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苑小说散文专刊
(第47期)
目 录
小小说
练胆儿 张立东
散文
摔跤 郭振刚
我心中的玉兰今生今世
郭继堂
留白 高秀花
小说(长篇连载)
脑语者(7—9) 李玉岿
练胆儿
作者:张立东
抽屉和他的室友行色匆匆。抽屉甚至有一点小兴奋。他的室友穿着一个土灰色的风衣,那时特流行的那种。他们俩协定还是走的远些,到另一个很远的大学。他忘记了他们是怎样到了那个校园的,反正是很快。抽屉问他的室友,什么工具也不拿怎么弄啊!不用的,我有办法。他们到了一片自行车存放区,选了一个薪新的小链盒,他现在心里都纳闷,偷自行车不得弄开车锁吗?可是这怎么弄啊?见他的室友撩开风衣裤带上露出一个挂钩,用挂钩挂在大梁上他抓着前把和推着自行车走一样。抽屉即佩服又有点纳闷,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是别人教的,还是自来就会呢?抽屉大义凛然的感觉有点打折扣。但是还是觉得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转眼就迎面就碰上了那个校内公安。
抽屉一直以来很腼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好多想说的话都总是无法出口。特别是懂得爱了以后。总有喜欢的异性吧,跟异性直接表白想也不用想,就是跟身边要好的朋友也从来不涉及这些话,好像他从来没有过这些想法。即使是那些他喜欢的人和他搭讪他也以当无然。过后他抽自己的嘴巴子骂道:“他×的,叶公好龙”。什么事儿都憋在心,总是好难受。
好多的事情都一样的,有入口必定会有出口的,不然不是被憋死吗?抽屉的出口可能就是喝酒了。看看,喝酒多爽气。于是三五相投的弟兄们坐到一块,三杯五盏下肚后,话也多了,语言也精彩了,人也显得自如了。于是他觉得他自己懂酒。他确实懂酒,但他弄错一点。懂酒不一定懂酒局,说的更甚者,懂酒更不会懂酒局。其实酒和酒局是二码事,越是懂酒的人越难懂酒局。虽然在一些酒局中他也是把握有先有后,有主有次。也会有收有放,有起有落,但他还是对酒局的真谛缺乏了解。
不管怎样,酒胆儿是大了。除了给人喜喝酒的印象外,其他什么用都不顶。“色胆”更是不见起色。他为自己发愁。
上大学那会儿自行车很普及了,但是给上学的学生专们配置个自行车好像还是很奢侈的事儿。而他的室友就有。那时骑自行车带女同学游玩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抽屉记得,上高中的时候用自行车带着女同学郊游,特别享受,一点不觉得累,不知道上坡下坡有什么区别。当然带女同学不是主动相约,而是组织分配。但是上大学配专属自行车好像达不到那样的条件。更何况住在学校为的是求学,配自行车要干嘛,他怎样和家里说。但,就有好多家长给上学的孩子配了自行车。有虚荣的人想拥有一辆自行车,又没条件实现,便形成了一股偷自行车风潮。当然,抽屉没急切地想拥有一辆自行车,即使有这种想法他也不会拿来主义。可经不住他的室友连续两辆自行车都丢了。这怎么能让人不气愤呢!
于是,人家可偷我们为什么不能!本来就没有偷的经验,鬼鬼祟祟怎么又会不被发现呢?正好碰上丢了三辆自行车的公安便衣,公事私愤叠加于身。都开枪震慑了,虽然枪口向地,但硬化了的地反射回子弹,弹头还是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殷红的弧线绕过他的耳边。估计警察自己也后怕。那是第一次见射出的实弹。
一顿的审问。抽屉在电视上见过手铐,但知道拇字铐时是自己亲自尝试的。不知道是他骨气硬还是人家了解了他的底细后故意不和他记较。对方问:“其实你很清白无恶意,但只要从内心说出你为什么做这事,就什么也不影响,就当你恶做剧。不然可影响你的学业和将后的前途。想好了再说啊,不要说什讲意气之类的,如果不说心里话,可是就别怪我们无情了”。他想了很半天,认真地说:“是为练胆儿!!”
简介:张立东,1969年8月出生,内蒙古固阳人,财经类本科院校毕业,经济师。曾任职于央行基层支行,2017年至2019年参与扶贫工作,任驻村第一书记,获系统内国家级扶贫先进个人。30多篇金融经济类文章被省级及以上杂志报纸刊发。闲暇撰写散文、小小说刊发于当地电子媒体。2024年出版发行以当地风土人情为背景的地方特色婚爱、村里娃成长类长篇小说《色登山往事》受到各界好评。爱好乒乓球、羽毛球。
摔 跤
作者/郭振刚
我是个打武的却爱好文学,最近在网络平台发表了篇“武圈”的小文,受到读者好评。一夜之间浏览量上了500+,(比起动辄10万+的大咖我自觉无地自容)但仅此已经使我的小心脏被激活澎湃起来,文思泉涌有关“打武”等动作篇陆续谙熟于心。
武打的好坏不说,毕竟是从小投名师练就的童子功。我在小学没练武之前因为和五年级同学摔野跤,那时还没有拜师不会技巧,单薄的身体憋住气自认为还有点小蛮力,那时看水浒里面的蒋门神,对着武松来了个说书人叫:“莽汉瞎闯”的招术被我记住,我和我同学拉开架势,在众多围观小同学的叫嚣下,模仿武松醉打蒋门神里的蒋门神,低头撅腚想来个莽汉瞎闯一头把他撞翻,使之一招毙命。没想我同学晚上一年学,还留了一级,自然比我又高又壮。说时迟那时快,我人狠话不多扑猛一冲,因个头小够不着胸脯一头杵在人家裤裆上,人家往后一缩裆,居高临下老鹰抓小鸡般抓住我腚沟上的裤腰带,一转圈就把我抡了起来,然后像武松把蒋门神扔进酒缸那样把我甩了出去,巨大的惯性使我倒地时不由得犯了摔跤大忌(后来拜师才知道,倒地时要“抱头含胸落地似弓”)拿手掌支撑地面,只听咔嚓一声,我的手掌翻转从胳膊肘处断裂,围观的小同学乱叫着把我簇拥起来,像新闻联播迎接贵宾一路护送安慰着我直到交给我爸才做鸟兽散。我爸那时也不知道去找找那个同学妈妈的麻烦!
我的习武第一跤就以这样的惨败而告终!
