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小时候总觉得父亲是那样的高大,伟岸的身躯,有力的臂膀,仿佛就是我心中的一座大山。记得多少次让父亲驮着,坐在父亲的肩头,是那样的兴奋和幸福。有多少次攀着父亲的手臂荡秋千,有多少次让父亲背着去赶集,有多少次父亲把我高高地举过头顶玩耍。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不知道从何时起,父亲的腰杆已不再挺直,弯曲的脊背无法再托起儿子了,坚强的臂膀已不再那样有力,走起路来也不再矫健,是的,父亲不再年轻,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父亲依旧是我心中的一座山。
有句话说得很好,父爱如山。是的,父亲是那种不善表达自己的,再苦再累从来不愿意说的人,在他的心中只有儿孙。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孙能有出息,能光宗耀祖,当然这也是每一个做父母的最朴实的心愿。因为我们家是村里的一户外姓人家,以前在村里没有少受别人的欺负,可是父亲秉性刚强,什么事都不愿意求人,什么苦都自己扛,宁愿自己受苦受累就是不能受气。
他说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他去河南息县拉沙子,他们一道去拉沙子的有一个我们村里的一个有名的“狗头”,常常仗着自己弟兄几个在村里横行霸道,在路上想欺负父亲,可是凭着父亲的性格,丝毫不相让,先是争吵,后来和父亲打了起来。父亲虽然没有练过拳脚,可是常年的劳作父亲也是很有力气的,结果没有几下,就把村里的“小狗头”撂倒了地上,他有点不服气,又被父亲撂倒两回,结果老实了,最后他对父亲说:“算了,咱们不打了,这事就我们两人知道,回到村里咱谁也别说了。”父亲就是这样从来不意受气的一个人。
父亲是一个勤劳的人,从我记事起,父亲总是黎明即起,打扫庭院,喂牛喂猪,奶奶也会早早地为我们做饭。我们陪着父亲也会早早起来上学读书,记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每天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早上放学回来吃早饭,可是我们大多是吃过早饭去上学,等早晨放学回来也不用吃饭了。
父亲年轻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少年的时候赶上了六零年,村里的人没有少饿死,父亲每天到地里路边捡一些麦粒,挖一些野菜充饥,摘一些树叶,树皮。靠着勤劳的双手勉强过日,挨过了可怕的六零年,以至于现在蒸的野菜他都不愿意吃了,因为当年吃的多了。后来他在给我们讲起那段历史的时候,常常眼中含着泪花。也许是苦难的生活练就了他坚强的性格吧。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父亲就开始走南闯北,做起了小生意,外出去河南息县拉沙子,禹县拉煤,一辆架车,架起穴子,一趟拉一千七、八百斤的货物,来回半个多月,挣个三、五元钱,那种日子是现在人无法想像的,听父亲讲他最多的时候一辆架车拉两千斤,一个人每走一步都会很吃力,有时候赶上上高岗弄不好就要退下去。父亲说,为了生活只有拼命地干,拉着车子每走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可是不能倒退,脚下的鞋子就磨烂,头就贴在地。后来父亲教育我们常说:“挣钱多么不容易,只有好好学习,有了本事,才能不再受苦受累。”所以父亲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培养我们兄弟读书,不能再受那样的苦。
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农闲时候收过棉花、收过破烂、卖过西瓜、卖过苹果、卖过葡萄,在街上推过三轮车,到后来给人家拎过泥巴,盖过房子。如今父亲年纪大了,由于年轻时候的劳累,现在留下了腰腿疼的毛病,常常是这里疼那里疼。每一次我们兄弟回到老家,看着日益苍老的父亲,就劝他别太辛苦了,也该休息休息了!可是他总是不舍得休息,在老家还种了几亩地,有时候还帮人家建房,父亲说:“现在自己还能干得动,干点活,会舒服点。”父亲就是这样不能闲着的人。

作者 郭西明 安徽散文家协会、阜阳市作家协会、界首市作家协会会员,界首市第七中学教师,曾发表诗歌散文三百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