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诗琪摄影作品《地库》
就诗艺,你是个反复的修正主义者。
亲爱的,你可不能把她们读成哀歌。
第一章
你知道上帝有几个奇迹吗
包不包括
你把花瓶中的水倒在地板上
然后将它揣进衣兜
诗人一阵惊讶
那不是生出的孩子又回到肚子里吗
医生很平静
继续给做梦的人发放睡觉药
律师向后推了推很少头发
隔壁作家夜以继日给爱过的人们写着遗书
钥匙反锁家里皱眉的日子
终于给密码锁送走
不过你忽视了这样的细节会
前半生悔恨
怎么就忘了和猫握手道别
主人手掌上的几条线原来非同寻常
哦原来原来你的命运线
住过一个什么都应验的巫师
准确率来自一杯糖水
一根云遮雾罩的细烟
恭喜你中年获得了可以消沉的慷慨
你总爱谦虚地隐瞒宝贵
打一出生你就不是一个孩子
满脸老年皱纹
医生急了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巫师正唱天上摇篮曲
涂满蜂蜜的国王椅子就要睡着了
浆儿停下不要打扰不要打扰
花朵的孩子没有烦恼
孩子们又要开花了睡个好觉睡个好觉
你的前世顶着一只蜜蜂投胎
可你一直活在一只黑蝴蝶影子里
它很霸道强迫你必须勤奋
不然就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失败不幸
律师以法律的名义发誓
任何法典也找不见宿命这个词
荒唐的是另一世界会被提前看到
披着预言牢不可破的微笑
倘若向日葵有资格主持太阳的追悼会
葵花籽一定参加浪漫的自由行
这一下你变成一个空壳子
里面聚散嗡嗡之声
对于那些花朵你好像个光明强盗
羊群挡路完全属于馈赠的意外
作家绕过一堵墙正经地敲门
请不要误解以为隔壁住着一个穿黑长跑的牧师
填写赞美承担活着的义务
每一份录在名单的人都是咏唱者
还拖着行李箱的你顿时金光灿灿
推开柴门走进心里面藤曼葳蕤的茅屋
无人早就摘下有人面具
那个荒凉花园已经在挂牌出售
新价格也许吻合新价值
惊飞的鸽子把闯入的你吓到
诗人砸碎贪婪可又给贪婪供奉独尊
仿佛语言永远也喂不饱
既然万物皆为语言
又有什么不是可以饕餮的美食
你在妈妈子宫里
妈妈就感到你有力的吮吸
她的身体是你的语言江山
你的声音社稷
没有她你什么也不是
假如你还戴着一顶诗人的破帽
第二章
然后你变成朋友的怪物
无关嚷嚷的墨赤
朋友想起你还是朋友
你不敢想尽管很想
岛地凸出水面又给水面围着
水泄可通莫非因为一座不停闪烁的灯塔
瞧云在水面上漂荡落日煌煌好大气象
那些光影斑驳瞭望的人
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鼓胀
当夜完整地黑下全凭满天星星
于是你走到天空深处
没有遇到鱼鳍般的帆而是散落的浆板
这些灯塔供品
好像躲在肥大波浪底下抽抽噎噎
同行的信使悲痛极了
安慰道还有甜酒还有甜酒
阴沉的仪式展开放光的祷文
每一个影子恢复了人形
你嘟囔着谁是引路的那个女人
她原来是神的孩子
给这灯塔拴只青铜铃铛
你会低下头吃着黑夜
反正那天你做了一个不一般的梦
天被你挖了个船坞般的大坑
祭奠龙骨的火钻木
星座们派来的代言人不多言语
再好的表达也不如不表达就像
集体早就默认的游戏
灯塔为此熄灭三秒
按照传统没有为大何况失去
号称漩涡的并非象征危险
比如说你栖息的岛地
就是给围着的水搅拌出来的
倒过来的漏斗扎根岩浆
返回明亮的眼借助人首鸟身的歌
清楚地看见呲牙咧嘴的礁石
那时晒得黝黑的船工肌肉里没有革命种子
