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夕阳浅唱)
背景音乐:十月花 秦腔曲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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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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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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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停了。甭管是暂时的休整,还是彻底的隐去,反正这会儿是停了,而且很是干脆。
熙熙的斜阳终于逮住了这难得的机会,冲破了一连几日的重重的云帷,从小片的蓝空处露出了她久违的艳白的丽脸;习习的南风,也不知是这一连几天的雨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地请来?还是老天爷实在看不下去,强行委派?抑或是南风本身的完全自动?极似人们于长久的沐浴之后,用那大功率的吹风机吹出的稍热还凉的风一样,殷勤地拂着雨后的长沙。企图除去霏雨缠绵之后的痕迹。
于是,连月的、十分懒皮、不失恶意的霏霾与长久地罩在这个古称为“潭州”的城市上空的厚厚的昏幄,在斜阳和南风的合力之下,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了!让一个既古老又年青,既窈窕又华贵的长沙露出了她的真容:那干净的楼宇,整洁的街道,还有葱翠的远郭与墨绿的小区苑园,直让人心旷神怡!
一声声的布谷,从不远的江堤高林中传来,响亮且清脆。我想这叫声的源头一定是一只刚刚的成年罢!要不,都快农历六月了,还在叫“播谷”?难道它不知,农人的“谷”早已播完几个月啦,现在他们最萦心的是洪水雨灾之后于秋天还能有多少收获?真是鸟儿不知农人苦,照把升平唱青枝呵!不过,我倒是十分释然,正像我释然于年青人大都沉醉于梦境、却不知人间的苦辣远多于香甜一般。
一阵阵的、由南风衍生而来的江风吹过没有浮渣落木、不失为干净的江面,掀起一层层的十分有致的轻波。稍远看,极似放大了好几百倍的、七八十年代人们称之为“卡其布”的布面。如织如画,极是好看。湘江好像是笑了,盈盈的,甜甜的。并没有完全退去洪水的她,尽管面色略黄,这时候却也变得十分天真与和善,全然没有了翻堤夺路、毁楼坏物的恶意了。在夕阳之下银光粼粼,闪烁着入汛以来少见的美丽。
才停钓不几日的钓客们,急不可耐地又在临江排杆,凝神聚意地看着那随波却不逐流的彩標了。不过,据我親眼,这些伙计的鱼篓子从来就没有满过,至多不过几条鱼虾误入岐途,却不大。倒是被不时的拍岸推到岸边的、八成是被钓伤而死的大个儿臭鱼却不少见。这也让我深知这条湖南第一大河,其实是有很多鱼的,其中大者应不在少数;由此也可推知,它的归宿洞庭湖也应当有很多鱼罢!这些臭鱼,现在的人们是不敢捞来做食物的。这玩意在六七十年代还是好东西呢!捞来剖洗干净,除去内脏与鱼腮,油锅焙燥,研粉后和豆腐渣一起和匀,填入大个的、焯完水后去芯略干的辣菽中,晒干油榨,人曰“香辣子”,是一道极美的佳肴呢!非缘者不可得!
已经露出水面、被洪水淹没了好几日的堤腰石径,被城市的清洁工们迅速洗去了沉污泥浊,这会儿又恢复了它供人闲踱、临江观景的功能,让人于明媚的西阳照耀之下,南来和风脉脉之时,拍岸江波制造的略为单调的音乐之中,惬意地漫步,完全释去了前几天洪水带来的紧张。
静默了好几天、大慨闭臭了嘴的夏蝉与早已做了城市居民的、不同品种的鸟儿们又喧闹了起来。从脉脉的蝉曲里,我听得出它们于雨后天晴的愜意与召唤侶伴的急切。毕竟对于在地底十几年苦熬、成年后却只有几天辉煌的它们来说,时间的宝贵可想而知!何况还被这连绵的雨耽误了好几天呢!鸟儿们则相反,早已完成了新一代养育任务的它们,只须到林间枝丫,地面草丛去寻原本十分丰富的食物即可,用不着分心别事。因此雨后它们的叫声格外的欢快悦耳。十分地感染差不多近在咫尺的闲步的人们。
面前方亭中花岗岩方块铺就的“舞池”上,两个持竹帚的半老彩裙,在细心地扫去其上的些许落叶,她们是在为今晚的“霓裳羽衣曲”之下学趙飞燕而做准备了。往夜,她们那彩衣蹁跹、长袖善舞真还别有一番风味:简单而划一,步致而曲合!这下凡于民间的、过去的阳春白雪,现在的下里巴人,和者甚众呢!
藏去了远远的城市群宇背后的西阳,用它的余晖把长沙染成了绚丽的桔色,更增添了这座据信是湖南唯一可以媲美于深圳的城市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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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于2024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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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焕文,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法官、任过律师。作品大多以乡土为题材,骨子里恋着脚下这片土地,文字源于对土地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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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