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多斯杂技团成长记(上)
——被土匪逼上杂技之路的田氏家族
高连君

一、得罪无赖 被绑肉票
1929年秋后,德平县糜镇田家村三户人家被土匪绑票,一户是田忠佑,一户是田忠明,一户是于明岗。田忠明是田忠佑后邻居,于明岗与他们是一个胡同。土匪很轻松地将两位田姓人家男主人绑去,于明岗有一支却枪,土匪抬门时,他从门内往外打枪,土匪七八个人往门内打枪,于明岗怕孩子们被误伤,让孩子们藏在了仓囤里,一会儿,于明岗子弹打光,被土匪一枪打死,老婆的手也被土匪打伤。土匪一看男主人被打死,就要把他老婆抓走,男人死了她被抓走,剩下都是孩子们,一家人就没了主心骨,她不想被土匪当作肉票抓走,一大家子吃饭还得靠她,也是重男轻女,拿自己闺女不当回事,土匪绑人竟然把闺女出卖,把自己14岁的女儿桂子,从仓囤里拽出来送给土匪,让土匪把桂子带走了。
土匪绑走田忠佑,临走撂下一句狠话,限二十天之内交足500现大洋,不然撕票。其家属十分着急,因为家中连三十块大洋也没有,只有20亩土地,勉强维持七口之家一家人吃饭。往哪里弄500现大洋?就怕土匪拿不到大洋把他爹杀了。她连忙找亲戚朋友借钱赎人,田家村三户被绑,也别指望从本村借钱了,回到娘家放声痛哭,让娘家人赶紧想办法把人捞出来。亲戚也都是一般老百姓,没有富豪大款,要想一下子筹集五百大洋太难了,别说跟亲戚借款,即使跟亲戚贷款都贷不出来。
于家闺女桂子一去十几天杳无音信,村里老少爷们都觉得,这闺女真命苦,一个黄花大闺女,还不得让土匪作践死?让人没想到的是,第十四天桂子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桂子说:土匪一看老爹被打死,家里就剩下孩子娘们,知道五百大洋是搞不到的,把票撕了也弄不出来。再就是看那天夜晚她奶呀(母亲)把她拽出来的样子,就是打算拿这个闺女抵五百大洋了,意思是人领走钱没有。土匪的目的不是要人,也不是贪色,就是一个字——钱,在明知于家没有钱,男主人死后也没有人去筹集钱的情况下,把桂子完好无缺的放了。有人事后说:也就是桂子长得太丑了吧,不然土匪怎么会放过一个刚开花的大闺女?桂子回来后,田家被绑的家人赶快来问桂子:他俩还活着吗?活着就尽快筹钱,要是已经被打死,也别费劲筹钱了。桂子对田忠佑老婆说:大娘,别担心啊,我们虽然被分别囚在不是一个地方,但,我听你家大爷在里边还唱戏呢。大伙都被说懵了,这是哪门子绑票的,还能在里边唱戏?原来,田忠佑在前后联村是出了名的会唱戏的角,土匪难道就是附近的村庄的?远处的土匪不可能知道他会唱戏啊。大家又问桂子,你知道这土匪是哪个村庄的?桂子说:夜里抓走是用黑布蒙眼,放回来也是夜里用黑布蒙眼,到了咱村头土匪不让我回头,回头就一枪打死我,让我一直走,走出一百步把蒙眼布摘下来回家,我哪知道是哪个村庄的。有心数的人盘算,如果距离咱大田家村不远,桂子被放回来,走路的时间应该不长。遂问:你从土匪窝子出来,到咱村走了功夫长吗?桂子说:不是很长,觉得不准有十里地。大家觉得这土匪不是远处的。
桂子没放回来之前,田忠佑一家人正想办法贷款捞人,但,五百大洋是筹集不到的,这时,村里一个好吃懒做的痞子无赖——田平,主动跑到田忠佑家说:大洋筹集够了吗?是不是找人从中说和说和?忠佑家回道:谁通匪找谁说和,问题是不知道谁通匪啊!田平的异常举动,结合桂子回来说的情况,看来土匪就在附近村庄,思忖到:看来田平通匪啊!先筹钱后找田平出面说和。知道当家的还活着,也知道有人通匪能从中说和,就加快了筹钱的速度,首先把自己二十亩土地中,最好的十二亩地卖了,能卖一百多块大洋,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出头露面去贷款,财主家也不敢贷给啊,多亏孩子两个姨父,他俩以自己的土地家产做担保,每人给贷款一百大洋,凑齐了三百大洋,这才找到田平从中说和,又给田平送了钱和礼品,免去了二百大洋,这样才把田忠佑捞了回来。
田忠佑回家后,老婆第一个不解的问题是:你在被关押期间,怎么还有心思唱戏?桂子回来都说了。忠佑回道:我蒙着眼睛,他们认识我,知道我是田忠佑会唱戏,我渴得难受让他们给我倒水喝,土匪看押的人说:你不是绘唱戏吗,你唱一段拿手的戏曲段子就给你水喝。我说:我渴的嗓子都冒烟了,哪能唱出来,你们先给我端碗水来喝,我才能唱出来。土匪端来水我一咕咚喝下去,唱了几句,看押的人说:算了吧,你唱得不是正义音儿,像吊丧似的、鬼哭狼嚎的。我说:你们把握弄到这黑布隆冬的地方,跟我家要五百大洋,我哪有心思唱啊!田忠佑又说:凭他们知道我会唱戏,就知道这伙土匪是附近村的,再就是我听咱村卖馒头的吆喝了。
