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归于低处

作者/胡玉滨

诵读/海的女儿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

一片大杨树飘着柳絮

如一场突然降临的雪

噩耗还是来了

彦才哥与病魔抗争了五年

两百公里外

你躺在唢呐声里

车上 哥几个少有的沉默

窗外 一闪而过的树林

一大片一大片

一闪而过的绿植

不知是玉米还是大豆

长势良好

一个普通的农民

在我们心中足够伟大

五个孩子要养

四个孤寡的叔叔要养

一家十一口人

可以想象在那艰难的岁月

是怎么熬过来的

种地 放牛 放羊 打鱼

整天忙 眼里只有活

活 拴住你的心

儿女有出息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你过上从不敢想像的生活

该享受的时候

超负荷的付出疾病找上门来

老姑爷是中医

儿子是西医

中西医结合加上儿女的孝道

让早已判死刑的你

多活了五年

在现实中这该是奇迹

驳船驳过向西流淌的松花江

离你越来越近

心跳骤然加速 

想说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

还是那熟悉的房子

还是那郁郁葱葱

干净利落的园子

唢呐声声催人泪下

你躺在大大的棺木里

再也看不到

你潇洒打鱼的样子

再也看不到

你在庄稼地统领它们

高大的身影

再也看不到

你在小园里摘红红的西柿子

嫩绿的黄瓜递给我时

那张幸福的古铜色的脸

深深的鞠躬

只为送你最后一程

早晨 一改阴雨绵绵的天气

天空晴朗 像你豁达的心

十里八村的几百人来送你

鞭炮声送你上路

目送你远去

那些与你在一起快乐的日子

远去

生命如此 不见回头

我知道 红红火火的家族

你放得下心

你放不下的是你

挚爱的爱人

还有唯一一位九十六岁的叔叔

不必担忧

儿女的言行足够让你放心

在那个山脚下

你会看到炊烟升起的日子

你会看到在阳光下

家里的一切安好 

你在低处静心安息

二零二四年六月二十一日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