天生我材必有用,也许我真就是为打武而生,文革时期是个乱世出英雄的年代,走在大街上,素不相识都会为人群中多瞅你一眼而大动肝火,“你瞅啥?就瞅你了!瞅你咋地!瞅你妈的男人呢”(你妈男人是你爸)四句话未了,能动手就不BB,全武行的激烈打斗就会随时上演起来。市里面南霸天,北霸天,东方不败,西方无忌等天王级的霸主应运而生。当时有点血性的孩子都把会点“武”做为追求的目标。刚进初中我同桌说:他们院来了个走江湖的会水浒上浪子燕青的沾衣十八跌煞是厉害。说这个人看着也就20多岁,可周边的大孩子都尊称他为“梅老”。
有一天晚上,在东河解放菜园(现工业路鹿城饭店旧址)那时还是个菜园子,我同学就在菜园马路对面住,他叫我去一睹“梅老”风采。我们翻过菜园围着的土夯墙,里面是一片用碌碡碾压过光溜溜的打粮食的“场面”,二三十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光着膀子你搂我抱在场面上撕摔,旁边有个小伙子倒背着手在给孩子们指导摔跤。我第一次见那个小伙子立马被他的英气逼倒。好帅,好利索啊!我要是能有他那样的身手也不枉此生!那晚孩子们摔完跤饿的不行了,梅老就让去稍远点处偷点地里的胡萝卜和芋头,有梅老坐阵孩子都无所顾忌的拔回很多萝卜,芋头。萝卜在裤腿上擦擦泥,芋头直接往场面上一摔 ,裂变成好几瓣,那个香,脆,甜,我至今还口有余香。那晚梅老给我们讲摔跤要穿跤衣(褡裢)等他有钱了给我们买一副七层帆布轧的好跤衣,我在那晚知道了没有跤衣,光着膀子摔跤叫“摸泥鳅”。
好了伤疤忘了疼,自此我忘了胳膊曾被摔折过,把我班同学逮谁跟谁摔,后来真摔的我班同学都不在话下了,操场上,沙坑里只要被我逮住都要把同学摔个狗啃泥,面朝天,以此为快事。同学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顽孬圪蛋”。有个同学刚吃完晚饭被我硬拽到包一中操场跳远的沙坑里,几跤过后,把我同学摔的翻肠倒肚,那晚过生日他妈给做了好吃的,花红柳绿都吐了出来,如同鲁智深拳打镇关西,看着好不恶心。他说,那天半夜他跟他妈又要吃的,他妈感慨的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1970年包头市东河公园附近有个小体育场(灯光球场)举行摔跤比赛,梅老的大徒弟老于(渔)民,对阵昆区孙德宽,那时老于(渔)民已初三,摔我困难点摔别人亦如反掌,我们很看好他去给他呐喊助威,谁知没穿过跤衣(褡裢)的老于(渔)民,被孙德宽滑步,背步,盖步,咯噔步,撕把,挒把,捅把,扽把,带起来连跤衣也抓不住,左一个揣(背麻袋)右一个崴(腰滚)摔的找不着北,后来,孙德宽拍住老于(渔)民的屁股让了他一跤,才不至于颜面尽失。
东河的队伍铩羽而归,最后只得连夜派人去巴盟,把在黑柳子下乡的包头市武术界的武术,摔跤名人陈家乐和吕大慧请回(陈家乐自武术转摔跤后,从穿上跤衣那天起,在包头市就没被人摔倒过)才在第二天的市摔跤赛中替东河区压住阵脚,吕大慧在下乡返城潮中被别人顶替没有被选进剧团,在感到前途渺茫的悲情下喝了农药,被陈家乐背到医院抢救过来,身体还没康复的情况下,在每局三分钟连打三局中赢了孙德宽,陈家乐赢了另一个大级别的跤手,才使东河的跤手们士气大振,一举板回颓势。
从此我知道包头武圈,跤圈有个陈家乐少年成名。在1974年内蒙古第四届全运会上腿伤打封闭针的情况下夺得中国跤中量级银牌(当时内蒙队是全国种子队,中国跤是全国水平)1979年又在改革开放后的全国武术观摩赛上荣获形意拳银牌(此两项成绩被列入内蒙古体育志史)并对陈家乐崇拜之。吕大慧也被选入内蒙摔跤专业队多次取得全国比赛好成绩。
通过这次比赛,我感觉到野路子在正式比赛中有问题,投名师的念头也陡然萌发在我的心中。
苦心人天不负,后来真是宿命般的驱使,我一年之后真的拜在陈家乐门下,几十年后被师父封为顶门大弟子。
门顶住顶不住暂且不说(就是现在不用我顶,也没有人敢去砸师父的场子)倒是从师以后 认识了啥叫“中国跤”。至今半辈子过去还对此(中国跤)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中国跤自然是中国独有,从先秦起被称为“角力”。直到满清成立了专为皇家保驾的御林军“善扑营” 当年十四岁的少年皇帝康熙就是用十几个少年布库(摔跤手)在紫禁城武英殿智擒了权侵一时的弄朝大臣鳌拜。善扑营一直是满清政府的贴身卫队,直到辛亥革命大清灭亡。善扑营的扑户们纷纷流落街头,直到解放前在北京天桥,天津,保定等地撂地摊卖艺为生。
1953年起国家在历届体育赛事中都把摔跤列为运动项目,1956年国家体委制定了摔跤等级和竞赛规则,1959年第一界全国运动会上摔跤被冠名为“中国跤”(区别于古典跤和国际自由式跤)同时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直到1997年因中国跤没被列入奥运会项目被柔道代替而取消。柔道就是从中国跤被日本发扬光大为柔道,站立部分基本和中国跤一样。现在想起来我还会杞人忧天的为这一国粹没进入奥运会而惋惜。
中国跤讲究“手是两扇门,全凭腿赢人”身体除两脚之外,任何一部分着地即为输。(跪腿三秒站起除外)
我虽然拜了武术名师,但摔跤却成了我的主打,在师父的众多弟子闪展腾挪,穿蹦跳跃,荣耀至极之外,我每天破自行车后衣架上夹个破跤衣(跤衣小袖口被撕烂补了又补,有一次摔跤比赛,撕把时我的右手无名指被跤衣袖口破洞裹住,被对手用力撕开时指甲盖下关节被扭断,如同周恩来的胳膊至今能曲不能伸。当年梅老许诺的七层帆布跤衣早已灰飞烟灭,梅老也不知游荡到哪里去了)在东河北梁后水沟,人民公园,铁路中小学,单位篮球场,大小体育场,荒郊野外顶着我师父的大名,到处砸场子找人摔跤。赢了沾沾自喜观众夸名师出高徒,输了不敢提师父大名怕有辱师门。直到参加工作后包头市每年所有的摔跤赛事几乎没拉一场,东河灯光球场,市体委训练馆,昆区体育场,包钢俱乐部等地都留下了我赛事的身影。有一次在昆区乌兰道旅店打比赛住宿时,还被国家专业队冠军李斌现场指导夸奖我“是个好苗子”。
七十年代中后期到八十年代初,包头市历届摔跤比赛我这个级别的2,3,4,5,名次我都夺得过(取前六名)有一届那个拿第一名的在私下摔时基本不是我的对手,但那天抽签分组他比我幸运,抽在个相对弱点的组,夺了我们那个级别的包头市第一名。以后,他总在被我摔的不开张时,就拿他那个第一名怼的我哑口无言。可惜我这个跤友英年早逝,现在连个能怼我的人也没有了!那时比赛奖品只发个盖包头市体育运动革命委员会大印的奖状。几次搬家我的继母也没当回事不知给塞到哪里去了。
往事如烟尤其是20啷当岁时的往事,那些尘封了的摔跤史,常常浮现在我心中。假如能回到从前,我相信那个级别那个第一名一定会非我莫属。打住吧!否则在哪方面也会没完没了的非我莫属。
作者简介郭振刚:包头市武协副主席。历届包头市武术比赛付总裁、检录长、裁判员等,多次获得包头市中国式摔跤前三名。国家武术六段,内蒙武协理事,中国武协会员,国家武术一级裁判。多次获全国武术奖项。
我心中的玉兰今生今世
作者:郭继堂
我心中的玉兰今生今世,与玉兰结下了不解之缘,因为玉兰不仅仅是我生活中的全部,而且是我一生中的唯一,她的乳名一玉兰。说起玉兰花,我真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在她的身边生活了很多年,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陌生的、遗憾的、也是自己小气的,却没有真正见过挺拔端庄、秀气诱人、芳香四溢的白玉兰花。说句心里话,长了这么大,还真的头一次亲眼见过真正的白玉兰树。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借着三月的早春,踏着含羞的青绿,冒着蒙蒙的细雨,行经在十三朝古都西安的大雁塔广场公园,几棵盛开着的白玉兰树,好像在讥笑我的少见多怪,几瓣带着晶莹水珠的叶片,随着丝线般的细雨,扭扭捏捏的飘着,袅袅娜娜的悠
看,漫不经心地飘洛仕我的面
