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 事 情 深
都 世 科
—
石国华不慎跌了一跤，80岁高龄的人跌一跤可没有小孩、年轻人那么简单，他在地板上躺了十多分钟，才挣扎着坐了起来，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想给儿子打个电话，手机还在茶几上，还好，离的不远，他终于挪动到茶几跟前，拿起手机拨通了小儿子的电话，过了半个多小时，儿子石晓林回来了，他看到老爸是端着客厅里一盆花跌倒的，很不高兴地说: “谁让你挪它嘛，啥年纪了还这么不小心！”老石有气无力地说，把我送到医院去吧，看骨头摔断没有！石晓林似有所悟，赶紧扶起老爸，先让坐沙发上，做了些准备，便将老人送到了医院，经检查除膝盖和胳膊肘有外伤外，右手腕上部有粉碎性骨折，便在骨科住了下来。
石国华今年整整80岁了，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从西安一家大学毕业后，被直接分配到山城政府系统工作，与市内一家医院的高医生相恋结婚，70年代初便喜得一子，老石俩口子喜出望外，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让不少人羡慕。老俩口还想再要一个女儿，不料又生了一个男娃，也好，小孩既不违犯计划生育政策，也是有些人都很期盼的男娃，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时从小屋传出。
大儿子石晓峰从小学习成绩优异，18岁那年便考上了一家理工大学，毕业后按照自己所学专业，选择了国内一家著名的大企业，春风得意，很快成为企业技术骨干，后来也当上了中层干部，找的媳妇是一位中学教师，育有一子，日子过得十分愜意。本世纪初得孙子时，老石和老婆都还没有退休，他们让儿子请个保姆，他们出钱，儿子说孩子他姥爷家都在一个市，她们也就一个女儿，孙子由他们管护就行。虽然几次都去南方看望亲家和孙子，老石俩口仍觉得似有亏欠。
小儿子石晓林从小不爱学习，后来从西安一家专科学院毕业，凭老石的人缘关系安排在市里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几年后与市属另一家事业单位的女孩结婚，石晓林好交友，贪酒，经常同朋友在外吃饭喝酒，媳妇张艳长得十分漂亮，令不少人垂涎，几年后得一女孩，取名笑笑，孩子生下来后，老石和老伴都已退休，又同在一市，老俩口一生没女孩甚是高兴，视若掌上明珠。张艳休完产假后一上班便给孩子断了母乳，送到爷爷奶奶处以奶粉喂养，老伴高大夫不仅养育孩子很精细，又有一定的经验，小俩口各忙自己事，有时星期天才来家里看一下孩子。笑笑上小学后，高大夫不好再拒绝一家诊所的多次聘请，便去珍所上班，老石负责接送笑笑上学。
二
石晓林与自已的漂亮媳妇张艳没有养育孩子的麻烦事，好不潇洒自在，晓林喜欢和朋友吃饭喝酒，去kTv唱歌，大美人张艳也不甘寂寞，索性也常和同事、同学、朋友出去吃和玩，多时两个人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在家里见个面，到后来张艳有时干脆夜不归宿，俩口子难免拌嘴吵架，“张艳你在那里过的夜？”“同事家老公出差难道不能住吗！”“你已经好多个晚上都不回来了，这还象个家吗？” “就兴你野，我这不跟你学的吗！” “我再野晚上12点前都回家呀！”要是果真只是在外面吃饭、唱歌当然无大碍，但张艳夜不归宿时已经早有情况了，同几个男的有了说不清的关系，其中一个做商品批发生意的老板，系南方人，自从与张艳认识近两年时间没回过一次老家，经常同张艳缠绵在一起，社会上不少人都知道。