所以很专心迷惑接纳的引诱
哦对了议论天性的要紧处
一定要注释天真乃天性的保护神
后来盲者出现
缓和了预言家过剩的空缺
那是一种乐观的紧张
对呀还有什么不知道呢
舵手失踪的谜团越滚越大
第三方调查团的处境在于如何迈哪条腿
通常百足虫会打败竹节虫
专家召开的代表大会论证到侏罗纪
从复死者面孔挖出灰烬
里面有宇宙毁灭人类的全息
你用抖动的舌尖添了一下蜜酒
和着涌上来的唾液停顿好长时间才咽下
为什么是新苦而不是旧甜
你很惊慌孤立地坐在岛地的次高处
水掀起大风切割数不清的光点
空气居然也会伤痕累累
灯塔开始旋转撩乱的光栅
大片鸥鸟没有一只落在避雷针上
最先经过的闪电苍白
越来越苍白直到惨白地消灭
众多化身手拉手走来
围住你邀请一块高唱朋友啊朋友
你是你的一部分
全部的你不是你不是你
第三章
去到那间空房
空房子里长满又粗又大的无名之树
深绿加入到晦暗队列
光捆好自己一束束从高处投下
它们都是能做桅杆的材料
因为这些树冠头顶着没有屋顶的光
因为它们可以挂起鼓满死亡的帆
撇开凝结的狂暴去远航
因为它的前后有红彤彤的日头
每天可以重新命名升起落下
空房子里的森林弥散原始阴悒
攥一把腐烂叶子
放在鼻子底下就有生的骚动不安
仿佛你的手插入谁的身体
你想不想努力到拥有未来的祭物
那不是要做扛着武器的鬼儡吗
淌着黑血跋涉迷途抹去年龄的魂魄争先恐后
时间最后授予它们永久英雄
哪怕日后短暂的名声会被诅咒挖掘
觅食的乌鸦劈里啪啦飞来飞去
空房子里容得下许多交谈声音
关于眼泪关于埋葬
新枝和旧叶对话的这岸那岸
非人的骨骸以及气息
你练习关起门窗闭眼睁眼
光的强度会不会穿透横亘漆黑
放松的四肢究竟可以保持多长时间
才不会冰冷僵硬
哪位幸运者会成为发现你的人
就像你认出了奔走的觉醒
空房子里收紧一种尺度
这似乎在为更大敞开准备
那些远离墓碑的文字
写满了地狱狭窄的出口
你摔倒在桅杆折断的柱础上
那些大树连根拔起
无数箭簇呼啸着射向屋顶以外的疆域
那些离地的人仿佛仓皇摆渡
哦死者遭遇你的卜者
伙计们出土的酒瓶子沉淀曾经的血
空房子里返回倒卷落叶
着地时缓缓舒展
眯眼小飞虫奋不顾身挤进
坍缩的中心
洼地的有权者摆出躺下来的姿势
远处是的远处近视
金腰带便便松到最后一个孔
护着金冠的手指虚肿棒槌
白日梦盘算着如何和另一种思想私奔
这都功归于沉溺与迷倒
空房子里交头接耳交换利益的猜谜
中奖者自豪捷足先登
这里回到原始是迟早的事
一场雷火或一场洪水
你想以诗立足恐怕落入野心圈套
绳索和帆和浆板指向沉默
为圈养砍伐出的荒地
等着诸神变回诸神疗愈
你启用祂们的名小心翼翼生怕混淆
因为有位老人幽幽低语回到船上回到同行中去
空房子折叠成纸房子
画在里面的大树一一擦掉
光喜欢什么也没有
就像你热爱杂草丛生
第四章
就这样一只披满绿萝的船
划着清波
悠悠的离开你的眼睛
卸下帆
没有任何可以说出来的目的
也没有会去到哪里的期待和疑问
也不用担心凶浪袭击
海中恶兽嗅着人味的紧紧追随
风似乎放下必须听从它的意志
展开的平静辽远起来
就连船头犁开水面的节奏
也失去了分贝
那些柔软波纹张开翅膀
又在船尾悄然合住
光的透明因为自己的明亮
停在你身上比温馨具体
没有鸟它们可能觉得捕食的翻飞
对静谧是一种失礼或冒昧
就连天空也放下高大身段彬彬地
迎面而来谦谦的向后退去
此时你是轻的
轻谱写漫步由自的音符
船上的水上的空中的
并确定你被这个你载着
吹拂来自汇集的有序分散
四面立体八方
自身的消融提醒你每一寸皮肤
呼吸这一感觉的宽容和默契
刻舟的裂缝笑话无非还想从中提取