前,当时我的确有点痴情,忽然怔住了。那洁白无瑕的叶片上,附着着连滚带爬的几滴水珠,特别是那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雅清香,还有那般烟柳如丝的春景,让人瞬间成为恍惚的幻影,流连忘返......说句实在话,我出生北方的山村,成长在山沟,虽然享受过大山里那种清静的生活环境,行走过乡间小道,吸允着清晰地新鲜空气,对山乡大自然的美轮美奂,有着依依不舍的情愫。当我走在历史文化底蕴及厚的繁华都市,游人如潮,那姹紫嫣红,花事荼蘼的大自然园林,春天的感觉好像比车水马龙闹市街头更汹涌。是啊,那仅仅是一片玉兰花瓣。你看,大西北的春天才刚刚开始,漠漠春寒,在土丘上捡了这枚萎顿的玉兰花瓣;你说,捡拾的时候还是白里透红、肥厚而幽香。无奈、万水千山,天遥地远,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她收起,让她那细细的脉络,平整完好的伴随我一生。试图以一片花瓣来增加我且留春住的情怀。也许,缘分就该如此,无意中看到了春泥中的这瓣落花,心生怜惜,于是夹在缄札中,送给一个懂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玉兰”这种花儿,温润如玉,坚韧如兰,立时铭记于心。那也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素雅,简洁,却深刻如刃......我收拾起心情,用绒绒的眼镜布,擦了擦那副800度的近视镜,揉一揉那梦中惺忪的眼睛,重新上路,带着豁达与平静,带着依恋与满足,带着幸运和幸福,.…...很多年以来,我一直不敢直视玉兰-温暖而孤独,蓬勃而寂寞,热烈而凄美,一如就像我的生活状态。一位诗人“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只是,谁还会再给我一瓣玉兰?谁还会再给我一颗年少的心?谁还能再和我共赴一场风花雪月之约?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怀更改,我还在最初的地方等待......经过多少失败,经过多少磨砺,告诉自己要忍耐.…....雨丝滑落在眼镜片上,迷迷糊糊的,听到此起彼伏的汽笛声,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柳色青青,红尘纷纷。我从旧梦中惊醒,眺望着玉兰,依随着玉兰……..从而,诱发了我内心的灵感,随即写了首七绝《好一朵白玉兰》芳香一树弄春潮,无限风光掩映桥。不与牡丹争国色,玉兰在此可柔娇。
中国文化信息协会文化传播工作委员会会员
中国书画协会会员
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
内蒙古自治区诗词学会会员
包头市诗词学会副会长
包头市鹿野散曲社社长
东方诗人诗社包头分社
主编
包头市九原区文化学会副会长。
包头市翰林书画院院士
包头市梅竹斋书画院院士。作品散发于神华集团公司内网和包头能源公司内网文学交流、山西省朔州市电视台一度、《朔州日报副刊》金龙池、“朔州诗雨”和《内蒙古诗词》《包头诗词》《沙河文艺》《巴盟诗词》和《作家》等栏目。
留白
作者:不寒
偶尔得闲,与友聊天。她问我如何将景照拍的更好看一些。我笑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短暂的思索过后,还是给出来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留白。
其实生活中的美无处不在。只是需要去追寻去发现。不同的年龄和不同的认知,对美也有不同的理解与认定。小时候与小伙伴们喜欢把花戴在头上,甚至把花瓣贴在脸上,拍照的时候不忘在胸前抱一束花,哪怕是塑料花。也许在那个年代里,觉得那是一种美,小孩的眼里更是。
一个画面的美有的着重于点,有的着重于面,就像文章一样有情有景,有角度有思想,好些文章留白的部分更让人回味悠长。
所以我们看到有的人拍风景照的时候,为了突出最美部分,索性就把边缘的地方虚化了。明明是虚化了,但是整个画面要传递给我们的视觉效应,反而是更清晰了。我们看到了最好看的那个部分。
真正美的画面一定不是满满当当的。一个画面里如果满眼都只是花,也许我们看了一眼之后就划过去了,不能说花不美,只是满屏的花连阳光想穿过缝隙都没有,那画面只需看一眼就够了,因为我们知道,无论看多少眼都不会有新的发现了。
虚化是忽略,是衬托,是朦胧的美,更是那睿智的留白。
适当留白,有时候美化的是视觉感受,有时候还优化着我们的体感和心灵感受。
清楚的记得女儿给我们说过,她经常和同学或同事说,自从上了大学以后,爸妈就再也没管过她。是的,关于教育这一块一向自恃管教甚严,但自从女儿走进大学的校门以后,我们真的很少问这问那了,孩子像放飞的小鸟在属于她自己的天空自由自在。事实证明没有说教没有唠叨的亲子关系是更和谐了。足够的空间和距离,让我们只需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成熟,独立。彼此心里都清楚的知道,她需要时我们一定一直都在,她想家时也一定会回来。
因为留白,可能会收获不错亲子关系。
一双拖鞋比谁都懂我们的脚。视而不见有时候也不是冷漠,而是情感维系里需要的空间。浮生偷得几日闲。偶尔给自己放个假,缓缓身心的疲惫。
生活处处需要留白。
一扇窗是屋子的留白;一个等候是岁月的留白;一盏清茶是生活的留白;一束阳光是心的留白。
好多东西都可能因为留白而美好。比如一幅画一段情,比如一桩婚姻。
2024.5.14晚
草原深处《脑语者》
上部七,跑腿费
每天连续淘了几克金子的日子,连续了二十多天。
虽然收获不是很多,但是以苏满金的标准来衡量,也是非常喜人的了。他的嘴里老是念念叨叨着每克金子能卖多少钱,自己这么一天下来能分多少钱……这些钱能买多少车羊粪,买几根椽子和檩子……由于有了收获和希望,苏满金算计开翻新自己家的破茅屋的事情了。
对于苏满金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法,首先张国虎公开表示瞧不上,有时候听他叨叨实在烦了,就张口把他训斥一通:“你烦不烦?见过个钱没?”
毕竟张国虎是他的长辈,也由于他比苏满金的脾气火爆,所以一般来说苏满金也不敢顶撞张国虎,只好讪笑一下,自我解嘲的说:“嗨,三爹,从老人手上到我,这不是穷怕了么?咱们这么淘金子,每天能挣不少钱,我不由自主的就要想那些事情啊。”
张国虎说:“你真没见过个大钱。真要是淘到了金窝,我还担心你要晕过去了。”
苏满金说:“真要是淘到大的金窝子,我肯定要晕过去,那也不丢人,有什么可笑的?谁不激动啊!”
也许是老天担心苏满金晕过去再也醒不来,所以再往后的十多天,他们每天几乎都是放空,差不多除了从下面往上吊废沙,就没有其他的。
又坚持咬牙干了两天,苏满金又坚持不下去了,他说家里的糜子地该锄了。
张跃麟他们三个人恨不得苏满金连夜离开这里。就包括张跃堂对他这个亲姐夫也烦透了。小家烂气,又爱占便宜,从来不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一点吃喝。天天淘金,有收获,可是就连一分钱都舍不得给大家花,都是蹭吃蹭喝。
当然张国虎他们三个人还装的很像,还在热情的挽留苏满金。甚至还用那种略带一些调侃的口气对他说,他们担心万一万一他离开这里,他们要淘到金窝,怕他难受得受不了。因为离开以后,不管他们淘到多少金子,可是没他的份儿啊。
苏满金显得很慷慨大方的说:“要有金窝早有了。我离开你们要是淘到金窝,那是我没有金命,也只能怪我自己,与你们没有关系。哼,这么长时间天天放空,说明这个洞子已经被我们挖空了。你们就放心的好好淘金吧,不管淘到多少,我也不讹你们,都归你们。”
毕竟这以后在这个洞子上淘金,张跃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领头羊,所以好多方面他都要考虑得全面而全面,也要刻意把自己装出一副大人模样。为此他还是正儿八经的挽留了苏满金:“姐夫,能不回家就不要回去,哪怕我们再坚持干几天,要是彻底证明这个洞子没有了金子,我们再一起离开这里,一起去别处打洞。”
苏满金甚至用那种行家里手的权威话语对他们三个人说,他天天在下面东一头西一头打洞挖沙,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其实当初他们俩在这个地方打洞就是错误的,应该往河槽中心打洞,人家打到河槽中心那一片的洞子,一般来说四五个人哪天也要出一二十克金子,比这边强多了。可惜河槽中间现在没有地方可打洞了,看看再说吧,反正这里淘金他是不准备继续干下去了。
当时张跃堂恨不得上去把这个不开眼的小气货掴两个耳光。他的心里怒骂道:“你真是一头不长眼的瞎毛驴,你知道这个洞子出了多少克金子吗?我们不是用克来计算的,是用斤来计算的!说给你一个蠢驴能把你当场气死!
好吧,既然人家要执意离开这里,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上从苏满金的口气和神情来看,人家还是那种聪明的激流而退,该淘的金子掏到手了,“下枯井”的事情就留给他们三个人了,自己就及早的全身而退,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上次刘银柱被送到医院的第三天,张国虎代表其余四个人,去县医院看望了一趟刘银柱。除了给送去二百元现金,又给买了各种各样的好吃好喝。
刘银柱的几个弟弟和媳妇儿,不住的给张国虎说着赔礼道歉的话语,还请他去县里的临时家里吃喝了一顿。
张国虎也不客气,一边接受着他们的邀请和赔礼道歉,一边说:“不管怎么说,我是长辈啊,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两天银柱把实际情况都给你们说清楚了吧?他和我们一起淘金,每天最多只能上半天工,可是按照全天的工分成,你让他自己说,我们做的怎么样。凭良心说,他掉在洞子里不要说断了胳膊断了腿,就是有再大的事情,你们说与我们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刘银柱的几个弟兄尽管像他一样给人一种如狼似虎的感觉,但是他们至少也是讲道理的人,事情明摆在那里,他们能赖着人家吗?
