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芙:我与曹子勤相处的岁月
上世纪五十代末期,我在淄博矿务局洪山煤矿一立井五—采煤队参加劳动。有次班前会上出现位新面孔 ,从穿着上看,他不像一位老 工人,此人身材在—米七左右,面目清秀,两眼炯炯有神,身材显得单薄。当时我想,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干井下的重体力活。在井下上班的路上,班里有几位同志陪着他,怕他一个人迷路。开始几个班,叫他跟在采煤工后面打扫煤粉。十几天后,他对井下开始有点熟悉,能一人独立上下井和在采煤面上自由行动,慢慢地的融入大家共同的劳动中。
当时的工资制度,是计件工资,初次下井的工人,享受三个月的计时工资,之后按劳付酬,凡计件工资岗位上的工人,—律执行计件工资。由于曹子勤体质差,班长每班给他安排点零活。等他逐渐对面上工作熟悉以后,又安排他去看运煤机。这个活看起来挺轻快,看着开关,听着信号,开停机就行。其实,这活并不轻。工作面上运煤机是—个循环,一移动,因随着条件变化,经常发生了事故。如断链子、过载拉不动、链子脱落等。—出事故,要忙前忙后,还要请面上其他人员帮忙,就是在正常运行中,还要从底溜子向外掏煤粉。防止塞住链子。这样忙活一个班,只能拿到一个四级工的计时工资。曹子勤工作上非常认真负责,班前把备用的配件准备齐全,工作上还忙里偷闲,从运煤机上捡煤矸石。这样多次受到班长和队长的表扬。
曹子勤在五一采煤队期间,经历了两任班长,一位是白廷顺,一位是魏贞喜。白廷顺,为人谦和,好开玩笑,班上的同志都叫他“白头”。魏贞喜,后由五一队队长,提升到三立井井长,后调夏庄矿任副矿长,矿务局通防处任处长。曹子勤什么时间从五一队调出,我现在已记不清楚了。
我俩虽在一个采煤队有两三年的时间,很少有交流,互相间都不很了解,我的印象他是一位老实本分的文化人。1972年五一节过后。我调到二立井技术组工作,报到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人。“老杨,欢迎你!”这位中年人的身影面目是即熟悉又陌生。我急切想不起是谁,还是这位中年人开口:“我是曹子勤!”我这才想起是同在五一采煤队的曹子勤。当时技术组的工程师王延青、王忠美分管掘进、王世松分管采煤、曹子勤分管测绘、韩其林分管计划。还有测量员毕玉忠、马立福及几位学测量的青年学员。大家正说着话,孙继文井长进来了。他说:老杨来技术组好好干吧!大家早就盼着你来,当前技术组有一项大工程:一线串贯通测量。你先到测绘组干着,工程结束后再另行安排。”就这样,曹子勤正式成了我的老师。
测绘组工作很繁杂,除了大型对穿工程外,正常工作有采掘面按时看进度,掘进迎头的挂线、移线、延线。当天看完现场还要填图。测绘是煤矿工作的基础和眼睛,失去图纸,便失去前进的方向。煤矿的一切工作,都靠图纸上的指示方向进行,就像部队行军打仗一样,没有图纸上正确方向的指挥,很难战胜敌人。
在测量组,大家都很照顾我,经常在测量中安排我做后视,这是六个人中最轻松的工作。在其他现场工作安排中,总是把工作简单、下井距离近的地方让我去。我知道这是曹子勤及测绘组其他同志对我的照顾。
七三年,七层煤一线串工程测绘工作圆满完成。安排我与王世松分管采煤,虽然分管工作有改变,但与曹子勤还在一个办公室,天天见面,使我俩之间的工作友谊越来越深。
曹子勤在日常生活中很严谨,吃饭穿衣都很讲究,每天上班穿着整洁,拿淄川话说,就是很“板正”。大家一块去食堂打饭,大多数人花上一角菜票打满一大缸子大锅菜就心满意足,从食堂出来边走边吃,可他总是挑选自己可口的炒菜。
有天中午大家在办公室吃午饭,边吃边谈论什么菜好吃,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在大家争论的空隙中我说,“米粉肉”这菜,自我离开学校后,十几年没吃过,在淄博也没见过哪个饭店食堂有这个菜。多数同志不仅没吃过,连这菜名都没听说过。一直没发言的曹子勤说:“你们哪位想吃米粉肉,星期天到我家去,我做给你们吃。”他这一句话,使大家停止了讨论,都盼着星期天吃上这不知名的米粉肉。