叫做箴言的鬼魅或寓言的荒诞
记号的你不就是一滴水吗
大流动空气的小小阻力
翻滚的漂浮的坠落的泥淖的
睡卧坐立的
水漫漶收敛为安放反光事物的平镜
擦拭它的也许需要你的认识
某些轮廓的开启终结掠影
无情扫过幢幢梦变的模型
骰子们玩弄天文数字
讲述野兽和野兽火拼流水宴席的故事
你的手掌哪天成了熊掌
你的身体长出豹皮
你的骨头转基因龙骨
屁股底下坐便器的冲洗热烈欢呼
可你顶不住沉思般的蔚蓝眸子
对你入木三分地凝视
就像放大镜聚焦的光打在你的灵魂
从冒烟到着火难以抗拒
你以光速萎缩后来到什么没有
你吓了一大跳明白原来出窍怎么回事
你在船上哪个位置还有用吗
千万不去重合万古之人
千万不要询问走过去的流水
你站在那儿就行了
绿萝常青绿过水绿过平静风景
你满足它们的围绕它们的离开
你有过多少小才能成全大的冲动
眼下你服从着否定这貌似追问的福分
无常中长存的部分涌泉
假如你斗胆借用洗礼这个圣词
掩埋丛林的敬意
当一个美好声音呼唤你孩子
鱼鳞和船板并肩而行
那个星斗盛满所见之光
第五章
实际上
神一天也没统治过人
没有一个神
生在人的前头
人按照人的想法想出神
神就活在神话里了
祂们是人的一团精神为人服务
物质人需要祂们提供自给自足的精神粮食
尤其人无力管理人的时候
尤其人想要放大人的本性
人无法想象是人
神说帮助你
人无法想象不是人
神说拯救你
人懦弱时天生的依赖
根本人的悲哀
即使人很强大强大到看似超过了人
那也是由于神在人的身体里
人的狂喜也出自人的满足人的战胜
神就是这样的还有什么说的
人具有说出
人的幸福和不幸的权利
才赋予想象更大自由
并享受它
人一边完善神话一边完善人
直到今天也是这样
遗憾的是这一工作越来越困难
人没有耐心就像神的疲惫
人和神拉开了距离
越来越亲密就像越来越疏离
神话说神话不是神性
一下把人推到边界
人性说人性就是神话
双方握手言和
神有男女人有男女
神有情欲没有人没有情欲
神为女人发动战争
人为女人仇恨杀戮
神里面有恶神人里面有恶人
神为正义征讨人为公平牺牲
能看到人的一切
是神性
想要拥有这一切
是人性
人的初人每天和神活在一起
成了为神劳作的人
人的现在无时无刻不和人活在一起
弯腰的站起来的都为人奴役
人和神说话人就安静下来
人和人说话经常说不是人说的
神话成为人的原理
就像人服膺神
人回到神话的真理
就像神尊重人
那么人和神共有的从神话分离出来
可是通往神性的合法阶梯
神性在灵魂之上并非凌驾
而是关照灵魂方向的至高洞见
人性一直处于和神性沟通的路上
那个熔点得见最亮的光
要是你说这是健康的方式
要是另一个你说这样你就富足了
要是神说人是国王般的人
要是人说诗人是国王般的诗人
第六章
无论你觉得你能走多远
好像你都比你想象的还要走得远
此刻你要歇下来
给你画出一个不要跳出的圆圈
听到晨鸟脆鸣显然还不够
有必要重温一下黎明前那散去的朦胧
它们能解释神秘
神秘既不稀释影子也不固化真实
唱歌的鸟置喙丰满羽毛
不过抬起头那一刻眼睛很亮
一座不太明晰的花园
从什么地方活脱脱跳了进来
还有一面映红壁炉
哔哔剥剥的火苗有不少暗黑侧影
浴缸里热气蒸蒸浴巾雪白
不锈钢小锅咕嘟咕嘟煮着鸡蛋
带泥的萝卜樱子掐出水
拨出的根须一捋就贴紧滚圆身体
砧板上剔骨刀幽幽
一只鸡的内脏静静躺在它的旁边
食材主人按照内心命令
有条不紊
脑海里早就完成一幅可餐图像
脸上的细汗反光
剖开的鱼码入果蔬汁汤
再加进新鲜的牛乳葡萄酒
剪掉虾须挑出泥线对开两半
一团发丝的洋葱生姜铺在盘底
腌制好的肋排包好锡纸启动高火
上桌前一定要喷几口伏特加升起蓝色火苗
