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娃
常曙光
北面高楼矗立，好似横着一座明亮的“灯山”。
屋里，儿子哭闹。
嗓门响亮的“小公鸡”，而今变成了“哑公鸡”。输液归来，嗓子一直沙哑。包里的药，瓶里的药，吃了很多药一直不见好。
儿子吃了奶，渐渐睡去。高楼上的一个个方格子渐次变黑，融入沉沉的夜色。
灯亮了，亮得刺眼。
我睁开眼，妻子身着秋衣坐在床上，盯着体温计。
“发烧了。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的。”
“有药吗？”我窜出被窝。
“不管用。快，拿酒。”
“来了。泸州特曲。”
“快给我。赶紧。”妻子接过小碗，手蘸着酒，在儿子的脑门，脸蛋，胳膊，肚子，腿上，背上，急速擦抹。
儿子趴在床上哭着，泪珠一连串滚落。白白嫩嫩的儿子，烙饼一样，被翻过来翻过去，用酒擦了一遍又一遍。
“退了吗？”
“好点了。再喂点药。你看看手机，几点了，现在？”
“12:26。”
儿子沙哑的哭声像针一样，一针一针刺痛了寂静的夜。
“来，吃药。乖，吃药了。”
我抱着儿子，尽力哄着。
药是喂进去了。儿子“哗”地一喷，白白的乳汁，从我的胳膊上流到腿上。儿子咳着，哭着，向后蹬着小腿，挺着身子，反抗。
“家里就剩这点儿药，全让他吐了。”妻子无奈地埋怨。
“算了。已经退烧。哄哄，接着睡吧。”
儿子被酒洗了一遍，或许是醉了。睡得很香。
妻子说，每晚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冬，夜还长。
妻子发丝凌乱，憔悴的脸上微露一点笑，像干旱沙漠里的一滴露水。
儿子，你已经八个月了。你不会说，但你的笑，你的苦闹，你的挣扎，我们都懂。
睡吧，儿子。
洗过“酒澡”的孩子会更健壮，就像窗外挺拔的小白杨。
作者：常曙光
简介：爱写作的人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