老婆又问:怎么田平跑来愿意从中说和呢?忠佑说:这么说是田平这狗杂碎勾来的土匪,上个月我曾经得罪了他。一个多月以前,我去糜镇集市上卖高粱,半路遇见了田平,田平说:你这些高粱别去卖了,我买了。因为田平是一个痞子无赖,说买高粱,实际上就是赖下这些高粱不给钱白拿。村里被他坑骗了不少乡亲,所以,田忠佑没有给他高粱,径直去了糜镇卖了。田平临走时异样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诡异。老婆说: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白拿走半口袋高粱,那些高粱才值几个铜钱?忠佑回道:谁知道他这么缺德。老婆说:既然知道是田平勾结土匪绑票,咱应该联合田忠明、于明岗家,到县衙状告田平。于是,三家一起到德平县衙门状告了田平。田平知道露陷了,整天不在家居住,德平县衙抓捕他,他早就躲到远处去了。
田平不只是坑了大田家村三个家庭,还经常去邻村作孽,他曾经勾结土匪,把梅家村一户人家绑票,钱没凑够死在了土匪手里。七七事变后,曹振东等组建起五旅,梅家村被绑家庭的儿子加入了五旅四团,准确的说是加入了四团,在四团营长齐瘸子手下当兵,大田家村三家被土匪绑票,一直在状告田平,四团团长张老十也是德平伪县长,就派齐瘸子处理这件事,梅家村的四团士兵,把田平绑在扁担上,用点燃的香戳田平的腋窝,田平疼的嗷嗷地叫唤。本打算作践田平一会儿,就把他活埋了。田平老婆找到了齐瘸子的干亲家“铁匠家”说情,也没把田平活埋了。
“铁匠家”是一个大坏蛋,三通即通匪、通上、通黑,田平老婆给“铁匠家”送去了礼品,这“铁匠家”不是什么好鸟,没有正义感,见到这么多礼品就只为钱财说话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齐瘸子与他是干亲家,可见其品味也不高。最终还是把田平放了,梅家村士兵有杀父之仇,只因是一个普通士兵,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另一户田忠明只有一个独子,觉得没有势力,也不再告状了。于明岗的儿子于长宽到外地学杂技,以卖艺求生存。只剩下田忠佑一家也不再告状了。建国后,田平吐露出当年绑票的土匪,确实不是远处的,是附近仅六里地河沟埃村的几个混混,田平、河沟埃几个混混与“铁匠家”被人民政府镇压管制起来。
二、为讨生活 学习杂技
田忠佑家日子原本是比较滋润的,二十亩土地不是大富大贵,也算是上等户。年前才给大儿子娶了媳妇,没成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剩下八亩碱场涝洼地,还有欠下的二百大洋高利贷,得想办法尽快还上高利贷,不然利滚利越滚越多。除了种着八亩地,又想办法做小布老虎挣个零钱。冬季,大儿子田冠新跟韩家村两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到处去要饭,拿着瓜达坂,边唱边要饭,夜间睡在庙里、柴火垛里,冻得浑身直打哆嗦,根本睡不着,即使睡一会儿,也被冻醒。就这样在贫寒交加中度过了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自从田家村三户人家被土匪绑票,田家村村首跟老少爷们商量,雇佣一个武术队在村中居住,就是村里老百姓每家按照人口,拿出粮食钱财养一个武术队在村中,以震慑周边的土匪。实际上主要是养活武术队教练一家人,整个武术队一个村岂能养得起?武术教练在学校居住,在此摆场子招收武术学员,十里八村的年轻人到田家村学武术,这阵式传到土匪们的耳朵里,谁还敢拿鸡蛋碰石头?夏天农忙期间田冠新在家种地,不再去要饭。村里安排田冠新伺候武术教练一家子。为他一家子烧水,为他老婆呼扇子,给教练老婆按摩等,由于家道落败,自己家连一壶热水都烧不起,夏天,整天喝凉水,吃窝窝头就盐粒,只有田冠新晚上把武术教练家的壶烧满了,才在临回家时带回一壶开水。
