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定平王姜应芳
文/吴剑
如果没有拜读过《定平王姜应芳》的剧本,我也不会与反清民族英雄姜应芳有穿越式接触;如果不是因为评估《定平王姜应芳》剧本,我也不会与剧作者吴展明一道,到姜应芳生活和战斗过的天柱织云、汉寨、坝平和坌溪等地进行实地探秘,并对姜应芳这个贵州历史上的侗族英雄人物有更深了解和认知。
织云:侗族农民起义发源地
在三穗县文化和旅游局以及宣传部的组织下,6月2日一早,《定平王姜应芳》剧本的评审组一行9人,分乘两辆轿车,踏上了去天柱探秘的行程。由于事先我们就已把第一站安排在了织云,所以,便在离织云不远的款场收费站下了高速公路,然后沿着320国道一路向织云而去。
织云系天柱县邦洞镇的一个行政村,坐落于320国道边。清朝时,邦洞为革溪汛执营乡,从字面上来看,就表明这个地方曾经驻过军队,但现在这里早已见不到军营的丁点痕迹,一幢幢青砖绿瓦的楼房,已将它打造成现代新农村。但是,由于这里曾经发生过轰轰烈烈的侗族农民起义,织云的名声早已扬传在外。
到达织云,我们一下车,就在公路两边遇上了几位热心的村民,他们分别是66岁的杨德成(别名,杨建成)、年富力强的织云村副书记陆宗家,还有一个是76岁的研究姜应芳的土专家陆宗举等。当我们向他们表明了来意,他们顿时兴奋起来,不仅向我们介绍了姜应芳发动起义的壮举,还主动带着我们参观了织云的古井,然后又引导着我们沿着古老的花街道,一路朝着姜应芳举义旗的关帝庙旧址而去。其间,当我们经过路边的一幢三开间木屋时,他们停下脚步,指着木屋告诉我们,说这就是王天培的故居。王天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是国民党第十军军长,北伐名将,蒋介石为了排除异己,罗织罪名,将其杀害于杭州,时年39岁。
谈及王天培,我们无不对织云这方水土多了几分敬畏。
交谈间,不觉,我们差不多已走到了老街的尽头。这时,陆宗举意味深长地指着路以边的一幢民房,告诉我们说,这就是关帝庙的旧址。只可惜,时间已过去近170年,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关帝庙已不知何时被拆毁殆尽。
然而,伫立在关帝庙的旧址前,听陆宗举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里曾经发生的农民起义故事,我们仿若穿越了时间的隧道,一场14年的农民起义硝烟,已然在眼前蔓延......
一八五五年四月十八日,也即农历三月初三,这是一个历史无法抹去的日子。这天,执营乡关帝庙里灯火辉煌,香烟缭绕,庙外人头攒动,群情激奋,而各寨寨老则神情严肃地肃立于关帝庙一旁,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关键时刻的到来。
此时此刻,只见姜应芳带着陈大六、龙海宽、李恒吉和杨日焕等头领,一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紧接着,只听姜应芳高声宣布道:“时辰到!” 于是大家一齐跪在关帝像前,由姜应芳带领大家,祈求关圣帝君保佑大家“刀砍不伤”、“箭射不死”。
祈求完毕,姜应芳提着一把系着红绸的大刀,健步走出庙门,站立在门边的石磴上,他愤怒地控诉着官府和地主大户欺压侗家的罪恶,提出了“大户人家欠我钱,中户人家莫乱言,小户人家跟我走,打倒大户来分田”的打富济贫口号,号召穷苦百姓团结起来,推翻官府,铲除不平......自此,侗族农民起义序幕正式拉开。
义旗已竖,周围几十个侗族村寨农民便纷纷向执营涌来,他们迅速用锄头、镰刀、柴刀和梭镖等为武器,武装自己,并于几天后,在姜应芳的率领下,一路向执营乡归东寨的大地主潘乙贵家杀去。
潘乙贵平时依仗官府、团练势力欺压百姓,他不仅是一个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家伙,在执营乡一带,还是有名的地头蛇。潘乙贵闻之起义军在姜应芳的带领下,已向归东寨杀将而来,赶忙收拾银钱、细软,在一伙家丁的护送下,逃进了天柱城。
