的,什么不太舒服了,有点儿感冒了,对花粉过敏什么的,喊了一两次,就不管不顾我了,每次回来说到当天的所见所闻所想时,我是羡慕嫉妒恨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年期末考试,文化课是排在全年级前三的,算是探花了;但算上音体美书法课的成绩,勉强能评上二等三好学生,而且有些成绩是耍了一些小手段换来的,美术作品是一周后交的,我喊了同寝室的一高手三五下就搞好了,达到85分以上,算是优秀等级的;体育呢,其他的都好,男子1500米,实打实的,见真章的,学校跑道是400米的,上面铺的一层煤渣,入校时买的一双白球鞋,鞋底薄,每周两节体育课后,擦白了或者忙不过来了就用白粉笔涂一下,下次接着用。味儿大的,满寝室都是臭臭的,检查寝室时是免不了和学生会的有一番口舌之争的,唇枪舌战后,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三个多圈,平时体育课我是跑不完全程的,有时直接从中间穿插过去,少跑一圈半圈的,累得够呛,气喘吁吁的,脸色苍白,叉腰站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导致午餐或者晚餐没有一点儿胃口,本来身体差,几周下来,就有点儿疲于奔命了。
补考的几个,就是班主任称为死角的,覃张卢尹等。他们还算好,一次过,我第一次补考,离终点200米时下了跑道,体育老师连连摇头,唉声叹气了一阵。第二次,就我一根独苗儿了,喊了同寝室的几个和我一起跑,起初效果不错,能跟上节奏,后来,加了速度,我就有点儿力不从心了,最后大半圈,是一同学拉着我跑的,总算到了终点,75分,喜极而泣,仰天长叹数声。
音乐呢,考琴法技巧什么的,是给老师直接丢了包白沙的烟,通过了。
几经周折,几番思量,也在后来的后来,晓得了光成绩好是不够的,还要是学生会的干部,而且职位是部长级别以上的,诸如学生会主席、副主席什么的,似乎还有其他的一些因素,不得而知,我也不再奢望。
这样,好像看透了,那就60分万岁吧,看书读报什么的,学习是直线下降,在二年级时,直接有两门课挂科,而且是邻班班主任两口子的课,而且更巧的都是58分,怎么不照顾一下呢,直接找老师看了试卷,有两处是有疑点的,可以给两三分,也可以不给,就看主观意愿了,来来往往的百十个回合,败下阵来。也算是中师三年的奇耻大辱了,后来打听到,是他们班上有几个心理学教育学不及格,找班主任通融一下,没有下文,我们几个也就成了牺牲品了。
还好吧,就这样度过了三年的时光,也曾幻想着一个班级的同学都分配到一所大学校,每天还能看见,一起聊聊天,一起听听音乐,一起喝点儿小酒,一起爬爬山什么的。梦终究要醒来,转眼就各奔东西了,记得临别前两天,同寝室的11人,在猛洞河畔一小酒馆,点了满满一大桌菜,每人要了一瓶酒,有人失恋了,有人还在协调挂科事宜,有人不愿分别,有人是买醉,偏偏倒到,歪歪斜斜的,满嘴胡话,有人痛哭失声,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抽噎,有人强忍着不流泪。酒后又抽了一包烟,酒没醉,烟醉了,那个难受劲儿。
第二天,各县的车直接开到学校操场上,将我们接回了,那段时光就定格在了记忆中,尘封了那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