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让座

桑民强

阿木每逢乘公共汽车，总会给老人残疾人让座。有人说阿木背时，都什么年代啦，雷锋早成了前辈了，现在讲竞争公开公平公正嘛。阿木说，我这颗心硬不起来，看到老人残疾人站着心里就难受，只有让了座心灵才会好受一些。那一天，阿木坐在车上，见一老人颤悠悠上了车，看见座位都占着，只得靠着位子站着，售票员也不吭声，还不耐烦地催着：买票买票！这站都站不稳，怎么掏钱买票？阿木忙站起身，想将老人搀扶着坐下，谁知站在一旁的那位青年动作极快，象闪电一般去填了那空儿，把个老人气的脸色铁青，也将阿木搞得木鸡一只。阿木刚想与抢位子的青年理论，谁知车又到站，车上来了位外国人，碧眼金发，一路上冷若冰霜的售票员这会儿来了满腔热情，声音也悦耳：

“乘客朋友们，我们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

嗨，好几只屁股象受过训练似的同时慷慨离开刚才还十分舍不得的座位，最积极的就是抢了老人位子的那位青年。真是让阿木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阿木趁着那位青年离开座位时，急忙将老人按在空位子上，那位青年火啦：

“你这位朋友真没有素质，我是让给外国贵宾的，你怎么好意思给自家老爸坐。”

哈，那位青年是将老人当作阿木的父亲了，在他看来，只有对自己父亲才会如此好。阿木说：

“我刚才站起来就是让给他老人家的，说白了，这位子原本就属于他的。”

“啊呀，对外国贵宾这么不客气是不对的，不管原来是谁的位子都应该让给客人坐。”

那位青年话说的冠冕堂皇，骨子里其实挺虚的。阿木不客气了：

“这倒怪了，对自己同胞中的弱者视而不见，甚至不惜与之‘竞争’，见了外国人到一口一个贵宾，觉悟一下子拉高了一大截。”

一个戴眼镜“干部”模样的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这样在外宾面前为了个座位争吵，就不怕丢人现眼？”

阿木反驳：

“我看还不知道是谁丢人现眼了呢，老人刚才就站在你身边，你一个年轻力壮的无动于衷，亏你还吃了不少墨水。”

戴眼镜的“干部”见阿木竟然敢指责他，火冒三丈，说：

“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脑子有毛病。”

阿木说：

“我的脑子是有毛病，我见你们对外宾对同胞截然不同的态度，脑子就难受。”

外国朋友开口了，只听是清晰的中文发音：

“中国的朋友们，你们对我有礼貌，我很感谢。但我以为你们这位同胞说得对，你们更应该对自己同胞有礼貌。只有你们对自己人礼貌了，我们才会感到你们给我们提供的方便是出于真诚，是一种习惯使然。反之，我们会感到们们是特意做给我们看的，我坐着也会感到如坐针毡。”

这时有人低声嘀咕：

“我们向来习惯优待外宾，自己人马虎一点不要紧的。”

阿木听到后大声说：

“有些习惯要改，现代公民意识强调平等嘛。”

外国朋友拍拍阿木肩膀：

“对，平等、尊重每一个人，无论他是谁。”

阿木有外国朋友的支持，胆子愈发大了。建议几位中青年乘客腾空位分给几位老人坐。反正外国朋友年龄不大，站一会也不要紧。那外国朋友搂着阿木的肩膀说：

“好极了，就这样。”

那些让座的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再一齐将目光对准阿木，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