枝形灯绽放抱拢的视觉
用足够美味考验蠢蠢舌尖
先生们先生们先放下
享受是欲望的奴隶不愉快的话题
让漂亮的刀叉行动起来
吃从来不承认形而上学
分歧点不要落在是不是动物的元生态
大快朵颐应该属于美德的一部分
这也许僭越了道德的正当
可善的多样性为什么不可优先
太鲜美了几乎绝对
火候并肩时间
当然还有技术的纯粹
但不会纵容极端
秋葵的直接性并没拒绝浇在身上的炝油
那些炸糊的花椒献出浑身之麻
请记住这个滋味好分辨胡椒的通窍
可爱的花椒走心胡椒走脑
还有浓汁与清汤的不同履行预先规定
它们服从澄清后品尝的检验
吃纳入次要终极目标
使得生命形式更加对象化
成熟的知识欣然
选项的是一不选项的是三
花园不声不响捍卫着果蔬原有的品质
就像矛盾之物注定为过渡
猫咪在一口水井边高兴地叫着
树木修葺得如同一个个完美概念
地窖中藏着冰块埋住的佳酿
它们的年份出自无名的工匠之手
先生们先生们
能说出今天什么最好吃吗
红甜椒柠檬茶树菇大平鱼煨出的小牛排
比琴弦还长的拉丝披萨
第七章
Athena Aphrodite Helen
她们翻译过来
都是汉语最美的文字宛若
身体被肉体渲染了一遍
你读出她们会不会像损失的味道
必须用描绘的色泽补偿
比如白皙的肤质总会放到深暗背景
好告诉美要求强烈的对比
自然光助长男人们的嗔痴
因此她们最丰腴的地方也是最饱和之处
可以设想这样的一句话
她们激发火山喷发
可叫做
不合时宜的唤醒
她们的脖颈分开面庞和胸部
就像敞开与遮蔽的技巧交给修辞
某种观察的一次性经常失效
看得见的模糊往往掩盖异性伪装的意图
更高级的允许介入冠冕
就像一个小偷翻墙入室
你想用眼神
表示道德后面的真相
其实这条管道
一头连着原始一头流出绝望的语言
她们的美再一次令喘息得以发挥
她们的美再一次传递出加速活跃的暗示
你一抵御就给更大力量控制
喂让开别挡住共同的出口
道德不应该从肉体开始
从她们的美更是毁灭美的深渊之罪
这是否意味着
在美面前谈论罪是不道德的
抑或美就是宽恕
而对美的非分本身美
喜欢征服被征服捆绑了她们的诞生
为什么不是人和神最有机的组成
从哺育世界的胸部到摆动世界的臀部
她们的美已自然地和人结为亲密
如果诱惑良多善意葆含爱欲呵护
她们肉体给予的赤裸难道不是另一种神圣
占有光占有阴影
占有盛开的凋谢的芬芳
占有酒占有桂冠
你和她们一样感到在世界里
美离开她们就像太阳掉进海里
肉体离开她们神就挂在灵魂火山口的边缘
那是她们的磁场辐射的体香
男人们获得抗击死亡不至于崩溃的能量
为了她们你不得不选择梦境
这条认出你自己弯道超车的捷径
那个为美佝偻的人
从你的肉体伸出她们的肉体
用你的语言
创造爱的超稳定声音
多出的时间送给她们比消耗你的愚蠢好得多
就算最终结束于离美最近的位置
也许这是个完全的错误
因为想象和幻想和妄想有着血缘关系
可你证明了她们不是你假装的痛苦
因为她们繁殖繁荣了你的干干净净的情欲
她们都是好看的神
尽管许多地方只是触及
神的她们
吻你的时候才告诉她们未知领域
第八章
有人在船上说
床是船的压舱石
你在床上面
深觉失眠和沉睡的不朽
失眠的时候你在摇晃制造假想颠簸
涌过船头的紧张仓皇倾覆
海面蒸发拥挤的咩咩
它们会在云朵里周游你
只有沉睡不会迷魂为不醒的怪物
空心的重心使空气铸成石头
床储存了孩子的黄昏
晚年的晨曦
记忆棉里的搏斗就像船板
收集的暴风骤雨
你抓住那个共同的冲动就像所有的网
撒向活蹦乱跳的群鱼
舵盘的十字裂开你
就像矗立的桅杆捅出天的窟窿
好多落日在破旧帆布上飘摇滚动
又给每一股波浪绞作相互噬咬的碎片