姜应芳带领起义群众,涌进归东寨,冲开潘乙贵家大院,喊杀震天,把护院家丁吓得魂飞魄散,各自逃命。而潘乙贵逃进县城后,气急败坏地向知县魏承祝报告了姜应芳聚众造反的消息,魏承祝赶忙调集官兵,扑向义军,却被姜应芳在赖洞设伏阻击。
经过赖洞一战,姜应芳认识的,同官兵斗争,义军目前的物资储备和思想状态还远远不能适应。而为了保存义军的实力,进一步训练队伍,提高队伍战斗力,姜应芳决定将起义军队伍拉到崇山峻岭的梁上(现良上,今属三穗)和巴冶(今属三穗)地区进行整训。其间,姜应芳先袭了顺洞,并改名为“玉龙山”,将其开辟为起义军根据地,后又克了汉寨,将其改名为九龙山,并把起义军大本营迁至于此。
至1857年,姜应芳创立“太平教”,自称“奉天伐暴灭清复明统领义师定平王”,并规定,参加义军的群众都是太平教成员,都要听从定平王的调遣。姜应芳还派人到周边村寨秘密建立太平教基层组织,其中以坝平的基层组织规模最大,入教农民就有3万多人。这使起义军的力量得到了壮大和加强,也为姜应芳进攻天柱县城,提供了有利条件。
汉寨:义军反清复明大本营
评估组探秘完织云,时间已接近中午。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在织云关帝庙旧址前合了影后,便驱车进了县城,然后简单吃了个午饭,又马不停蹄地奔向了汉寨。
汉寨,是天柱石洞镇辖村,海拔千余米,离天柱县城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爬行,登上了山顶,也就到达了汉寨。是时,已是下午2点过钟。
我们随即把车开进村委,这时,只见几个人站在村委会楼前,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我们。于是,同行的汉寨籍徐文炎老师趁此走上前去,用侗语把我们到汉寨的目的告诉了他们,其中一个年轻人转身进服务厅里,叫出了一个村干模样的人,并把对方又介绍给了我们,我们才知道那人是村委书记刘荣学。
接着,我们把来意复述给了刘书记,并希望他能作为向导带我们到处走一走。刘书记满口应允,且还不忘带上一个村干陪着我们一道同行。
刘书记对姜应芳的情况不仅很了解,他还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们说,不久前村里还为姜应芳搞了一个纪念活动。对此,我们感到很是欣慰,因为我们在恰当的时间遇到了恰当的人。
提起姜应芳,刘书记可谓是如数家珍。我们一路走着,他就一路向我们介绍着姜应芳领导的起义军在汉寨的活动情况。他说,起义军进驻汉寨后,就把汉寨改为了九龙山,并在三边两寨进行练兵。他还说,九龙山两边分别有两座山峰,上面建立有起义军的瞭望台。只是,现在上面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于是建议我们就不去现场了,要去,就去几个有看点的地方,我们表示赞同。
于是,在刘书记的带领下,我们顺着公路就向石洞镇方向而去。而刚离开村委不远,刘书记便指着公路右边一颗千年古树下的一块石碑告诉我们,说这就是起义军当年战斗过的遗址。大家走近一看,只见一块高大的石碑立在大树下,上面刻着:“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侗族农民起义战斗遗址 /九龙山/ 贵州省人民政府/ 一九八二年三月二十三日公布/二00三年四月二十九日文管所竖立”。随即,大家对这块具有说明意义的碑进行了拍照,然后继续跟着刘书记又一路往前而去。
当前行了100余米后,刘书记即带着我们朝着公路左边的一个亭子走了过去。开始,我们还以为这亭子是仅供纳凉的,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姜应芳纪念亭。而通过刘书记的介绍,我们更知道,这亭子竟是汉寨的百姓们自筹资金建成的。