这次苏满金离开这里之前,张国虎又代表两个侄子,给他拿了一百元钱,让他顺便去县城医院看望一下刘银柱。
苏满金坚决推脱说,他没有时间了。他准备当天傍晚就离开李四壕,去了医院黑不隆冬,看人不太合适。
苏满金内心的小九九,让张国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说:“你不能这么做。这一百块钱是我们三个人的,与你没有关系。你去看刘银柱,你自己最多给上十块钱。这是人之常情,活人容易应世难,人不能没有这个礼数!”
刚开始苏满金还一再坚持说,没有其他意思,他就是没有时间,黑不隆冬去医院看望人又不太合适。但是到最后实在被张国虎挖苦带教训得没有办法,苏满金只好实话实说,某年某月他如何受伤,刘银柱去医院看望,也是空手去的,相比之下这次他掉在了洞子里,他们这边又是误工啊,又是从他的分成扣款给他疗伤啊,他感觉给的太多了。
张国虎实在被苏满金气得受不了,手指眼睛破口大骂苏满金,说他的眼睛太小,太小气,就连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懂。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他要是这么做,就连个人也不是了。
被张国虎骂的实在受不了了,苏满金脸红脖子粗的哼哧了半天说:“三爹,不是我说你,其实在这方面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你这段时间淘了点金子,腰粗了,说话做事也不一样了,哼!”
张跃麟已经看出来了,对于这种把钱看得比脸面和性命都重要的人,和他讲这些道理又有什么用呢?最好使的还是钱。为此他二话不说噌的一下掏出十块钱递给苏满金说:“姐夫,没什么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这么说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给你再拿十块钱,你去了医院想给他就把这十块钱给他留下,不想给,你就把这十块钱揣起来当做路费。我们要是专门跑一趟医院,耽误时间吃喝的费用,十块钱还打不住。你就代我们辛劳一趟吧。”
让张跃堂万分难过的是,就这种钱,苏满金居然大喇喇的接住了!
苏满金走过之后,张跃堂难过不已,将他的祖宗三代都骂了个遍。
更加让人对苏满金恼恨和瞧不起的是,以后通过刘银柱的口证明,这十元钱他居然真的没给刘银柱,真的就当做了“跑腿费”。
之前凭着苏满金庄稼人的那种精明强干,来到金矿很短的时间之内,他自认为就是打洞和下面寻找金脉和金窝的一个行家里手了,所以事实上在新明壕那边打洞,和横穿寻找金脉,以及后来来到李四壕寻找金脉和金窝的时候,主要是以苏满金的认知为主,他想从哪里开挖和推进都由他。
张国虎和刘银柱自认为在这方面比他差了很多,所以也不过多的瞎指挥。而张跃麟尽管好多的时候似乎先知先觉,可是一者他知道在淘金方面他还是一个小毛孩子不该瞎叨叨,再者他担心泄露天机,所以有苏满金在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说,随便苏满金向哪里打洞淘金都由他。
苏满金走过的第二天,张跃麟和三爹下到洞子下面,用强光手电,把整个洞子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查看了一遍。完事以后他的心里笑了。在打洞受苦方面,不得不说苏满金真的是一把好手,非常辛苦,兢兢业业,把洞子下面凡是他认为没用的那些废渣废料,全部吊到上面,将洞子下面清理得利利索索。
张跃麟下来仔细观察的过程中,他的大脑里又一次冒出了脑语,指令他向哪里开挖,在哪里淘金。而脑语指挥的方向,实际上离苏满金挖掉废沙废料的其中一处地方很近,而苏满金却一无所获。也许他要再往前推进一两尺,就掉在了金窝里。
张跃麟的脑语情况,现在将来,无论如何不能给三爹和任何人说,这是他的底线。他给三爹胡谝海吹了一通,说上次三爹不在的时候,他们在这周围转悠和很多有经验的淘金人打听学习,人家给他们说,尤其是东壕周围这一带,洞子下面遇到哪些沙石就离金脉和金窝不远了;遇到哪些沙石和胶泥的时候,再怎么辛苦也没有一点金子。
在三爹愣愣地望着他,审视他的时候,张跃麟也不管那么多,挥起一把铁镐,向着洞子东面的一片沙石就打开了掘进。
张跃麟仅仅向着前面刨了一尺多深,就得到一窝含金量非常大的金沙。这一窝金沙,拿强光手电照着用手指不拉着,随便都能捡到一粒粒如同豌豆或者大豆瓣大小的金块。
张国虎惊得差一点喊出声来。
张跃麟多次给三爹说,让他淡定,甚至一再给三爹说了“露白”的危害,甚至性命都不保的话语之后,才让张国虎把狂喜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一天他们给外人的说法,几乎是放空。事实上包括张跃堂也认为放了空,因为一白天多次从洞子下面吊上来的那些沙子,经过陶洗仅仅得到了一两克金子。
为了不要让别人感觉出什么,这一天张跃麟他们两个人,连张跃堂也隐瞒了。
直到晚上夜深人静关起门,他们像之前那样,用瓢淘洗一桶驮回来的金沙的时候,张跃堂才知道了整个今天一白天的真相。
接下来六七天的时间,他们都像这一天一样,白天忙乎半天,对外都是淘到了三五克金子的模样,三个人都是愁眉苦脸骂骂咧咧的样子。每天傍晚,趁别人都忙忙碌碌收工,谁也顾不上谁的时候,他们悄悄的装一桶金沙,然后用那条破水库包裹住,驮回到出租屋。
为了不要引起房东的注意,几天以后他们借故在村里租了一个独门独院的窑洞。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关起门来在窑洞的里屋,悄悄咪咪用瓢操作淘金,神不知鬼不觉。而他们这么几天操作下来,获取到的黄金都是用斤论的,是一个非常庞大而吓人的数字。
二十多天以后,等到他们这窝沙金淘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每天也只能出一二十克金子的时候,他们非常巧妙的让别人给苏满金捎话,让他赶紧来淘金吧,他们这边淘到了“狂金”。
是啊,对于苏满金来说,每天能出一二十克金子,真的可以称为“狂金”了。
当然等到苏满金再一次来到李四壕,得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人家三个人每天掏十克八克,甚至一二十克金子是常事儿的时候,当时苏满金又急又悔,脸色都变了。
张国虎故意挖苦讽刺苏满金道:“不要气,气坏你的身体也没用。怪只能怪你没有金命。我就怪了,只要你在的时候,我们就淘不到金子;只要你离开以后,我们很快就能够淘到好金子!搞不好,金子就是躲着你,让我们也跟着你倒霉!”
