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时正值动物界繁殖之期，忽一日，猴王传令猫界，从即日起，由鼠中之王娄阿。鼠兼任猫界管委会主任之职（享受副厅级待遇），众阿猫不得对此任命提出任何异议，否则，按妄议上级论处。更不许无原则的在背后窃私语，违者以组织观念不强进行约谈，今后不得晋级评职，年终考核不得打优！消息传出后，整个动物界地震般一片哗然。兽中之王老虎一听，愤愤然叹曰：悲哉！悲哉！真是华佗无奈小虫何也！天理何在？如此是非颠倒，今后我们如何为人？

       小白兔在旁一遍遍泣曰：如此阴阳错乱，我们本就短的尾巴，今后都保不住了。小公鸡翘起高傲的尾巴，对向苍天大声质问：今后我们如何司职？地球从此是不是要倒转？若顺传时，时辰到了，我们还打不打鸣？若不打鸣，我们只好下岗待业了。

       小羊羔含泪泣血：我们只能被一个个待宰了。

       狐狸站在一旁戏曰：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众弟兄别怕。

       猫王听了此不幸消息，更是愤愤不平，浑身血压急骤上升，心律猛增至最高，心口顿时堵得生疼，待半天冷静下来，便急急亲自去面见猴王。心想：见到猴王，一定要讨个公道和说法，或奉劝猴王，可否收回错误的成命，以安民心。

二

       猴王此刻正在树上吃桃子，猫王急跪在树下，双手抱拳给猴王行了大礼，便引经据典细细向猴王陈曰：猫鼠自古水火不可相容，天生是相生相克的关系，猫捉老鼠天经地义，自从盘古开天，司马迁写史，皇帝移位，朝代更迭，从未更改。

      今天，即使你们打破千年古训，不遵先法，对我降级使用，也不该让无德无能的娄阿鼠来领导我猫界。我告诉你，史无绝书，这就是历史。

       猴王将一颗桃核从猫王头顶扔出，嘻嘻大声一笑，用右爪抓了一下不曾痒痒的头毛说：猫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很是同情你现在的处境，可是！可是……猴王欲言又止。猫王接着陈曰：今忽令其刁民娄阿鼠任我猫界领导之职，岂非降我臣民之身份？羞辱我猫界之宗族？更将我猫王置于何等尴尬之境地？说完，猫王举起双爪，以泪洗面数次。

       猴王跳下树，很严肃地对猫王释曰：现在引进达尔文“进化论”机制，就是要打破常规，更新观念，人类能践踏国际法准则，破坏联合国宪章，修改国家大法，我们动物界怎能墨守成规？循规蹈矩？没有半点革新和创举呢？我告诉你，时代变了，抱残守全是不行的！唉！猴王一声长叹：再者，让类阿鼠任猫界领导之职，乃上面领导之意也，我作为下级，只有执行的义务，沒有疑问的权力。疑问，就是不忠啊！

三

       第二天，猫王不甘心，又来质问猴王。请问猴王，难道这世上就没了公理？猴王仍嘻嘻一笑说：别急，听我细细道来。只见猴王挥了挥前爪说：现如今鼠界盛行官帽，红顶子标志着鼠民的身份、地位和财富。鼠民们为了红顶子，各择手段数不胜数，各投门路无法枚举。有的不惜偷官粮、献妻女，有的极力当狗做王八，都是为了那顶红帽子。现如今大大小小的官位，都挤了个满满当当，为了满足鼠民们的当官欲，经上级多方考虑，又虚设了：野巡员，放哨员，打洞员，运输员，派系调解员，纪律检查员，就这些虚位，现今也统统占满。今天我对你实话实说吧，今令娄阿鼠任猫界领导之职，乃不得而为之，你猫兄应理解我猴哥的难处。你今所提问题，待静观日后局势的发展，若有功者离休，到龄者退休，到天年者西去，有了好的外部环境和内部严格的法制机制再作考虑。

四

       猴王沉默了片刻，面部表情显出痛苦状，仿佛有难言之隐，无法开口。最后猴王鼓足勇气，拉长声音泣泣地说：至于捕鼠之事宜嘛，考虑到上下级关系，考虑到大局，尔等可暂停进行，躺平去休息吧！以前你们捕鼠是为民除害，忠于职守，是有益当代，惠及后人的善举！现如今形势变了，大家的观念也在更新，你们若还忠于职守，死盯住耗子们不放，给上级首长难看，扰乱了社会治安，那可就是不识相的犯罪行为了，若娄大人怪罪下来，由此引起的后果你我可担当不起啊！

       猫王浑身哆嗦着还想争辩，只见猴王已面露愠色，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耐烦，并严厉告诫猫王：一定要有组织原则，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慢慢加以理解。猫王听完猴王的训导，只好强忍泪珠悻悻离去。

五

       自此始，狗尾续貂者愈来愈多，大小红顶子毒蘑菇般滋生，猫界威风扫地，一蹶不振。猫界不振，鼠界却迎来了春天般的生机。结果，天下便鼠罪泛滥成灾。鼠辈们更是有恃无恐。有的头顶大红帽，手拄文明棍，公开损灯吃油而不分公私财产。有的穿绸披缎，堂而皇之，在人们蒸笼里做窝生子，而不计划生育。有的瞒老妻带小妾，牵着狮子狗，戴着金项链，涂着红嘴唇，大摇大摆从大街上走过，却没人敢喊一声“打”字。有人怀里抱满贪来的银子，抓着一根稻草，乘着海盗船，去了另一王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经权威人士查找，在《辞海》《辞源》《成语词典》《康熙辞典》，早已删去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成语。

       仅此数月，动物界便秩序大乱。形成了老鼠做报告，野驴嗷嗷叫，狐狸偷得笑，雄鹰戴手铐的混乱局面。

六

       在忍无可忍之下，老虎愤愤地提议：当今生态环境严重失去平衡，地球上已无公理可言，南极上空臭氧层已开了欧洲面积那样大的空洞，尔等生命危在旦夕，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们应向华夏的陈胜、吴广学习！与其坐等待毙，还不如拉起杆子谋条生路。众人发出欢呼声！欢呼声刚落，只见娄阿鼠腆着大肚子，远远便奸笑着，从另一山坡爬了上来。

       山羊急喊：妈呀！娄阿鼠来了！

       老虎惊得伸长了舌头。

       猫王不情愿的低下了头。

       猴王曲腿迎了上去。

       刹那！

       山林中死一样寂静！

作者简介：尚金恒，笔名白丁，1952年生，甘肃民乐县人。西北师范大学化学系毕业，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甘肃作协会员。在国家级出版社出版《西部人生》等专著五部，并有两部以电子版上市。曾获《小说选刊》短篇小说一等奖，中国散文学会征文二等奖，长篇小说《绽放的九月菊》获全国图书比赛金奖。主编《张掖地区教育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