石晓林成了业余丈夫，一位熟悉情况的同事告诉了他实情，石晓林气得就想找野男人去拼命，然，有实证没有！如没有确证随意寻衅滋事，自己反而违法。气愤、侮恨都已经晚了，他把家里的东西翻看了一下，发现张艳象样的衣物一件都没有了，看来离开他已是早有预谋了。“不要臉的破鞋，坚决不要了。”他想等其回家狠揍一顿，出一口气离婚。但张艳也许听到什么风声，住在娘家再不回家了，他想起诉，却没有足够的证椐，只好打电话通知办离婚手续，张艳自已表示什么东西都不要，孩子也不要，房子是男方婚前的财产，她也没资格要，就只有履行个法律手续便划上了句号。
石晓林离婚后的第二年高大夫也因胃癌晚期不幸逝世了，真是祸不单行，多少年来老石在家里什么心也不操，饭也不会做，这下真是天塌了，晓林也没有媳妇了，笑笑才刚10岁，他都74岁了，不仅得继续管护笑笑，还得操心晓林的成家之事，他伤心地一遍一遍自语：“怎么不让我先走了，老伴留下，管护笑笑长大……。” 然而现实不是按自已的想法进行啊！
老伴走了后，老石先学着做饭，他知道儿子丧母又离婚心里也很痛苦，40岁人了，不管怎么说得张罗着给儿子续弦，但男女婚姻之事岂能象商场买东西，说办就办、说买就能买下，只好托朋友费心物色。
三
老石逐渐地学会了做几种家常饭，炒几样菜了，虽然小区门外就有餐厅，毕竟还是自已做饭方便。孙女笑笑成了爷爷的小尾巴，有时出去买个东西笑笑都陪爷爷一块去，买完东西爷爷用微信支付，有时一边操作一边给笑笑教，说过两年他眼睛看不清时就让笑笑操作支付，笑笑让爷爷给她买个手机，爷爷为了让笑笑高兴，并早一点学会使用手机也就一口答应，花1000多元给买了个新手机。笑笑有了手机后放学回家一有时间便目不转睛地玩手机，很上瘾，难免影响作业按时完成，几次老师都叫老石过去叮嘱每天晚上必须督促孩子做完作业，并在作业本子上签上家长己阅字样。初中快毕业时，笑笑已15岁了，高中要到离石晓林住处近的地方去上了，一天上午，老石去市场买菜，付款时发现微信里竟然没钱了，仔细看两万多元全转给笑笑了，这孩子干啥用这么多钱呀！晚上回家一问，笑笑竟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上高中了，花钱时我爸又不给。老石真惊呆了，这孩子清楚他支付密码，昨晚上乘他没注意，竟拿走他手机，俏俏地将钱全转到她手机上了，爷爷让给她留5000元，其他钱转回来，她竟然说我知道你还有钱，几张存款单我看见了，坚持她不会乱花钱，就是不往回转。老石伤心地说：“你爸谈好对象再结婚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哎！你们这小孩子咋就这么大胆、自私，长大都会让人操心!”
石晓林认识了一名离异教师，比自已小三岁，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感觉不错，女方有一个男孩，离婚时判给男方监护，虽男方要了房子，但判给她30万元补偿，石晓林有老人给买的房子，这女的还有几十万元现金，两人如同心过日子条件挺不错，但女方提出要见一下家人，老石闻讯十分高兴，一天晚上在晓林陪同下来到老石住处，老石兴高彩烈地招呼喝茶、吃水果。闲聊一会那女的便亳不客气地说，石晓林如果想同我结婚，笑笑必须随爷爷生活，以免她与笑笑发生不愉快，老石一时语塞，答应吧这孩子不好管，我行我素，才发生窈取自己微信中钱的事，不答应吧，误了儿子婚事咋办，沉思片刻他只好笑着说，行吧，那就让笑笑每天辛苦点，坐公交车来回跑吧。临走时她又对石晓林明确地说，老人这身体看样子也够呛，暂时先不考虑结婚的事，等老人下世后再说。老石听到这么说话真有点懵了，不知说啥好，八字才一撇，这不就明着嫌弃我嘛!
