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山杏花正开时
文/马云飞
大约是在十多年前吧,一口气读完了作家张涛散文随笔集《孤山独白》。前些天闲来又读,读来细想,这么多年,还真没去过几次孤山。祖国的名山大川,去过的不少,但离家不远的大孤山,却很少去。去也是为办某事,匆匆来,又匆匆去。大孤山是辽东名山,孤峙海滨,峭拔突兀,有古建筑群始建于唐代,是典型的“三教合一”建筑。有十多个宫和殿,还有戏楼、佛塔、观海亭;有“紫液圣泉”、“半覆神殿”等八大奇观异彩纷呈,堪称孤山“八绝”,还有每年庙会盛况空前,已有250多年的历史。
正逢孤山杏花节,我便决定去看看。这次没有其它事情,专门去孤山游玩。孤山杏花也叫杏梅花,每年四月中旬盛开。据《东沟县志》记载,孤山杏梅系丹麦传教士聂乐信从丹麦引进的黄杏与本地杏树嫁接而成,有百余年历史,其果皮薄肉厚,绵甜可口,是闻名遐迩的水果珍品。孤山镇也因此被称为”杏梅之乡”。聂乐信是在1898年受丹麦基督教传导协会派遣,远渡重洋来到大孤山,协助先期在此的柏卫传教士夫妇施医传教。半个多世纪以来,聂乐信以传教、办学、施医、慈善为业,其善举家喻户晓。1960年7月,聂乐信逝世。
行走孤山镇街巷胡同人家,两千余株杏树延绵十几里。各家院落或一棵两棵,或三棵五棵,树龄或二三十年,或四五十年。白中透粉的杏花、粉中透紫的杏花,如云、如梦、如精灵;宛如淡妆佳人的杏花,宛如画中诗行的杏花,妩媚、淡雅、精致。传说某年孤山杏花盛开时,吕洞宾、曹国舅、何仙姑、铁拐李、韩湘子、汉钟离、蓝采和、张果老等八位仙人,下凡人间观赏孤山杏花。孤山杏花美如仙境,胜过天宫御花园。八仙乐而忘返,各显神通,自制石凳石桌,坐下来喝酒赏花。吕洞宾一不小心吃到一粒石砂,吐到地上滚落山下。怕滚进海里引起海啸,于是便大声喊停。石砂停下压出一个“山崖口”,供今人南北通行。八仙酒醉饭饱,还想赏花。忽听玉帝敲钟,只能回宫上朝。于是便丢掉石凳,留下石桌。石凳变成了七零八落的八块石头,而石桌就是现在玉皇顶上的大平台。
赏花漫步,宁静安详。忽见古院宅门,虽斑驳破裂,但却不失庄重典雅。青砖灰瓦,石灰白粉;尖拱圆顶,层层跌进。教堂?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不是聂乐信生前所在的孤山教堂吗?我早就想过来看看,终也没来成。这次偶然撞见,激动不已。这应该就是哥特建筑风格吧,看那塔尖直逼苍穹,看那四角翘起的屋顶。门廊上的雕花虽零落不全,但却依然不失尊贵与庄重。整个教堂建筑虽已残破不堪,但我能想象出它当年的宏伟与壮丽。
屏住呼吸穿过门楼,沉静的庭院,有杏花在安静地怒放。屋顶上飘落的花瓣,似乎在告诉我岁月已远去。沿磨损的石阶缓步而上,玻璃窗上的彩色残片,勾勒出往日的渲染。阳光裹着杏花的淡香,透过岁月的尘埃,洒向教堂内的静气。我仿佛听到了钟声,先由远而近,后由近而远,回荡在孤山镇的上空。从中世纪基督教建筑,到欧洲资本主义萌芽的文艺复兴;从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复古思潮,到当下的现代主义建筑,教堂建筑一直伴随着历史的更迭交替,孜孜不倦地抚慰着人们的灵魂。
据说东沟县(今东港市)文化馆以前曾有过一架钢琴,就是从孤山教堂里搬出来的,后来卖了。现在想来,那很有可能不是一架钢琴,而是一架管风琴。管风琴是纯粹的宗教乐器,能在庄严的气氛中演奏严肃神圣的宗教音乐。丹麦最为独特的教堂,就是大名鼎鼎的管风琴教堂,也就是格伦特维教堂。如果这架琴是聂乐信不远万里从丹麦带来的,相信那一定是一架管风琴。
从教堂里出来,我仿佛经历过一个世纪的洗礼。满眼的杏花,仿佛都是为我的开放,而在我看来,那杏花,又多了几分圣洁的光芒。
作者简介:
马云飞,男,60年代出生,80年代写作,曾就读于辽宁文学院,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