1932年德平县理合务区高家村发生了一起集体绑票案,半夜,土匪从高家村一次绑架了几十户,留下狠话:限期十天之内拿钱赎人,若不肯出钱,就在规定的最后期限撕票,一时间,高家村陷入恐怖之中。高家村主事人与被绑家庭商量联合起来,到德平县政府报案,虽然德平县县丞高灿章是高家村人,但,真实的现状是,县警察局根本没能力剿匪。高灿章遂与县长商议,将绑票案上报给国民党武定府(驻地在今惠民县),武定府将案件报告给省政府。1930年代鲁北地区土匪猖獗,毒品泛滥,特别是这次几十户人家被绑票案件,震动了山东省政府,决定彻底剿匪扫毒。遂任命国民党五十八旅旅长李汉章负责剿匪,任命武定府军分区二路指挥赵仁泉为剿匪司令,率领国民党正规部队数百人,进驻德平剿匪扫毒。赵仁泉指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边派一班人马缉毒,大部人马将海沙子老巢团团围住,土匪本是乌合之众,枪支弹药没有国民党正式部队武器精良,加之,赵指挥利用宣传攻势瓦解土匪,海沙子匪团很快被击溃,海沙子与其弟弟阎本宽一起逃跑。海沙子是鲁北地区最大土匪,势力范围东边到淄博、西到夏津,南到黄河、北到天津,把海沙子消灭后,顺便又消灭了一部分猖獗的小股土匪,社会秩序逐渐安定,各区、乡、村随即组建起护庄队、联防队进行自保。大田家村有几十人的联防护庄队,村里聘请的武术教练自然回家了。
于明岗被打死,他家的生活也是一落千丈,虽然没有被敲诈三百大洋,但一家人的顶梁柱没了,其子于长宽自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虽然还是个孩子,手艺活不会,也只能去学把式卖艺,杂技是既危险又辛苦的营生,稍微条件好一点的家庭,谁舍得自家孩子去演杂技,学倒立时鼻涕从外溢,两眼珠憋得快要涨出来,个别挨打甚至被打死。于长宽明知道学杂技受罪,无奈便去杂技团学习杂技,他主要学习的项目是踩钢丝,是天赋使然还是用功刻苦?很快学会了踩钢丝技术,在别人的杂技团只能混口饭吃,家中老少生活无着落,便离开了原来的杂技团,回家后自己组建了一个小型杂技团。于长宽在杂技团留心观看了各种杂技的练习,晃板、顶碗、小魔术看出了门道,自己也会了许多小杂技项目,回来教给姊妹都练习一门杂技绝活,便开启了小杂技团的挣钱之路。
田冠新一看,于长宽一家演杂技挣钱比较快,也到于家学习踩钢丝,钢丝细且滑不容易学,首先从踩软绳开始学,就是踩比较粗的大绳,先从低处开始学,从大绳上掉下来摔得不疼,等在低处踩得平稳了,再把绳子往高处栓,每天练习踩大绳已经非常熟练了,又从踩钢丝学起,从低处往高处逐步学会了踩钢丝,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刻苦练习,踩钢丝的技术越来越好,成为于家杂技团的台柱子,能挣到部分钱养家糊口。此时,他又把弟弟田冠春领到杂技团学习杂技功夫。
吴桥县建国前有六十个大型杂技马戏团体。此外,还有三、五个人结伴搭伙的杂技组四百七十二个,傀儡戏九十台,演员两千五百多人,以及在异国他乡从事杂技事业的老艺人四百多人。这些数据展示了吴桥县在建国前杂技艺术的繁荣景象。很多小型杂技团人手少演出项目单一,不能满足老百姓对杂技艺术的要求,这样的杂技团也很难挣到钱,所以,很多小型杂技团,在当地也不容易物色到高手,因为高手都有自己固定的班底,或者是大型杂技团的台柱子,更不会跑到小型杂技团当演员。田冠新的踩钢丝技术名声传播越来越远,被吴桥县吴木村杂技团选中,吴木村杂技团只有几个单一的项目,蹬大缸、翻跟头、顶碗、晃晃板等,没有吸引观众的绝活,演出效果与经济效益强差人意,勉强混饭吃,团长便想办法招聘能人盘活自己杂技团,听说田冠新踩钢丝技术十分高超,便把他聘请到自己的杂技团,并许给了副团长的职位,并且两人互拜了干兄弟。田冠新的到来,确实为吴木村杂技团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观众急剧上升,经济效益可观。
吴木村杂技团团长是一个大个子,姓吴,脾气急躁容易上火,有些楞头可恼的不稳定性格,还表现出一些暴戾,所以人称吴大楞。吴大楞为了自己的杂技团延续下去、扩展更多杂技项目,招聘了几名儿童作为后续演员,他在训练孩子们的基本功时,让孩子们倒立时间太久,致使孩子们鼻涕外溢堵在鼻孔上,也不让孩子们停下来,孩子们稍微坚持不住,就用棍棒狠狠地敲打孩子的屁股,但,一次失手,将一个孩子打死。吴大楞打死一个学徒弟子,虽然不是故意,但也是一条人命,民国政府也会对其进行相应的处罚与批评教育,遂把团长位置换了过来,团长由田冠新担任。
田冠新在吴桥杂技团站稳脚跟,便把弟弟田冠春等引到吴桥杂技团。弟兄俩并不是学单一的踩钢丝,而是分别学习高空节目、蹬技、顶技、柔技等。虽然在吴桥县吴木家村当杂技团长,田冠新考虑:此处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再就是吴桥县遍地是杂技团,演出的空间挤压得有限,何况父母都在老家,家庭也照顾不到,于是,便打算回到德平老家,组建自己的杂技团。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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