纪念亭虽然占地不大,就几十个平米,可它左边的一堵一人多高的砖墙,从左至右却嵌满了总共19块青石碑,上面洋洋洒洒数万言,详尽记录了姜应芳的起义始末和起义的意义等。这些资料,由于十分珍贵,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忘记用手机拍照留存。
在纪念亭停留了半个小时后,接着,刘书记又领着我们去了下一个目标。而走不多远,转过一个道弯,在公路旁的右边的民宅后面,一个古色古香的凉亭便出现在了眼前。一眼看去,亭下竟还有一口古井,井台四周的石拦,已被勒出一道道深深痕迹,足见古井其年代的久远。
走近古井后,刘书记便告诉我们说,这就是当时起义军们使用的水井。我们转到正面一看,一块大匾额牌上的“姜王井亭”四个朱红大字赫然在目,且左右两边还分别刻着“九龙喷玉哺黎庶”、“双凤展屏护关山”的一副对联。通过姜王井亭和对联,我们不难想见,姜应芳在老百姓的心里的地位,已是不言而喻。
一连走过了几个地方后,我们总觉得没有到姜应芳屯兵的地方去看看,很是遗憾,于是,经刘书记的建议,我们又才折回村委,到周边姜应芳曾经屯兵的地方,去实地踏查了一番。其实,姜应芳屯兵的地方,除了汉寨外,更还有坝平和冷水等地。如坝平,地势平坦,光练兵场面积就有300余亩,不难想见,当时练兵的场景和气势,应该很不一般。
同样,走进汉寨,也让我们收获不小,以致我们对姜应芳这支农民起义军有了更进一步认识,而沿着他们曾经的足迹一路而去,我们一如又重返到了清朝同治年间......
1862年4月23日,起义军虽然攻克了天柱城,但三天后却又主动撤离进入了汉寨。彼时,姜应芳将汉寨改名为九龙山,并以此作为根据地,然后在九龙山前后设立南北大营,使其成为义军巩固的大本营。在积极屯军的同时,姜应芳还派部将占领渡马,在哪里建立了前军营房。为了加强指挥,姜应芳不仅对起义首领进行了封官晋级,还打出了“奉天伐暴灭清复明定平王”的旗号,和发表了政纲、军纪等方面布告,以实现东进湖南,直捣北京的战略计划。
6月21日,姜应芳在邦洞召开誓师大会,并留杨日焕守天柱城,其余将帅分三路向湖南进军:右路由陈大六、熊老旺、李恒吉率领,由邦洞出蓝田、占米贝、下碧涌、直取沅州;左路由龙海宽率领,由高酿取王寨汛,抵牛场,大败刘登清、龙甲三等地主武装,逼近会同;姜应芳亲率中路主力军由款场奔袭瓦寨、邛水和清溪,势如破竹,并在玉屏城下与清军激战数日,击毙黔、楚官军三千余人。随后乘胜而下,克晃州、沅州、会同等地。
起义军所向披靡,继占靖州、通道,湘军节节败退。清廷接报后,感到事态严重,急令湖南巡抚毛鸿宾调集湘中堵击太平军的“飞、靖、和、税”等三十二营湘军,配合曾壁光十六营黔军镇压起义军。
7月,湖南巡抚毛鸿宾率湘军取天柱,贵州巡抚韩超率部由镇远攻邛水和清溪县,天柱县城失守,杨日焕阵亡。姜应芳回师驰援,由晃州取道款场,与清军激战,义军失利,退守九龙山。
8月16日,清军集中主力进攻汉寨场。由于叛徒暗中将起义军的抬炮灌水,致使抬炮失去战斗力,清军随以“洋枪”、“洋炮”猛攻,义军伤亡惨重,姜应芳急下令全部退守九龙山。清军用大炮轰击山寨,木城崩塌,房屋着火,九龙山失守。陈大六率队撤退到湳洞司司头、衙寨等地。姜退往高丘、高拐,并在往大洋与陈大六、李恒吉会师的途中,与清军血战,因被叛徒张华秀、张华耀出卖,义军误中清军伏击,姜应芳和龙海宽被俘,龙被押赴黎平杀害。
9月,姜应芳被押赴铜仁,由镇远知府曾壁光和铜仁知府陈昌运“会审”,后被凌迟,终年29岁。
姜应芳牺牲后,以李恒吉和陈大六领导下的起义军以江口屯(今剑河县南明镇河口村)为根据地,并将江口屯改名为九龙山,以示继续姜应芳未尽事业继续战斗。1868年12月4日(古历十月二十一),江口屯被援黔楚军李光燎攻破,李恒吉阵亡,陈大六中弹被擒,至此,标志着姜应芳的起义最后失败。
坌溪:定平王姜应芳诞生地
