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会战工地的广播站
文||吴永良
记得那是上个世纪一九七七年的一月四日,元旦放假后,上班的第一天,当时的县委常委,革委会副主任王允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告诉我,小吴,明天跟我去盘锦东郭苇场,参加辽宁省二十二个县的油田公路会战,你的临时官衔是“会战广播站和工地战报的总编辑”。
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知道,做为一个人只要组织说啥,就得做啥,从不讲任何条件。第二天早晨,我们顶着凄咧的寒风,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坐着散蓬的“辽老二”大汽车,来到了盘锦东郭苇场,一下车,远看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望无际发了黄的片片芦苇,此时我的心情显得格外开阔,又非常壮观。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县广播站的修理工曹师傅,从县化肥厂抽调的广播员杜玉霞。这里方园几十里,只有芦苇,没有人烟,只看冰封,不见房屋。我们下车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搭起账蓬,在冰封雪地里用汽车拉来红砖,摞起五层,在上面铺上木板,再铺上草垫子,支上地炉子生火,这就是我们那时会战的临时住所。那时的广播站没有固定的播音室,只是在“辽老二”的大汽车前面装上四个大喇叭,车箱内放个发动机、录音机、一个麦克风,再加上编稿人、播音员、修理工,这就是广播站的仅有人员和全部的家产。
那时文化生活还不丰富,在台安县十多华里的会战工地,民工们流传着:风雪滚滚寒风咧,远处来辆宣传车,歌好声美音调好,千辛万苦也欢乐——这是当年工地上流传的顺口溜,也是那条件艰辛的年代会战工地的真实写照。由于那里荒无人烟,又没有电,我们只能靠风灯和蜡烛照明,我白天到各个工地采访搜集材料,晚上又要赶紧整理出来,还要用钢板蜡纸刻字,油印战报,第二天把战报发到各个工地的同时,流动广播车还要播报出去,让民工既要看到,又得听到,鼓舞士气,振奋人心。整个采访和写稿工作量很大,也很辛苦,有时措手不及,还要临阵发挥。由于参加油田公路会战的共有二十二个县,省里领导也常来检查。那年月,领导一来检查就得有红旗飘飘,歌声嘹亮,人海如潮的热闹场面。
记得有这么一次,省里领导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台安县十多华里的工地上,由于事前不知道,工段上只有红旗在飘,没有广播在叫,可急坏了我和广播员杜玉霞,这时,我灵机一动,让司机开足马力,“辽老二”在工地上缓缓行驶,我这个“小文豪”现场发挥,小声念道:“农业学大寨,我们干起来。”广播员大声播送:“农业学大寨,我们干起来。”我又小声念道:“天冷心里热,地洼斗志高。”广播员又大声播送:“天冷心里热,地洼斗志高。”就这样周而复始的高声广播。同时还插播当年流行的“绣金扁”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等优美动听的歌曲。整个工地显得有声有色。在那一瞬间,工地广播站发挥了鼓动、宣传、凝聚的作用,受到了上级领导的好评,也激发了民工的斗志,这次战斗结束的中午,我的老领导,县革委会副主任王允丰,告诉炊事员,在我的菜碗里多添了“几块肉”,算是对我的奖励。
那年代,人与人,同志和同志之间很真诚,由于野外作业,搭帐篷,刚开始的头几天,男女同志在一个大板铺上睡觉,没有一个不恪守“规定”,遇到天气特别冷的时候,总是年纪大的同志把最厚的棉被悄悄地盖在年轻人的身上,三更半夜,当我睁开眼睛一看,又总是那些年长的领导者,在炉前一锹一锹的添煤,用自己这微小的付出,使大家睡得温暖和香甜。
油田公路会战过去将近50年了,会战工地的广播站也成了历史的回声。每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回想起和我在工地上顶风冒雪,艰辛劳累的领导和同志们,整起当年的会战广播站,总是对那个时代,那时的忠诚,那时的人们深深的眷恋,并油然地升起一种敬意。仿佛耳边又响起了会战工地广播里播送的“绣金扁”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的歌声。是啊,会战工地的广播站,在岁月的长河中留声,在我的记忆中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