这一番话语,其实也是张跃麟和张跃堂想对苏满金说的。上次苏满金回家捎走的那十块钱,在这之前他们这边已经得知,他压根儿就没给刘银柱。所以三个人打心眼儿里非常蔑视他。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小心眼儿,非常小气的人,所以故意想用这种话气气他。
是啊,苏满金羡慕嫉妒恨的神情不折不扣地写在他的脸上。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会儿其实他们这淘金的五人组合,别看他最能干活也最会干活,其实他已经越来越在其中没有了身份地位。这会儿人家就是不通知他,悄悄的淘金,他也没二话,所以再怎么羡慕也只能自己往死气自己。
而张国虎代表两个侄儿给刘银柱捎话说,让他放心的看病,这边不管每天有多少收成,都记着一本账,该给他分的金子一点也少不了他的。
在这一点上,苏满金坚决不同意。这段时间他已经吃了那么大的亏,好不容易现在重新返回来,每天还能淘到十几克金子,他无论如何不愿意把其中的一部分拿出来分给刘银柱。这么做如同给他放血没有两样。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三弄两弄就让刘银柱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听到了。某天他们正在淘金的时候,刘银柱其中的两个兄弟来到东壕,用言语对苏满金一通挤兑,到最后差不多都要手指眼睛操撅他的爹娘老子了。直到苏满金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来和他找茬,要收拾他的时候,他才像被斗败的公鸡垂下了头,再也不敢言语。
张国虎他们三个人适时的把刘银柱那两个兄弟拉拽开来。
那两个兄弟临离开这里的时候,给张国虎他们几个人说,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他哥让他们捎话给三舅,做人要有底线,他自己掉在洞子里,与他们几个亲戚没有一点关系。人家在此之前左一次右一次给他们送钱,其实送去的钱管够他看病了。等他出院以后,还要干活给他们还回来呢!要是那么耍无赖,不要脸得人家的好处,他自己都感觉到羞死了。
这事过去的第二天,从出租的窑洞来东壕这边的路上,有一段上坡路,张跃麟和三爹都跳下来推着自行车,看看周围没有别人,张国虎低声问张跃麟:“刘银柱那两个兄弟来这边和苏满金找事儿,是不是你小子……”
张跃麟没有正面回答三爹的问话,他只是说:“实际上苏满金现在来和我们一起淘金,也是蹭饭吃的,好坏都由三爹说了算。可是他还要做主!又小气,又连做人的基本道理也不懂,这种人就该让别人把他埋汰一通。”
张国虎在震惊过后,用一种异样的口气说:“你小子不担心引火烧身?我感觉到刘银柱这几个兄弟如狼似虎,也不是东西。三爹甚至还感觉到他们来这里,是在给我们放怕呢,哪天搞不好……”
张跃麟说:“三爹你放心,刘银柱肯定不是好东西,但是我感觉到他做事是有原则的。况且真要是到了哪天他敢威胁我们,对三爹不尊敬的时候,我自有办法来收拾他们。”
张国虎说:“在这方面你可要弄得高明一些。苏满金毕竟是跃堂的亲姐夫,万一哪天搞不好,让跃堂有所察觉,对大家都没好处。”
张跃麟说:“三爹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退一万步说即使跃堂有所察觉,他也不会给那个小气鬼透露的。”
苏满金来蹭着淘金的半个月以后,这里又出事儿了。
草原深处《脑语者》上部八,救死扶伤
这天傍晚,张跃麟他们收工回到李四壕村里的时候,听村里的人们议论说,今天东壕那块儿打架了,有一个人被打了,伤势不轻。
不管是新明壕也好,这里也好,淘金人毕竟太多太杂,因为利益的问题互相打闹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但是由于淘金的那块面积太大,再加上大家各忙各的,关于这件事情,当时他们并不知情。
开始他们对这些事情都没在意,可是随后听说,被打的人居然是杨过万。
这个人,是张跃麟和张跃堂第一次到东壕淘金雇佣打洞的那个带头者,是一个精明强干,各方面都让张跃麟高看一眼的后生。自从上次他给他们打完洞之后,偶尔张跃麟他们这边需要人手的时候,张跃麟还要寻找雇佣他们三个人过来给帮忙。明明人家是以干活赚钱的,可是好多的时候杨过万居然谦让不收钱。即使收钱,也明显要比给外面干活儿少收很多。
当然,人家越是这样,张跃麟越要多给人家一些钱。出来扛活养家糊口不容易,绝对不能亏了人家。
本质上张跃麟是一个大方的人,何况他后来淘到的金子是按斤来论的,他更不能亏了人家。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工钱不工钱,只是出于担心“露白”,不敢多给人家,不然的话他还想借着雇佣他们的由头,多给人家几倍的工钱呢。
后来多次临时叫人家来干活的时候,人家不管之前在什么地方给谁干活儿,绝大多数都要立刻扔下手头的活儿来给他们帮忙。按当时的情形来看,人家来给帮忙,绝对不是为了挣钱不挣钱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弟兄们的义气给他们帮忙。这以后在慢慢的交往中,杨过万和张跃麟逐渐的成为了好哥们。
张跃麟连晚饭也没吃,就准备去看望杨过万。
杨过万他们为了省钱,租住在距离李四壕五六公里很偏僻的一个山区小村庄里。张跃麟兜里揣了一块干饼子,就蹬着自行车往他们住的村里赶去了。
张跃麟赶到杨过万他们三个人租住的那个村庄一个破茅屋之后,他看到的杨过万,比他想象的要凄惨得多。原本这是一个威武壮硕,神采奕奕的小伙子,可是他来到他们出租屋看到的,却是躺在烂炕上哼哼唧唧的一个垂头丧气的人。
看到张跃麟来了,杨过万赶忙想撑着病体要从土炕上坐起来。可是几次尝试之后,居然都失败了。
张跃麟心里一惊。再看看杨过万的脸色和其他两个人的神情,让他的心里更加吃惊和难过。
张跃麟赶忙上去握住杨过万的双手,让他不要动,继续躺着。随后在张跃麟的询问下,杨过万才悲愤交加的给他叙说了今天下午的情况。实际上哪里是打架,而是被人家殴打!
这两天他们受雇于县城里来这里淘金的几个小混混,帮着人家打洞。可是今天洞子完成以后,对方居然推三阻四不好好给他们工钱,说过几天掏到金子再给他们。
杨过万和另外两个弟兄当然不干,他们这种汗珠子摔八瓣的辛苦营生,哪有赊欠的道理。一般来说当天活当天结,隔两三天给结账都是少有的事情,赊欠更是不存在的情况。
可是对方却非常强硬得说,现在没有,给不了他们,爱咋咋地!
在随后的几句争吵之后,还没等杨过万他们三个人说什么,对方居然上来撕扯殴打他们。
杨过万他们三个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抛家舍业出来赚两个辛苦钱,哪敢轻易和人家动手。当然被动的还手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原想,彼此无非也是撕扯一通,哪成想互相撕打的过程中,一个小子猫腰从地上捡起一张铁锹,猛然间几锹把就抽打在了杨过万的后腰上。
杨过万当时就倒地不起。
对方几个小子中的一个带头的,看看他们闯下了大祸,就一声胡哨带着几个小子逃离了这里。
杨过万的两个同村的弟兄高俊杰和牛兵,都是那种生龙活虎力大无穷的壮小伙,其实以他们的身体状况来说,一个人打对方三个都没有一点问题。他们与杨过万同年仿佛,从小又是那种好哥们,当时看到杨过万被打倒,两个人一时间也不要命的要把对方打倒。可是就在杨过万倒地期间,他还声嘶力竭的喝喊住了两个兄弟,让他们不要动手。
就这么眼睁睁的让对方跑了。高俊杰和牛兵只好一边怒骂着,甚至也在自责着,一边招呼倒地后呲牙咧嘴,看样子伤得不轻的杨过万。
最后,他们只好赶紧用锹把镐把,和破雨衣破水裤等临时拼凑起来的东西,弄了一个担架,将杨过万抬回到他们的出租屋里。最后就是请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杨过万疗伤。
但是赤脚医生多次摸了杨过万肿胀的腰部说,很可能是骨头受伤了,恐怕他没有办法,要不就让他去大医院吧。
吃止疼的,打消炎针,随后赤脚医生就摇着头走了。农村的赤脚医生当时普遍就是这么一种疗伤的程序,用人们调侃的一句话就是:“是病不是病,先打安痛定”。其实一般来说,打了安痛定之后,是死是活,多数的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农村人嘛,烂命一条,再加上哪有那么多钱去大医院看病呢?当时的农村就是这么个情况,有了灾难以后,只能用命来扛。
本来不用说,高俊杰和牛兵两个人,是极力主张赶紧抬杨过万去大医院疗伤的,可是杨过万一再说再等等看,说不准三两天以后就慢慢好了。可是从他被抬回这个出租屋之后,尽管赤脚医生给他吃了止痛的,打了安痛定针,可是看样子他的痛苦不但没有减轻,而且越来越严重。
张跃麟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处于杨过万想咬牙坚持再等等,而高俊杰和牛兵想让他去大医院这么一个情况。
张跃麟的心里明白,杨过万的退缩甚至软弱,几乎代表了当地所有普通居家过日子的农民的一种心态,即使吃苦受罪甚至受辱挨打,也不轻易的抗争,更不主动惹事生非,因为他们惹不起。
但是他们忍让和退缩给他们招致来的灾祸,却是很大的,也许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看样子杨过万被人家打得不轻,搞不好就是终身残废的结果。以张跃麟对杨过万的了解,即使他受了一些伤,在他这么远来看望他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会下地招呼他的。可是现在看样子,他不要说下地了,就连做起来的能力也没有了。
张跃麟的心里一惊,也一疼。这是一个好老兄啊,绝对有良心。在他们这以后的交往中,张跃麟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人家看到他和跃堂这么两个小娃娃张罗着淘金,神情动态表示出了极大的同情不说,就是人家那么辛苦赚取的一点工钱,都要多次推让少收一点。从这一点上张跃麟就深深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好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张跃麟一边听着他们叙说打架的情况,一边不由自主的把右手的大拇指摁在了杨过万的小腿上。
基本的一些生活常识,张跃麟也是知道的。他知道,如果杨过万的腰部受伤严重,很可能他的下肢就要受到影响。
他用大拇指不断施压。可是看样子杨过万没有一点反应!到最后,张跃麟干脆把指甲盖深深的摁进了杨过万的皮肉里。
让张跃麟吃惊的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杨过万居然毫无反应。
惊惧之余,张跃麟自斟句酌的说:“大哥,你的腿……”
杨过万面露痛苦之色,凄楚地说:“好像这会儿越来越没有知觉。”
心里的一个猜测被证实之后,张跃麟的后背一下子惊出了冷汗。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啊!
