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余自从踏入社会后,历经英语翻译、电台记者、外贸人员等三种职业。横跨铁路、新闻、贸易三个行当。退休后的今天,余细思:此三个行当中,最令我喜欢并难忘的乃是当年干得风生水起的播音员兼采访记者的新闻生涯。今日心血来潮,想重温那一段快乐时光,于是决定:发三篇旧作,回忆一下我与当时英语播音界赫赫有名的几位同事、好友的交往细节。文章将陆陆续续第发表,今天发第二篇文章:《巫大户与拎只鸡》的第二部分,望读者诸君喜欢。
“巫大户”与“拎只鸡”
文/龚如仲(Ralph)
(续上)
说罢巫先生,我再说说另一位大人物林织基先生。林先生在当时也就四十刚出头,是一位浓眉大眼、身材修长的澳大利亚归侨。林先生英文功底深厚,其播音水平可以说与巫先生在伯仲之间。但林先生更注重于情感的表达和语言的优美。如果说巫先生播出大块文章时其风格犹如浩瀚大海、气势非凡,那么林先生所录制的节目则是声情并茂、清雅动听的美丽诗章。巫林二人称得上是当时英语播音部双雄并立的“泰斗”。
就我学播音而言,林先生是我的第二位老师 (引我入门的启蒙老师是英语部主任、资深播音前辈魏琳女士), 他对我播音技巧指导多多,使我受益匪浅。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同为英语部的播音大腕,但二人的境遇却有着天壤之别。英语部上上下下对“巫大户”是敬重有加、好评如潮;然而对林先生却冷漠相待,甚至时有不恭。更有甚者,部里的几个年轻人私下里还把林先生叫做“拎只鸡”,这是利用了林先生的大名林织基的谐音。但是这个称谓所包含的轻蔑之意是不言自明的:一位堂堂播音高手,被人们当作一只被拎在手上的待宰之鸡,其轻视与不敬之情溢于言表,这令我百思而不得其解。
直到我有一天与一同事闲聊,才得知了事情真相。原来林先生到中国工作后不久,便娶了一名北京的医生为妻。林太太擅长中医和针灸,服役于北京一军队医院。林太太和林先生婚后数年,便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夫妻二人感情极好,一家四口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但好景不长,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一切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据说林先生特别喜欢儿童,尤其偏爱长相可爱的小男孩。有一天,邻家的一位六岁男童来林家玩耍,可能是林先生太喜欢这个小男孩之故,或者是他对这个小男孩的动作的确过分亲密,总之,就在这时候,一件预料不到的事发生了。那男孩的母亲过来叫儿子回家吃饭,一见林先生对她儿子有“异常举动”,便认定林先生当时动了“龙阳之兴”,并立即向当地公安机关举报了此事。
事后无论林先生向公安人员如何解释,男孩的母亲都一口咬定林先生“行为不轨”。在那个人言可畏、“四人帮”仍在台上的疯狂年代,林先生的“罪行”不仅是羞于启齿的,而且是极为严重的。公安局立即通知了国际广播电台当局。好在林先生只能算是“犯罪未遂”,因而仅受到了降职、降薪、被严重警告的处分,侥幸地免掉了牢狱之灾。从此以后,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对他投以怪怪的眼光,一度风光无限的林先生就此一蹶不振。
说心里话,就我与林先生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我感觉他并非真的是那种会对男孩性骚扰的恶徒,且林先生与其妻感情深厚,膝下又有一对儿女。我甚至想到了那位男孩的母亲是不是与他有何私仇,非要置其于死地?然而不久之后,林先生就离开中国返回澳大利亚了,其妻也主动辞去军职,全家搬到了悉尼。
由于我与林先生私交不错,林先生回澳洲后也偶有书信给我。据我所知,林先生回去后一直找不到一份合适工作,原本在中国工作的英语技能到了澳洲后便无用武之地。但万幸的是,林太太利用其中医针灸的绝活,在当地开办了一家诊所。由于林太太为人友善,且医术高明,诊所的生意还算不错。据说后来林太太偶然一次机会,以“金针济世”之绝技救了当地市长千金小姐的性命,此后,林太太“中国神医”的美名不胫而走,诊所的生意而随之越发红火。
一看太太的生意如此兴隆,林先生干脆放下身段,当起了太太的助手兼“财务大臣”。林太太赚钱赚得个钵满盆满,林先生数钱数得个手指发酸,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林先生早已失去联系。但我相信,今天的林先生在悉尼一定是一位身价不菲的大款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