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大学毕业踏上社会后,我的一生经历过三项工作,它们是:英语翻译,电台记者和外贸人员。就职业难度而言,当属翻译工作最难,尤其是口语翻译。今天我发表一篇旧作,是关于我刚刚毕业后就跑到非洲为铁道部援建坦赞铁路工作组总部当翻译的。四年在非洲帮着铁道部大小官员充当翻译,个中苦乐只有自己知道。现在和读者诸君分享一下此文,希望能引起读者诸君的兴趣(这是第一部分)。
不是万能的“万能翻译官”
文/龚如仲(Ralph)
建设这条一千八百多公里长的坦赞铁路,需要一支由几万名坦桑人和赞比亚人组成的铁路建设大军。而与这支“非洲军团”并肩作战的是近五万人次的中国管理人员、工程技术人员及熟练劳工。所以,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上,中国人几乎每天或者说时时刻刻都要与坦桑人或赞比亚人打交道。比如,若是一段铁路、一个隧道或是一座大桥胜利完工,坦赞两国政府间高层官员通常都会邀请中方人员共同庆祝一番。而且在整个铁路工程施工过程中,大至施工规划的制定、铁路运营的研究,小至架桥铺路、日常工作的具体安排,“翻译官”的存在都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有翻译在场,双方的沟通才能顺利进行。为此,铁道部先后选派了近一百名英语及坦赞两国地方语的翻译人员参与到了这项工程的建设中。于是在这片机器轰鸣、尘土飞扬的工地上,这些来自中国的“翻译官”便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别的就不提了,我就说说我所在的中国援建坦赞铁路工作组总部的情况吧。
工作组总部可以说是一个指挥着忙碌在建设坦赞铁路的几万人马的“司令部”和“神经中枢”。几十名由中国铁道部派来的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承担着指挥和落实各项铁路施工举措的重任。除总指挥布克大组长(铁道部副部长)及两位副大组长(铁道部下属两个工程局的局长,正局级高干)外,尚有专门负责诸如桥梁、车辆、隧道、铺轨、通信、信号等技术层面的工程师,同时还有主管木材、水泥、炸药、钢筋等施工物资的采购和供给方面的专家。但无论那一项工作,那一个环节,都无法离开作为交流或沟通桥梁的翻译人员。可以这么说:没有翻译的在场,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空中楼阁。于是乎在总部工程师和管理干部这些“大员们”的眼里,翻译就应该是“万能的”。
接下来的问题、或者说一个很严峻的事实是:工作组总部的工作任务的多层次性和所可能遇到问题的复杂性,对翻译们语言能力的考验和挑战是时时存在的。比如,也许今天布克大组长要拜会所在国的交通部长,这时候相关的翻译就得立马西装领带、整装待发;也许明天林总工程师要向坦方或赞方铁路管理局局长大人汇报工程进展,这时候相关译员就必须得事前准备好有关资料,并迅速弄懂有关技术词汇的确切含义,以备次日翻译工作所需;又比如,一会儿木材专家钟工要谈枕木;或是桥梁权威李工要议架桥;一会儿信号的陈工、钢材的田工等等⋯⋯只要这些技术大员一出动,翻译一定得立马到场。
工程师可都是些专门人才,可小翻译们呢?翻译们也只是想努力去“精通”一门外国语言并极力加强这种语言的表达能力而已。可面对这些各专一项﹂的大工程师们,翻译们必须是“万能的”。无论何时何地,翻译们都要随时做好准备,要竭尽所能,尽可能快地弄懂每个专项中基本技术词语的中英文含义。但是,毕竟是太局限了。有时候,翻译们连有些专业术语的中文概念都弄不清楚,更何况要记住相应的英语词汇。做一名好翻译本身就够难了,而被人硬性地、想当然地认为是万能的,那就更加勉为其难了。幸运的是,工作组总部大多要员们还是能体谅到我们这些小翻译的苦衷的。一般而言,只要无大错也就“顺利过关”了。但也难免有少数不大通情达理的“技术权威”们就是认“翻译就应该把我所说的话不打折扣地表达出来”的死理。因此主谈人员与翻译之间的纠结就在所难免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