为了确认他的猜测,张跃麟使劲把指甲盖掐到杨过万的皮肤里。让他难过的是,杨过万的大小腿,依然没有动一动。
“大哥……!”一声悲鸣之后,张跃麟就抱着杨过万哭出了声。
当晚,在张跃麟的力主下,雇佣了几个壮小伙,用床板临时改造的担架,抬着杨过万去往了十几公里之外的火车站。
本来按照杨过万的意思,即使伤情这么重,他也不准备看,至少想在李四壕再待一待,观察三五天,看看结果再说。即使看,也要找周围医术稍微高明一点的红医看。最多也就是去县城的医院看看,也就自己给自己完成了任务。
当时在张跃麟的逼迫下,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才二十五六岁,刚刚结婚没有几年,老婆孩子一大堆,如果这么挺下去,下半生他真要是瘫痪了,家庭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嫂子还会继续跟着他过日子吗?
说起这些,杨过万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他说,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穷家薄业,家里没有一分钱,这次出来淘金子又不顺,好不容易最近这段时间给别人揽工把之前的亏空补起来了,哪舍得再额外往外花一分钱啊!
张跃麟说:“大哥,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兄弟身上还带着几十克金子呢!你必须要去看,不去县城,还要去市里的大医院!”
“问题是,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即使你能借给我,将来哥哥拿什么还你呢?”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杨过万的泪水流的更加汹涌了。
张跃麟说:“大哥,你不要考虑那么多。现在管看病,还钱的事情将来再说。再说了将来你有能力就给我还,没有能力就不要给我还,如同兄弟送给你了!”
杨过万一时间被感动得泪眼婆娑,就是高俊杰和牛兵也一时间奔泪。
当时走私贩子半夜三更来淘金这些村里收金子,每克是十二元。为了给杨过万看病,一时又找不到收金子的人,张跃麟只好按照每克八块钱的价格,把身上带着的几十克金子,低价卖给了村里的人,然后张跃麟帮着其他人抬着杨过万,连夜赶往了火车站。
好在西面十几公里之外,有北面上百公里一个矿区发塞北市里的一趟客运火车。
……
当天晚上他们把杨过万弄到塞北市第一医院,一刻也没有耽误送到急诊,值班大夫对杨过万进行了救治。拍片,透视……所有该用的先进仪器都用上了。
不久会诊以后的一位骨科大夫说,杨过万腰椎第一椎和第二椎严重错位不说,还都有不同程度的裂缝。腰椎神经受第一椎和第二椎的压迫,导致下肢没有知觉。如果继续在家里硬挺,或者哪怕翻身啊做某一个动作扭一下损伤的部位,极有可能把神经破坏了,也极有可能导致那两个椎骨碎裂。那样的话,即使去大医院也不好修复,患者十有八九下肢就是瘫痪的结果。
好在患者从腰椎受损到来到医院这段时间,别人抬他的时候非常小心谨慎,没有让他的腰椎受到二次损伤;再者他们又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患者抬到医院,这是万幸啊。更加万幸的是,正好有京城某一个大医院的骨科主治大夫,给这家医院的骨科大夫进行培训!如果他们愿意……
不等杨过万和另外两个弟兄表态,张跃麟立刻说,愿意愿意,太好了,只要人家愿意亲自给杨过万做手术,不管花多少钱他都愿意出!
张跃麟单独和杨过万说了几分钟话,在杨过万感激不已的哭泣中,又在最短的时间内给高俊杰和牛兵交代了一番,然后赶紧就赶往火车站。
每天早晨从火车站往矿区那边,还有一趟客运通勤火车。他要第一时间赶回去弄钱,赶紧给杨过万看病。
当天晚上,张跃麟就再一次坐着火车来到了市里第一医院。由于有之前张跃麟给拿的钱,再加上他第二次及时的返回去,又及时的拿来钱,所以随后就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给杨过万做了手术。
手术是非常成功的。京城来的那位骨科主治大夫,非常负责任的对家属和张跃麟他们几个人说,这台手术做的非常成功,他可以负责任的说,患者很快就会恢复健康,而且将来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杨过万包括高俊杰和牛兵对张跃麟感激涕零,都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样的感谢话语了。杨过万的媳妇甚至多次要给张跃麟下跪。
相关人员都一致认为,如果不是张跃麟在多个环节迅速的介入,给予鼎力支柱,就不可能有随后的好结果。
五天以后,等杨过万的病情彻底稳定了之后,张跃麟才回到了边塞县,看望了刘银柱。
张跃麟返回到县里医院的时候,结果刘银柱在两天前已经出院了。刘银柱充其量就是一条胳膊一条腿骨折,接骨之后,打石膏和夹板,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静养,根本就没有必要躺在医院。
张跃麟的表姐伺候着刘银柱,临时居住在县城一家亲戚家的南房里养伤。
按照护士的说法,张跃麟按图索骥找到他们临时居住的地方,表姐和刘银柱惊喜不已,对他如待上宾,再也没敢把他当一个小毛孩子看待。好酒好菜招待张跃麟,那是肯定的。
在表姐挎着菜筐子骑自行车上街买东西的空档,张跃麟将这段时间淘金的种种事情,给刘银柱细说了一遍。
刘银柱从小就是一个在家里呆不住的浪荡货,这段时间窝在医院,把他憋闷坏了,他对外面的情况太想了解了。
张跃麟看似在给刘银柱惟妙惟肖的讲述金矿淘金方面的所有事情,实际上他是非常巧妙的把杨过万他们三个人,如何帮助他们打洞啊,吊废沙这些情况植入了其中,从而将这三个人那种讲义气而值得同情的一面,包括殴打他们那几个小子无法无天,欺负善人的滔天恶行,在对比中,有意的给凸显出来。
刘银柱在听的过程中,不断的咬牙切齿的骂出一些脏话,甚至恨不得赶紧亲自去找那几个王八蛋,把他们打得腿断筋折。
看看把这些基础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张跃麟憨憨的笑了一下,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银柱是个急性子,他还急着听他说下文呢。要不是这以后张跃麟在他心目中的身份地位大涨的话,这会儿搞不好他已经开口大骂他,逼着让他赶紧说了。
看看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不方便说出来,刘银柱急躁地说:“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还有什么隐藏的,快把人急死了!”
张跃麟看样子本来不想把憋在喉咙里的那些话说出来,只是在刘银柱的逼迫下,没有办法才吞吞吐吐的说:“那天下午收工的时候,我蹲在一个废洞子不远处大便,隔着一道小沙圪梁,我听那边的几个人议论说,县里这几个小子可厉害了,不是一般人能惹起的。他们说前段时间有一个人被故意推下洞子,就是这些人干的。其中一个还说,是他亲眼看到的……”
刘银柱一下子差点跳起来,他抓住张跃麟的手臂摇晃着说:“是真的?我莫名其妙吃了这么个哑巴亏,这段时间越想越窝火,还正在想方设法打听看是谁在对付我呢,他爷要是找出这个人,非把他弄死不可,这太好了!”