结束对汉寨的探访,时间已近下午5点多钟。由于计划中的最后探访地是姜应芳的故居,因时间已经不早,于是我们辞别汉寨,直奔坌溪。然而,由于忙中出错,我们在即将沿着岔路拐进坌溪时,走错了方向,又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坌溪,系邦洞(原叫革溪讯)所辖的一个村,从地理位置来看,它就坐落在织云村山后5里多路程的地方。但是,坌溪自河而上,却又分为下坌溪、中坌溪和上坌溪。当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一块“坌溪”的路牌时,还以为已到了姜应芳的老家,问过路人才知道,原来姜应芳的故居在上坌溪。路人还说,沿溪而上,只要见到了路边一块“章程”的路牌,就表明到了姜应芳的老家。
十余分钟后,我们终于见到了“章程”的路牌,于是,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把车停好,接着大家便分头进村去打探情况。然儿,当我们在第一时间向一个妇女打探关于姜应芳的情况时,她竟表示什么也不知道,无不让我们大失所望。于是,大家只好朝着房屋集中的坡边而去。恰好,这时一位老人见了我们,便好奇地问我们有什么事,我们随即把来意告诉了他,他表示,他对姜应芳很了解,还说,自己就是姜应芳的后人。说着,他就指着自家对面的一座大山说,姜应芳的故居就在山腰上那颗大树的后面。
通过交流,我们得知老人叫姜先灿,已经69岁,在家族里是一个很管事的人。于是,我们向他提出了意欲查看姜氏家谱的要求,以便进一步了解姜应芳更多的情况,他却说自己没有家谱。但他表示,可以带我们到他们的祠堂去看看。大家还以为祠堂存放着家谱,就跟着他去了祠堂。而到了祠堂,他却又说忘记带了钥匙。面对失望,我们便在祠堂外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悻悻地离开了祠堂。
虽然我们对没能查看到家谱感到很失望,但还是向姜先灿提出了希望他能带我们到姜应芳的故居去看看的想法。而此时,姜先灿不仅满口应允,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说等自己先去家里把家谱拿来给我们后,再带我们到山上去。面对突然的变化,我们当即把人员分成两个组,进行分头工作,即把吴展明、杨光宣和杨荣召等人留下来查阅家谱,我和万文才、杨昌林、吴子勇到山上去实地进行考察。
很快,姜先灿从家里取来家谱交给了查阅组,然后转身就带着我们进了山,途中,他还不忘叫上他的一个堂弟陪同我们一道前往。
在半山腰上,眼前除了一幢孤零零的木屋外,四周都是自留地,我们不仅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殊之处,更想不到,这里曾经还出了个民族英雄姜应芳。姜先灿和他堂弟似乎看出了我们脸上的疑虑,双双指着眼前的木房告诉我们,说这就是姜应芳家原来的地基。我们问这家的主人是不是姜应芳的后人,他俩否认说不是,但说也是姜姓。说着,他俩随即又将我们带到木屋尽头的自留地边,然后将一堆杂草扒开,一块不大的石碑立即露出在眼前,上面刻着:“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姜应芳故居遗址 /天柱县人民政府/ 二00二年六月二十一日公布 /二00三年八月县文管所竖立”字样。我们顿时意识到了他俩的意思,就是向我们证实,这就是姜应芳的故居遗址。
是的,这就是姜应芳的故居,是任何人都不可否认的。但是,站在姜应芳故居的遗址上,我的心不由感到有些沉重起来,因为,姜应芳作为的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杰出的农民革命领袖,在他的故居,竟然没有任何还原其历史的载体,实在不可思议。
然而,不管怎么说,由于对姜应芳的探秘即将到此结束,我们还是不忘拉开随身带着的关于实地考察姜应芳故居的横幅,咔嚓咔嚓地按下了拍照键,然后随即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