哦那些白色小漩涡
拍着鲸鱼小手
说它们躲在床的褶皱里
做蓝色游戏
从云的根部校勘水分子频频的引文
大部头阴霾沦陷误读时代
龙卷风信心满满准备丈量纵横交错的闪电
肚子里的独眼得意内部非常平静
尾随的盎然感动澎湃激愤等待榫卯主语
幸福的睡意会落在众人眼睑
时间分出黑白
前半夜你正襟危坐
后半夜躺下
床啊唯一的神话
茫洋深处海谷的逆流倒吸
行星们推演海面水平流动的憎憎寒气
流浪狗遭遇夜猫子骚扰虚惊一场
两股煞白车灯亮剑昏昏沉沉的蚊虫
把你昨天的故事再讲一遍
听着听着你死心塌地的臣服了催眠
一种环顾利用全景
湿壁画还是原来的十三个
大家都渴了
可乐摇匀血红的葡萄酒
你一辈子想找见丢手绢的托词
滚铁环的逻辑被迫归于缄寂
魔鬼说先知是魔鬼的后代
先知说魔鬼根本不是先知的种子
大容量的小体积再度占有
多元的蛛丝对话马迹
你按着你的才行
深情地抚摸床的每个部位
恢复的感性
甜言蜜语般说它是活物
好多失去韵脚的句子指向完美存在
平定结出内心焦虑的果子
永恒和幸存对表残余诗意过去离最近的最近
这世界总有一天没有政治没有敌人
你坐下书写狡黠精致的死者
海和船达成协议容纳满眼的凝思和浩荡
这床上的地平线
认可了想象远比语言强大
疑问的是
沉睡还是失眠
第九章
那么谁活着
将神和你的责任联系起来
死的本质含混
瓦解了至善的给予
一杯水敞开的过剩溢出水
生硬墙壁唱着弯曲的勺搅动手的暴力
踢开门的脚辜负了门外辽远
后悔鲁莽对文明的滥用
有人大声喊这是谎话这是谎话
没有人说聋了聋了
你越来越像秘密
生的厚度
积攒更黑的东西掏空一口
颤栗填埋的井
星光还想看见躺下去的闪耀
你已给化妆师清理干净面容安详
你不可让你做你目前让你做的事
那些捆缚你的茧丝终于自动解开
你可以在别处转向展开回旋倒行直走
这回对一切你理解得比较彻底
但温柔在上升
并再一次证实不仅仅止于触摸
因为它刚刚拥抱过
那个内在哀悼过活的对立者
你搭乘你的那块飞地安放你的痕迹
雪橇腾空滑翔伞牢牢抓住丧失
重新掌握的兴奋就像兑现一场赔付旅行
看上去绝非生的福利免费的优惠
没有半点欺骗那事物中确实留下了微笑
你从耳麦听到你的回声你在那儿等你
你给出你的形象
大气地说形象中有你的面具
这份豪迈拓展喜雨维度
你用你浇灌一枝磅礴的玫瑰
肉体操心过肉体扩张肉体的练习
兼容交换密码对分离的控制
你就要不在合一你已经不在
正面回答你还想在的不可能
可能的是你对不在的还在迷恋
就像拉住就要离去的魂灵不停乞求
你害怕从此接着最后
哦那聚会多么珍贵
可合乎法则的句法铁面
不敢腐败
向着远处向着远处以便更远
那会不会是一片带着翅膀私属的小小岛地
更小的一片云两厢守望
会不会因为达成孤独共识更加孤独
一座街角的咖啡馆硬边僵硬的人
连投在街上的灯光也是僵硬的
加紧学习不死
是全部肉体工作的重中之重
这一点灵魂领受很深
不得不感谢将来的不死
下沉的证词不轻易就着阳光朗读
卓越的手克服了黑夜的暧昧
战胜一经说出挂起失败
自负的历史意义消弭不在的历史
倘若你的在分类有罪想象
真理般的狂喜赐予解放出来的荣耀
你什么时候独钟起词藻
而不是词语
保护好秘密就是保护好尘封的可能
就是向你不在的关照
2024.6.26-30.初稿。
2024.7.2.7:33总体修订。
卢文悦, 诗人,剧作者,独立诗体艺评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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