张跃麟说:“可惜那天已经黄昏了,大家正在收工,我没有认出具体那几个人是谁。要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和他们认识一下,将这件事情给你落实一下了。”
张跃麟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提前就把可能存在的问题,都掐灭在了萌芽状态中。按照他这种说法,任谁也不可能追查到说这些话的根源。好坏只由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而他,由于年龄太小,又一派憨憨的模样,谁也不会怀疑他说这些话的真伪程度。
刘银柱沉思了片刻之后,咬牙切齿的说:“这几个人说的百分之百是事实……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在想,要么就是我无意中被人撞了一下,掉在了洞子里;真要有人故意推我,也不是那些农民,他们没有这个胆量。搞不好就是县里来的这帮小混混。主要是那天那一片人太多了,乱哄哄的,让我也没搞清谁是谁。”
张跃麟赶紧给补充说:“姐夫,这件事情可是一件大事情,你可不要听我这一面之词。这件事情我想了半天该不该给你说,不给你说吧,又感觉有些对不起你;给你说吧,又死无对证,我还担心你找错对手呢。”
刘银柱说:“我自己心中有数,肯定是这么回事!放心,哼,接下来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草原深处《脑语者》上部九,塞翁失马
刚才在吃喝的过程中,刘银柱就已经忍不住又议论开了他被人推下洞子的事情。说到那方面的事情,他甚至当时就要打发人把两个弟弟叫来,商讨看如何行动的事情。张跃麟知道,他的两个如狼似虎的弟弟,都在县城里上班,可能是那种不咋地的单位,但是身边都聚拢了一帮狐朋狗友。
为了不要因为自己说出的那一番话惹下麻烦,张跃麟故意当着表姐的面劝说着刘银柱,让他不要那么冲动。又没有真凭实据,万一搞错了那可不得了。
张跃麟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动态都是那么真诚憨朴,入情入理,表姐把这些听的明明白白,也不住的点着头,赞同着他说的话。
张跃麟心里说,有这一点足够了,将来即便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有表姐能够帮着他证明。
刘银柱才不管那么多呢,这一中午,看样子他吃喝也不在心思上,已经在考虑着如何收拾那几个小子的事情了。张跃麟这把隐形的火焰已经被点燃,想熄灭,看样子不容易。
至于说张跃麟又要给留一百块钱的事情,表姐和刘银柱推辞不接受。他们说,之前拿来的钱到现在还没花完,他们已经给的太多了,无论如何再不能收一分钱!
这两口子说的真诚无比,张跃麟绝对相信,他们说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张跃麟最后还是坚持把掏出的一百块钱给他们留下,说让姐夫多买一些营养品,多吃一点好的,赶紧好起来,赶紧回去和他们一起淘金。
刘银柱这个大老爷们儿,被感动得受不了,甚至声音都有一些哽咽了。而这时的表姐,已经在一边抹开了眼泪。
张跃麟无论如何不想参与,刘银柱和两个兄弟谈论收拾那些小子的事情。就是听也不想听,防止将来把自己牵扯进来。为此,饭后他借故就赶紧离开了这里。
……
张跃麟明面上淘金赚取的那点钱,在往后的十多天以后,就一点不剩的都花出去了。
这天,王展望找到张跃麟,略有一些不好意思的和他说,想从他手里转借点钱,看他方便不方便。他说,妹妹在县城上班,妹妹的一个同学之前从她手里转借了一笔公款,说好半个月给归还回来,可现在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没有归还回来的迹象,甚至连人也找不着。这件事情单位已经察觉,限期让妹妹在三天之内把亏空的钱全部归还回来,不然的话就要报警了。
昨天晚上妹妹连夜来到这里找到他,让他给想想办法。
一般来说,王展望这种收管理费的坐地户,外面来淘金的人肯定是都要尽可能的和人家搞好关系,但是话说回来,这种搞好关系也仅限于不拖欠人家的管理费,见面时,适当的给露个笑脸就可以了,根本就不存在私下里经济方面的事情。彼此之间谈不上什么深厚的交情。
但是偏偏张跃麟与王展望,包括村里其他类似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关系处得很不错。当时张跃麟毫不犹豫地说:“王哥,我这次出来,在新明壕那边淘金,还有来你们这边淘金挣的钱,乱七八糟花出不少,现在手里只有八百块钱,你都拿着看够不够?万一不够我可以从我三爹和我哥手里帮你借。”至少按照苏满金天天算计他们在新明壕和东壕淘金,属于张跃麟的所得情况,和他这会儿给王展望说的是相符的。私下里淘金所得,除了三爹和跃堂,张跃麟无论如何不会也不能给别人说。
张跃麟这一句话,让王展望感动得差点儿就掉下泪来。当时他激动不已地抓住张跃麟的臂膀说:“我总共需要一千块钱,我原准备问你借一二百,再多找几个关系不错的,每人问他们借三十五十,凑够这一千块钱。没想到你这里一下子就给我解决了大问题!至于说还差的二百块钱,那好办,我再找几个人就够了,你三爹和张跃堂那边,你就不要张口了,我已经从你这里借了这么多,继续让你张口问别人借,我这老脸往哪搁啊!”
如果说之前张跃麟主动去看望杨过万,为杨过万做那些事情,又是误工又是贴钱让苏满金耻笑和不满的话,这次给王展望借钱这件事情,在苏满金认为张跃麟就是一个地道的傻瓜了。
苏满金说:“你背上二斗红糜子,可世界访一访,有你这么傻的人没有?哈,笑死人了!”其实苏满金的神情和话语中的语气词表现出来的不满,和对张跃麟的嘲笑,比话语本身还要让人难看好多倍。
在这件事情上,不光是苏满金,就包括三爹和跃堂,也对张跃麟不理解,甚至隐隐的也表现出来一些冷嘲热讽的神情动态。
张跃堂的心里想,帮舅舅一家,是跃麟的善举,他也非常感谢他,到秋天的时候,假如说舅舅不能兑现他的承诺给跃麟还钱,他也会把这个钱给跃麟还的。可是跃麟接连二三给别人借钱帮这些忙,就让他有些理解不了了。又是耽误时间,又是给人家借那么大一笔笔钱,唉,有这个必要吗?那两个人和他们这边,尤其是和跃麟的关系处的不错是真的,但是说到底就是普通的认识关系,又没有太深的交情,没必要这么帮他们吧?
虽然张国虎也是一个讲义气,爱交朋友的人,可是他认为侄儿这么做也有些过了。为此好多的时候他也不免流露出了甚至比张跃堂还要强烈的不满情绪。
因此,张跃麟在目前四人组合的淘金人员中的身份地位,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大跌。一度,苏满金甚至或多或少的,还对张跃麟表现出了一种讨好和谄媚的神情,可是短短这么一段时间,他对张跃麟的言行就不客气了,甚至有意的还要表现出他多么聪明,而张跃麟就是一个傻瓜的做派。
张跃麟也没法给人家解释。他做的这些,别人认为都是一些傻瓜行为。压根儿就犯不着啊,送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啊!
不过张跃麟私下里给三爹和张跃堂表态,不管怎么说,他花的都是他们淘金他公开挣的钱,他们三个人私下淘金淘到的金子,他连一克也不会胡乱花出去的。
在这方面,张国虎甚至对张跃麟隐隐的产生了怀疑。还多次询问张跃麟:“你藏的金子没问题吧?没问题吧?”
自从张跃麟“当家”之后,他们三个人共同获取的那些数量庞大的金子,全部是由张跃麟负责藏起来的,难怪三爹会担心啊。
张跃麟说:“三爹你放心,不管怎么说,我最多也只会花掉公开淘金属于我个人的钱,咱们三个人共同淘到的金子,我连一克也不会胡乱花出去的。”他信誓旦旦的给三爹表态,让三爹放心,藏得好好的,没问题!
张跃麟原准备把他们四人淘金组合的这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维持下去,可是几天以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地把这种平衡关系打乱。
这天接近中午的时候,东壕南面那一片地方,突然鸡飞狗跳的乱成一锅粥,人们惊得四散奔逃。很快的从那边传来消息说,县公a局和黄金办,又来抓人和封洞子了。
之前只要被这两个部门抓到县里的那些淘金者,都要被不同程度的关押十天八天,最终还要没收之前他们淘到的金子。至少也要他们缴纳一部分“保证金”,才会把他们放出来。所以对于淘金者来说,这两个部门具有着非常大的威慑力。正因为如此,整个这一片烂大河槽里淘金的人们,当得知了以上情况之后,就赶紧拿着手头最重要的一些工具,四散奔逃到周围的一个个小山包上。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人们逃离开淘金的地方躲到周围的一些山上,那两个部门的人也不会追赶他们,所以逃出来的人们在一个个小山包上就开始吃喝,观望,瞎谝……也有的人随便躺在地上,用一些破衣烂衫遮挡着太阳,开始呼呼睡觉。
卖各种吃喝的商贩,随即也转悠到了一个个山包上,吆喝着给人们销售他们的吃喝。
在购买吃喝方面,苏满金依然还是那么小气,很少有主动给几个人买点吃喝的时候。多数的时候都是张国虎他们三个人购买。往往在这个时候,张国虎就要忍不住挖苦讽刺苏满金一番。而苏满金的代价仅仅是被挤兑,被动的接受几句不客气的难听话,好处却是有酒有肉,所以这个时候的他也不生气,只是讪笑着,用他的脸面来买单。
张跃麟吃了张跃堂给他买的一个糖麻叶,用衣服遮着太阳眯糊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跃麟的大脑里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把他唤醒,然后这个声音急迫地对他说,快点,赶紧去救人救人!