星期天,我、陈立平、张涛、毕玉忠我们几个,上午十点来到曹子勤家。他的家和多数住洪五宿舍的同志们一样,都是两间平房,室内除了两张床、一张桌子外,没啥家具。他爱人翟老师和他一起,非常热情的接待我们。
这顿饭曹子勤为我们做了三个菜,一个凉拌菜,一大碗米粉肉,大家真是饱尝口福,一边吃一边夸曹子勤的厨艺。曹子勤说今天的米粉肉不正宗, 米粉肉应该用带皮的五花肉,现在买不到,只好挑选了这块肥瘦相当的肉,以后等买到带皮的肉,再做给你们品尝。
饭后大家出来走走,他们住的这套宿舍是在这排房子的最东头,厨房是从西间的后墙探出来连着主房盖起来的,其他住户都把厨房地和邻居的厨房之间垒上一堵墙,形成一个小院,唯独只空着曹子勤没垒墙,大家明白是曹子勤一个人干不了这活。回去后大家议论着想帮他垒起院墙。测量组几个年轻人,利用业余时间拉土、脱坯、捡碎砖,半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把院墙垒起 使这个家增加了一个五平方米的小院。当年秋天,栽上了一棵牡丹花,第二年春天便开花了,他邀请大家去赏花。以后几年,每到春季,我都惦记着去看牡丹花。
曹子勤,原籍安徽,解放初期参加人民解放军海军,七十年代末期复员安排到洪山煤矿就业。经过几年的井下劳动后,安排到井上技术组干测绘工作,七十年代末期晋升工程师。
曹子勤工作非常认真仔细,他在二立井技术组二十多年,负责过不少的井下对穿工程,从未出过差错。特别是二井一线穿,西山斜井对穿工程,是建矿以来最大的两项工程。在他亲自安排、亲自策划、亲自操作的情况下,取得了优异成绩,多次得到局矿领导的表彰。
曹子勤,不但团结一帮人做好工作,也很善于教育培养人才。十几年来,经过他培育出来的测绘人员至少有十几人,多数都成为技术骨干。如陈立平同志从井下一名掘进工人调到技术组后,便跟着曹子勤学徒。一个老师虚心教授,一个努力学习。三年时间,便成为一个能独立工作的测绘员。在70年代矿务局组织的测量大比武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曹子勤的爱人翟老师,性情温和,标准的贤妻良母。他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曹海霞,小女儿曹海云。值得一提的小女儿曹海云,她与程楠荪的女儿程蕾,当时被大家称为洪五宿舍的两大才女。在校学习非常优秀,毕业后均考取了重点大学、硕士、博士,各自的事业均有较高的成就。这不仅是洪山矿校的光荣,也是老洪五人的光荣。
80年代末,矿上晋升高级工程师的人员,要进行英语考试。这些同志大多数没学过外语。即便学过一星半点,二三十年过去了,早已忘记。大家都为这事发愁。正巧岭子矿一位张总来我矿办事,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怎么应付外语考试?他说,好办!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英语考卷。我拿过来看看,一个单词也不认识。饭后,我想光有这份试卷,上哪去找答案?这时,我想到了曹子勤,他文化底蕴深厚,知识渊博,这点事难不倒他。晚上我到他家,说明来意,他看了试卷以后说,你后天来拿吧。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几位晋升人员的考试顺利通过。
曹子勤退休几年后,她女儿为照顾父母亲的生活。把他从洪五搬到了淄川居住。在这以后我们再没联系,只是他的爱徒经常到淄川去看望他。每次回来都联系我,介绍一下他的状况,使我感到一丝的欣慰。
曹子勤前些年因病去世。一位为了祖国的国防和煤炭工业贡献了毕生精力的老工程师,走完了他一生,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但是,他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乐于助人的精神和形象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