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大家族的编年史中曾出现过几组亲人因病在同一年份、甚至同一月份去世的伤心事。先是1998年,8月2日,我们的二姐夫、我的连襟林润培因脑干出血住市环湖医院,经抢救无效去世,终年58岁。隔22天,8月24日我们的三嫂张文英因患心源性心脏病去世,终年65岁。
再是2009年,7月11日我们的四哥段兆昌因患肺癌先后在市肿瘤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272医院、天和医院、第四医院等医院救治调养,但效果甚微,后终因病重,救治无效于7月11日病故,终年76岁。隔11天,我大哥高峻珊同样患肺癌先后在市总医院、肿瘤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464医院救治,也因救治无效于同月的22日在464医院病逝,终年66岁。

三是2013年,我们的二姐段兆芬因患甲状腺癌在市二附属医院两次住院调养救治,并曾住进lCU抢救,但终因病魔猖獗,无力回天,于4月28日去世,终年71岁。同年,我妹夫邓来喜也因患肺癌住市总医院,因救治无效,于11月11日去世,终年61岁。

这三组六位亲人在同年甚至同月去世,给我们大家族的亲人们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这是巧合,还是上天无情的安排,冥冥蹊跷事,百思未能解。谁知这痛心的一幕在今年的4、5月份又一次上演,让我们再一次撕心裂肺,泪如泉涌!先是我们三哥家的大儿子段云平(乳名和平)于4月17日在沒有任何先兆预警的情况下,突然心脏病发作,撒手人寰。他的走,哭坏了一家老小,他是我们子侄辈中痛失的第一人,终年69岁。

记得4月18日清晨,我在肿瘤医院为我老伴儿值过夜班后回家休息,刚登上公交车,接白班的女儿翎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告诉我说:“和平哥哥走了!”,我心中猛地一惊,脱口说到:“坏了!你妈危险!”。这可不是我有什么先知先觉,而是在我们家族的过往史上有三例在先,警报拉响!4月18日下午,我老伴儿在市肿瘤医院疼痛科邵月娟主任医师亲自操控下做了微创疼痛阻滞手术,手术很成功,当日疼痛减缓、19日疼痛减轻。但20日至23日这三天她又突然腹部疼痛难忍,女儿遂又立即上网诊请教邵主任,邵令改换药物,加贴止痛贴。调换药物后,我老伴儿病情趋于稳定,精神面貌变好,约有两周多的时间,她食欲好转,甚至还爬下床来为我们炸小果子、做饭吃,让我们一家人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光中,享受到她一如既往地关爱。我老伴儿在疼痛科就诊以来,先办了“麻卡”,再在医生们的指导下依据病情,不断将国家监控的止痛效果好、但毒副作用亦逐步加深的止痛药更换升级。疼痛是减轻了,但毒副作用所造成的幻觉也不断出现。一次,午睡中我老伴儿突然坐起来,急急忙忙地下床,我一把拉住她问:“干什么去?”,她答道:“到站了,快下车!人家都下车了,咱快下!”,我告诉她:“我在这呢!没到站,别下车!”,她听我说罢,又慢慢地躺下睡了。还有一次夜间,她在卫生间呕吐完了,回屋睡觉,我收拾卫生间。只一会儿,她又跑回来对我说:“我吐完了,该你了,我帮你捶一下后背!”,我苦笑着拒绝了。再有一次,她睡醒后冲着女儿说:“你大姨与陶红这事儿,不太好办,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办?”,她就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地熬到了5月20日再次住院。

5月12日夜,我女儿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和平来到我家门前跪倒,对他去世时,女儿曾赠予他家的钱款表示感谢。女儿心中明白他已去世了,但碍于兄妹情面,虽阴阳有别,也得陪他跪下,听他絮叨。女儿竖起耳朵听他说话,但和平后面说的话,女儿是一句也听不清、一句也听不懂。说完话和平起身要走,女儿送他走出门外,看他渐行渐远,女儿突然心中升起一念:“妈妈哪去了?”,她急忙回身看去,但见满屋白幡飘动,她一下子被吓醒了!霎时悲从心来,泪流满面。
老伴儿走的那天清晨,我们老俩口在二附属医院急诊部已经折腾了一宿。回家后,她拉着我的手说:“俊玉,别离开我!”,我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眼神儿,点头答应了她,陪着她坐了好长时间。10点多钟时,女儿和琳琳进屋替我,我心中一阵紧张,暗想是不是该为老伴儿准备些什么了?我对女儿说了一声,赶紧下楼跑到佟楼附近的照相馆,从手机上找出一张老伴儿在春节期间的留影,请照相馆师傅在两三天内帮我洗一张放大的照片,并镶入我挑选好的一个深棕色的镜框中,以备万一老伴儿走时急用。接着我又跑到佟楼花园旁的一个布店,预约了25米素白布,并请那位卖布的女孩儿等我电话,紧急时给我送来家中。再后,我又兜了一个小圈儿,跑到家门口的包子铺买了点包子,以便充当我们爷几个的午饭。回到家,我妹妹前来探视,说了几句话后,她便匆匆离去。这时中午12时刚过,忽听女儿大声呼喊,我赶紧跑进屋来,只见老伴儿正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说:“接我的来了!我该走了,咱们上那儿去呀?”。说话间,她眼睛慢慢地失去了光泽,眼神儿变得浑浊迷离,在一阵躁动后,她的头无力地向后倒去,躺倒在女儿的怀里。她走了,像她平日的急脾气一样,没有犹豫、没有彷徨、义无反顾地走了!我们哭喊着,想唤醒她、拦住她,但没有成功。我们既心疼她、又同情她,爷几个用两行热泪向她告别,我们深知天堂无疾病、天堂无痛苦!我们决心不再阻拦,任她离去。我只能大声地喊道:“老伴儿、姐姐,慢走!看清脚下,一路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