在张跃麟大脑里出现这个脑语之前的四五十分钟前,整个淘金这块东南一片地方。县公a局和黄金办来的十几个人在这一片例行公事,给封洞子和要抓人的过程中,其中一个二十四五岁,中等身材,长相俊朗的年轻人,背着一个像地质队工作者那样的帆布工具包,在一个洞口外换了一身工衣,然后很熟练的蹭蹭蹭,就踩着洞壁的踩坑下到了一个淘金的洞子里。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是两个月前从市里地矿局调到县里黄金办,专门调查边塞县各个地方黄金的分布和储量的,是一个县z。他是南方人,他的名字叫林海涛,是南京大学地质系的高材生,以他的学历,大学毕业以后本来可以分配到南方那些发达的地区,但是一年前大学毕业以后,他却主动申请来到了大西北,分在了塞北市地矿局。
来边塞县黄金办调查当地的地质情况,尤其是黄金储量和分布情况,也不是市地矿局安排的,是他主动要求的。他想在这方面有所建树。之前林海涛也跟着县公a局和黄金办那些工作人员,去到过新明壕。他不参与这两个单位封洞和抓人的工作。好像那些人干的工作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林海涛主要的甚至可以说唯一的工作,就是调查当地的地质情况,尤其是黄金的储量和分布情况。他已经在那边多次下到洞子里,对当地的地质和黄金的分布情况,做了一些调查。同时在他的要求和安排下,塞北市地矿局先后 还在新明壕打了几十钻,对当地的地质情况进行了深层的探究。
这次林海涛跟着这两个单位的人来到东壕,同样也是做着那样的前期调查工作。但是今天非常不幸的是,当他下到第三个洞子,他用强光手电,照着这个乱糟糟的洞子四壁,用他的地质锤敲着四壁往里面巡查的时候,猛然间头顶一片碎沙料兜头坠落下来,一下子就把他盖在了废沙下面。
洞子上面有两个同事,猛然间听到下面有异响。随即就有一股潮湿的烟尘飘荡上来,为此,他们本能地感觉到下面出事了。
而且听下面的动静,还在不断地有塌方的事情出现。这个时候上面的人明知道需要赶紧赶紧把下面的林海涛抢救出来,可是绝没有人敢下到洞子里来做这件事情。
大约就在几分钟之后,张跃麟的大脑里冒出了那个脑语。
当张跃麟飞一般冲到这里的时候,洞子周围围拢下的一些人快急疯了,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下到洞下面,因为下面不断有响声传上来,也有一些塌方后的烟尘冒上来。
张跃麟大脑里的那个脑雨急迫地对他说,下去洞子下面,救人救人!
张跃麟蹭的一下,抓住洞子旁边一根绳子蹭蹭蹭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后让洞子外面几个人拽着绳子的一头,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下到洞下面的,反正似乎一出溜就从上面下到了洞下面。而这个时候,他好像压根就没考虑到塌方不塌方的事情,一猫腰飞也似的爬到洞子里面。就像是有如神助似的,他伸手蹭的一下从一堆沙子里拽住了一个人的衣服,随即就将这人从捂着的沙子里拽了出来,然后麻溜的从洞子里面爬出外面,他声嘶力竭的呼喊上面,赶紧拽绳子,拽绳子!
随即上面多人合力拽绳子,他也手脚并用背着这人往上爬着,爬着……
上到洞子上面,当时林海涛嘴角出血,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不用说,周围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回天乏术了。
大家看到的林海涛,完全是一具惨不忍睹的死尸。但是张跃麟二话不说就给他做开了人工呼吸,随即还给他有节凑的挤压了心脏部位……
张跃麟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做的有模有样,就像一个专业的大夫似的。事后知道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理解不了,当然包括张跃麟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本来在此之前,与林海涛同来的那些人,看到突然之间疯狂地冲进来这么一个穿戴破破烂烂的小毛孩子,做这些事情,他们除了吃惊就是吃惊。等到他把林海涛从洞子下面救上来的时候,尽管周围这些人对他接下来的一些施救严重不信任,可是看到这个孩子似乎做这些动作还很专业,尤其是当他们确定他做这一系列动作是为了林海涛好的时候,都对他肃然起敬,甚至还或多或少的配合着他来做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原本大家都认为林海涛已经彻底死亡了,不成想几分钟以后,他居然慢慢的醒转了!
而这个时候,张跃麟居然没有和大家说一句话,趁乱逃离了这里。
因为这些人今天来这里抓人封洞子,搞得人们四散奔逃,胆战心惊,不能一心一意的淘金;更何况一周以后,也因为林海涛普查东壕黄金的储量和分布情况以后,引起了塞北市相关部门的重视,东壕的淘金河槽,整个被关闭了。
不明真相的好多淘金者,对县里这两个管理机构,有着非常大的抵触心理。甚至好多人诅咒,就该发生那天的事情,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应该救治那个人。当时张跃麟要是不救治那个人,让他发生意外,也许大家的财路还不会被阻断。
张跃麟疯了一般做了这件救人的事情,非常意外的,似乎成为了好多淘金者的公敌。
没办法,淘金的事儿至少暂时已经结束了,回家吧。
毕竟来这里淘金也认识一部分人,也有一些出售金子的渠道。接下来的几天,张国虎隐瞒着苏满金,在周围一些地方悄悄秘密的出售了三百多克金子,然后把这些钱与两个侄儿按照三份分开。其他所有的沙金,都由张跃麟从某个地方起获,包裹,牢牢的带在身上。
……
这次出门,是张跃麟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上次离开家的时候,还是春夏相交黄沙漫漫的季节,这次回来的时候村庄周围已经满眼绿色。好多农田,该锄的已经出过头遍了。当地的小学校以及邻村的初中学校也已经放假。这是当地农民们短暂的一段农闲的日子。
亲人们依然如故过着和过去一样的生活。其实对于当地的农民来说,不要说三两个月的时间,就是前三五年和后三五年的日子,也没有明显的变化。只不过从去年包产到户以后,每家每户耕种地方面,与过去大集体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
张跃麟家,一直以来还是受着母亲失踪的影响,依然过着一种沉闷闷的日子。
张跃麟给父亲和哥哥,弟弟和妹妹,都买了各种各样穿戴和吃喝等礼物。全家人看到张跃麟,都露出了高兴和惊喜的神色。
不光是给家里人,张跃麟给三个已经成家,各管各另过光景的哥嫂还有侄儿侄女,也都买了这样那样的礼物。
至于说三妈和弟弟妹妹,还有二爹二妈也就是张跃堂父母的礼物,包括张跃堂兄弟姊妹的礼物,那是万万少不了的。
这次张跃麟回到村里,家里人和叔伯两堂,包括村里人,忽然感觉到他长大了。这个所谓的长大不是他的身体长高长壮了,而是感觉到他的言行做派和之前不一样了。
六弟张跃前在自家院子里喂了几十只兔子,这天张跃麟回来,六弟张跃前弄了七八只兔子,将几个哥嫂和两个爹爹包括婶娘,都叫到家里,给大家摆了家宴。
当然这顿家宴,除了七八只兔子,还有张跃麟与三爹和张跃堂从县城里采买回来的各种吃食,所以这顿家宴是非常丰盛的。
李玉岿(网名,草原深处),1966年生,内蒙古包头市人固阳县人,包头师院中文系八九级毕业。经营私人企业,曾任私企老总多年。对西部草原文化有着深入透彻的了解,对乡村草原有一种痴迷的向往。所描写的草原场景带着浓郁的草原气息。著述过大量带有浓郁草原风情的小说和散文。
已完成312万字的都市长篇小说《龙行兵王》,与喜马拉雅签约,目前由著名演播思有为演播,喜马拉雅正在热播中,点击下载量已经超过三百万,好评一片。宏大,纵横,舍我其谁(一度进入喜马拉雅畅销榜第45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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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著有300万字长篇历史传奇小说《漠上风云》,《李玉岿散文集》,165万字的历史传奇小说《最后的党项》和300万字的都市逆袭小说《脑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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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懿红演播的《漠上风云》也已经在喜马拉雅顺利的推出,好评和点击量都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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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目前为止,著有1650万字小说和散文。自诩码字快手,日更一万字。
作者微信Liyukui588