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
文/吴华
空山新雨是一幅画。
空山新雨是一首王维的诗:
空山新雨后,
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一次乘坐陈总的车,听说在防空洞里吃小龙虾,顿时来了兴趣。脑海里浮现一幅几桌十几桌人在防空洞里赤膊围坐,呼儿嗨約划拳喝酒吃小龙虾的情形。
昨晚下雨,早上起来很清凉,我缓缓地走看着:驴肉叉烧、鱼塘夜宴,甚至听到路边直播的一声叫好:“味道好极了!”
这是离城几公里的浅山上,以前是一家直属部里管辖的三线工厂,山头家属区子弟校电影院食堂,山下是厂房。倒闭后人员四处流散,老已老矣,二三代又成长起来。厂门口,上班的自行车人流不见了;家属楼里,十室九空。
几个妇女在菜园里劳作,话多爱笑穿花裤子的叫雷姐。雷姐带我参观她的家,五十平米两室一厅,高浓度水泥地面,家里收拾得很整洁。前后开窗,推窗见绿,一片一片的山林。小区改造,政府统一换了玻璃窗。叁万元一套的住房,很保值。老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生活在这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红砖老房三层高,一溜窗户看过去有二三十个房间。楼外停了五六台轿车。
门口一看,过道两边垛满了酒水,著名的女儿红、状元红之间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授牌“青神糯米蛋传统制作工艺”,原来发源地在这里,在古镇也曾遇到。里面是个长茶台,代表是大堂。旁边有两幅油画,男的那幅可能是青年陈总,还有一幅少女头像,这一定是民宿很重要的两个人。后面的开窗很高,加顶吊灯射灯,恍如走进一座教堂。
墙上贴着很多文革时期的画像标语图片:工业学大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住宿有套房,一大床二小床,中间是客厅,放一麻将桌。地板是冷色调瓷砖,床也很精致,房间都有空调。
院坝里几把遮阳伞,一溜条桌可喝茶就餐。
以前来只在院坝里坐坐,听家长带小孩来咨询绘画艺术方面的事情。没想到后面几十亩树林里还搭建了很多蒙古包一样分散的竹亭,和一排竹楼。清凉是主调,甚至看到一座美女头着地,脚朝天弯曲伸展的塑像,比五体投地还厉害。
终于发现了防空洞,一扇拱门进去,里面似圆似方,几十平米大小,布置成了酒吧,要“让喝酒的人先富起来 ”,“寻找城市内卷的解药”,坐十多人的长条桌、坐三五人的小桌、投影音响、小舞台、抽灌散啤的机器、格鲁吉亚红酒......试坐皮椅,很柔软。防空洞里还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愈显宁静。洞里唱歌,应该影响不大,外面是几十亩树林,天然的消音器。何况家属楼分散在其他山头,居民也不多。
出来遇到服务员端菜,今天中午有两桌。双开门进去是大餐厅,十多张大圆桌摆了两排。灯光一开,顿时满屋生辉。
转山转水转水塔,情侣密林排排坐,唱歌喝酒请随意。水塔临院坝一面安放了一排石磨,上种多肉花卉。转下去是小孩最喜欢的游乐园、跷跷板、秋千。
出来是一排职工宿舍和电商办公室。
空山新雨是一首诗,空山新雨是一幅画,空山新雨是两栋倒闭工厂旧楼装修改造而重获新生的一家民宿,空山新雨是一座教堂,画家陈总在教堂里传经布道:
在山间看云,去田野奔跑,
密林中寻找城市内卷的解药。
吴华,幼年放歌天池山中,后执教乡村中学,辗转于局机关、多地乡镇政府,奔波于县城和乡村,作品多发于省市县报刊,终因江郎才尽,遂湮没于尘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