走出小区大门石晓林就实在忍不住火气了：“你怎么能这么给我爸说话呢？你分明是给他难堪、嫌弃他，摧他早死!孩子上高中才从我爸这过去的，又要让回来，这么远每天来回跑怎么能行呢？不说了，咱们到此为止。”接触了快一年，过几天约一起吃饭、陪同去旅游，买衣服，花了不少钱，说散便散了。
四
石晓林是个大手大脚(花钱不节制)的人，他自已每个月5000多元工资根本不够，现在又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一一处对象，没有钱就来找老爸，老石多少次提醒细致点，还有结婚的大事呢！晓林最多说一声“知道了”，但该怎么做仍照旧。老石每月7000多元退休金，即是自已再省吃俭用，有石晓林这么个大手大脚的儿子，又有给儿子操心续弦的这么个大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给钱！有时他哎叹自已，大摡上辈子欠儿子的债了，现在就该这么还。
原单位关系最好的老周几次到家里去看望他，劝他该关心一下自已了，且不说儿女自有儿女福，就自已这身体壮况，得首先顾请个保姆，每个月不到3000元，让她包览家务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及时可以叫个人，打个电话，给儿子贡献了大半辈子，快80岁的人了，还依然只想着给他们做奉献，天底下那有这么做老人的！这一次老石摔倒住院后，几位老同事一起去看望，老石老泪纵横，抽泣着说不下去：“我后悔没听老周的话，要找个保姆也许不会跌倒，老大（大儿子晓峰）三年了没回来……” 几位老同事都感到惊讶，再忙一年也该回来看望一次老人吧，太浅情了。说到大儿子石晓峰，不仅经济条件好，而且小孩也已参加工作了，但自他妈去世后，石晓峰似乎忘了家里还有一个身体孱弱的80岁老父亲，别说给老人钱、买衣物，连打个问候的电话也极少，倒是老石操心孙子，有时主动打个电话问问。老同事们让石晓林给他哥打电话，就说父亲病危住院让其即速回家。第二天下午石晓峰回到山城便直接去了医院，得知大儿子回来的信息后，第二天老周和另两位老同事一块又来到医院，他们将石晓峰约到医院旁边一个茶房，一边喝茶一边聊石家的事，石晓峰一再表示他有失误、不该认为他爸不打电话家里便没事，只顾自己工作和小家庭的事，他愿意从现在起给老爸顾请一个保姆，直到老人下世，让晓林操心侄女和自已的婚事，并表示这次他就休年假，可在医院伺候一段时间老爸，几位老同事和老石都表示想法不错。
过了几天，家政服务公司将保姆领到了医院，系北部山区人，今年53岁，受过家政专业培训，干净利洒，老石便留了下来。住院快一个月了，医院通知可以出院回家休养。石晓峰也该走了，他结完医院的帐，将来时带的几万元都留给了老爸，并专门请老周等几位老同事一块吃次饭。席间，老周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几个老同事算是管闲事了，晓峰不生气吧？” “叔叔、说那里话，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二位叔叔和阿姨我衷心地代表全家感谢你们。我们毕竟年轻，做事欠周到，叔叔阿姨今后多指点。” 晓林也一再表示感谢！兄弟两人轮番给老周几个敬酒致谢。老石高兴地说虽然自己这外地人在山城没有亲戚，但有老同事关心感到很温暖，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老同事、好朋友真如同亲人一样。
2024.6.27
作者简介:
都世科，宝鸡市陈仓区人。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新闻采、编和管理工作。高级编辑，曾获宝鸡市优秀新闻工作者荣誉。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会员。
多年来采写新闻、通讯、报告文学等新闻类稿件，其中200多篇被《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日报》、《光明日报》、巜陕西日报》省电台等采用。其中通讯、报告文学《绿色王国的保护神》、《闯出国门天地宽》、《创新潮头唱大风》等在省内外颇有影响，20多件作品荣获省、市新闻奖。
(审核:董惠安)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